禅定住持的脚步微微一顿,缓缓转身,目光慈悲,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有何难处,或许老衲能略尽绵薄之力。”

严修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情,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

“家母身患重病,听闻梵音寺有妙法能驱病除厄,所以今日特来相求。”

说罢朝着对方行了一礼。

恰巧此刻阿梨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佛珠,未曾留意到严修提及的“家母病重”。

否则的话定会诧异于严修这突如其来的“娘亲”究竟是什么人。

禅定住持闻言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此事老衲记得应该是交由禅远师弟负责,还请施主辛苦移步。”

“法航,待会儿你领着施主去一趟禅远师弟处。”

说着禅定住持唤来一名僧侣交代道。

严修闻言露出激动的神色。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禅定住持诵了一声佛号,微微颔首后离去,步履间有着一股超然之气。

“还请施主随我来。”

法航和尚适时上前,引领着严修与阿梨,穿梭于廊庑之间,向寺内某处行进。

此刻严修先前刻意流露出来的急切与忧虑瞬间收敛,恢复了他惯有的淡然。

之前做出那副模样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诡异对联的线索,也算是对禅定住持的一次微妙试探。

但从禅定那无波无澜的反应中,严修觉得对方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他并未打消对禅定住持的怀疑。

毕竟能够成为一寺住持,定然都是深藏不露之辈。

不多时,法航和尚便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偏殿。

“二位施主,前方便是禅远师叔所在的静心堂。”

他转过身让出路来,微微低头说道。

“多谢大师引路。”

严修轻轻点头致谢。

法航和尚诵了一声佛号后,便悄悄退去。

“阿梨,你先在外边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阿梨闻言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严修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向静心堂走去。

方一踏入堂中,耳边便传来一道声音。

“女施主宽心,但请于本寺留宿一晚,送子娘娘自会在梦中赐福。”

那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仿佛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既然如此,妾身还有一事相求,颇为唐突,望大师海涵。”

禅远和尚微微一笑:“施主请直言,但有所需,吾当尽力。”

女子闻言,语气中添了几分恳切。

“与我同行的姊妹亦深受同样困扰,能否也让她们今晚留宿寺中,共享菩萨福祉?”

禅远和尚听罢,颌首示意:“善哉善哉,自当相助”

那女信徒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旋即禅远目光转向身侧,开口吩咐道。

“慧明、慧静二位师弟,烦请带领诸位女施主前往厢房安歇。”

话音刚落,两位身着整洁僧袍的僧侣应声而出,领着几名女信徒缓缓退出静心堂。

这时禅远将目光转向严修身上。

“这位施主,不知此行梵音寺所求何事?”

严修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再次戴上了适才那层微妙的伪装,仿佛心中有千斤重担。

“阿弥陀佛,大师慈悲。”

他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

“实不相瞒,家中的长辈正遭受邪祟缠身之难。

故此专程拜访梵音寺,祈望能求得妙法,解救长辈于疾苦之中。”

言至此处,严修做出一副忧虑的神色。

禅远和尚闻言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仿佛洞悉了严修心中的疑惑。

他轻轻唤了一声。

身后弟子随即从幽深的内堂中捧出一件物品,递至严修面前。

“将此物悬于门楣之下,不消半月便可祛疾驱厄。”

严修目光一凝,只见那物件竟是一个色泽鲜艳的红灯笼。

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诧异。

这与之前徐过家的对联相去甚远。

他眉头微蹙,决定再探究竟,于是做出一副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大师,晚辈曾听闻,昔日城中徐家所求的是对联一副,为何今日却是....”

说着严修故意作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禅远和尚听后,轻轻合十,口诵佛号,声音平和而深邃。

“施主勿需执着于形。

无论是对联亦或是此灯笼,都经由我梵音寺高僧亲自开光加持。

无论何种形式,皆能发挥驱邪保平安之效。”

严修闻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接过那灯笼。

这时他又忽然开口。

“大师,在下斗胆一问,不知方才那几位女施主所求是何事?”

禅远闻言蓦地抬起头来,目光注视着严修。

“不知施主问这个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严修见对方似乎起了疑心,连忙做出一副略显惶恐不安的模样。

“大师恕罪,在下只是好奇,并无他意。”

禅远见状神色稍缓,似乎接受了严修的解释,心中的戒备也缓缓放了下来。

“那几位女施主均是身患全不产的病症,故而来寺中祈求娘娘显灵,以求子嗣。”

严修闻言在心中冷笑一声。

果不其然。

方才那名女子在提出希望同行之人也在寺中过夜时,一直站在禅远身后的僧侣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窃喜与兴奋。

仿佛那几名女信徒在寺中过夜,对他们来说似乎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看来这梵音寺不仅藏污纳垢害人性命,还无视佛门清规,行破戒之事。

更何况静心堂在为信徒祈求安康之时,所赠送的并非传统佛门中惯用的圣物法器。

而是一些平平无奇,世间常见的物件。

这番举动,委实令人感到蹊跷与费解。

只是当前证据尚不足以昭示真相,一切都只是严修自己的推断猜测,未有实证。

在接过灯笼后,严修便退出了静心堂。

如今徐过家门那副对联的出处找到了,那么下一步自然就是追根溯源了。

堂外。

一直在乖乖等待的阿梨见到严修的身影后,如同林间跳跃的小鹿般蹦蹦跳跳地迎了上来。

她注意到严修手中的灯笼,小脸写满了好奇。

“严大哥,你怎么拎着一个灯笼呀?”

阿梨歪着脑袋,一对灵动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那灯笼。

严修轻笑出声,言语间透着神秘:“这可是个好东西。”

说罢他没有解释太多,牵着阿梨的手离开了静心堂。

正当两人准备踏上归程时,忽然被一位僧人拦下。

“二位施主,暂且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