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已经给到了面前，沈确若还不能理清头绪，他就该自戕谢罪。
储非殁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有情绪，这个观念是谁传递给他的，是储老王爷。
储老王爷身怀系统，他和系统做了某种交易，但最后付出代价的人是储非殁。可现在疑惑的是，为什么储非殁会成为这个中间者。
他不应该会同意这么没理由的条件才对。
不对。沈确按了按作痛的太阳穴，他弄错了。不是储非殁自己同意的，储非殁和他一样，以前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又何谈自己同意了付出情绪来做主角这种荒唐的地狱笑话。
隐隐约约的猜测，让沈确心里堵塞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竭力压住情绪和翻滚的苦涩，抓住衣摆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什么情绪？你要说清楚，你怎么才能让我成为主角，想要我付出代价，那你的底气你的资本总要和我摊开来说吧？不然我怎么相信你。”
沈确强硬的态度让老头子很不舒服，第一次见这么难啃的硬骨头，让人恨得牙痒。
但一想到只要控制住了沈确，就能不费一兵一卒，也无需触动什么劳什子法律就能把他们储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以及他最渴望的东西能够得到延续，那此时此刻付出一点耐心，稍稍容忍一下也行。
老皱的皮上挂着虚伪的笑，老太爷耐心解答：“我有一个系统，你是年轻人，应该对系统有所了解吧。 ”
沈确故作惊讶，“系统？什么系统？不会是小说电视里那些外星来的，给你金手指可以实现愿望的那种吧？”
他蹭的站起来，走到轮椅旁，几下握拳难掩激动，“你有系统，然后呢？”
老头嫌弃撇嘴，“只要你和系统签下契约，答应从此以后不哭不笑，放弃所有情绪，那系统就可以保证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中心，从此以后，整个世界都围绕着你转，你想做什么都将事半功倍。”
沈确不可置信地后退，跌回位置上，眼中似乎还有狂喜的痕迹。
——是吗。
和系统签下契约，成为世界中心，但是要放弃自己的情绪吗？
可储非殁被迫结契，有人问过他的意愿吗？有人问过他想不想成为世界中心，做一个没有情感的主角呢？
沈确喉中滚了滚，等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系统在哪？是什么系统？你还得告诉我他的身份，我才敢确定要不要和他签约。”
老头面露犹豫，脑袋微微一偏，好像在听谁说话。
沈确状似不经意地看过去。老头显然有些不情愿，但大概是被系统劝服了，最后选择退让一步。
“我可以让你和系统见面。至于你问是什么系统，这才是我要和你说的，最重要的一点。”言语至此，一直都还算平静的老东西突然有了精神，神采奕奕地笑道：“长生不死！”
嗡地一声——一息之间，沈确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成为主角算得了什么，但你可以拥有长生不老、不死！”
多诱人的话啊。
长生不老，连秦始皇都没办法实现的幻想，在今天仿佛唾手可得。
沈确却觉得悲痛难忍。所以他的储非殁，就因为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因为一个长生不老的奢望，生生承受了二十多年的苦难。
沈确低低笑了出来，如果不笑，他真怕下一秒就会因为感同身受储非殁的绝望而崩溃。
感同身受是一个奢侈的词，可他多希望，能代替储非殁去尝一尝那些时日的疼痛。
“长生不老。”沈确垂下头，“真的吗？那我要如何跟系统达成契约？你让他出来吧。”
话音刚落，沈确就看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渐渐闪烁出现，多么讽刺的相似。
同样的光芒闪烁、同样的出现方式、同样的黯淡快要消散。
沈确大抵能够确定，沈言的万人迷系统和老东西的长生不死系统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他们他妈的组团来这里祸害人来了。
“好神奇啊。”沈确做出好奇懵懂的表情，走上前去伸出手，趁着他们沾沾自喜得意之际，一把抓住正在下降的系统。
红色光芒从指缝中溢出，沈确拿出准备好的小钳子，慢条斯理，冷漠把系统放到钳子口。
“真的很神奇呢。”
老头和系统都大惊，但系统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尖锐的喊叫，但身体动弹不了半分。
沈确冷眼旁观系统的挣扎，见红色闪耀不断，脑中回想起储非殁说过的话。
“不论是外来的系统还是AI机器人，他们无非都是电子产品，而电子产品很好解决。一是断电，二是断网。”储非殁牵着沈确的手，温声给他打气，“这样一想，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我们终会战胜他们的。”
命运啊。
人创造出来的命运啊。
没有人会败给命运，只有甘于在命运的借口下腐朽的人。
而他和储非殁恰好，都是不愿意被现实拖垮，不甘和命运共沉沦的人。
无视系统和老东西的大喊大叫，沈确在其中自有一派淡然，提出他唯一没能被破解的问题：“你是怎么和储非殁达成的契约？”
系统咔咔发出阵阵零碎的机械碰撞声，但居然对这么一个小小的钳子无计可施。
“说话！”沈确手中用力。
系统明显感觉到这玩意产生的威胁，顿时不敢放肆，惶恐道：“我说！”
“达成契约除本人自愿以外还可以用血手印。”
系统选择这个世界将平衡破坏，再介入其中成为能量稳定的核心，但这份工作对他消耗太大，不得已只能寻找宿主。
他看中了迂腐的老王爷，想和对方达成契约。
“不能有情绪？”那时候已经是老态的储王爷一听就摇头，“做人怎能没有情绪！”但他又舍不得长生不死这个诱惑，再三考虑下，他想出一个绝妙的对策。
“我有个小曾孙还在胎中，从小根绝他的七情六欲，不比我这糟老头管用？”
系统也觉得有道理，同意了他的提议。
小小的婴儿带着胎中的血，刚张嘴啼哭的那一刻，就被恶魔操控着按下了手印。
从此，他在无尽克制的深渊中，等待着救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