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时刻，沈确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左手提菜，右手是红薯的样子很傻，而且手无寸铁，也无缚鸡之力，不然还能把这个死老头打一顿。
真以为这是封建社会，君主集权的时代吗，你想杀人就杀，把国家法律视为何物！
当然，死老头大概没有这方面的观念，他觉得自己就是王法。
沈确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把菜和红薯小心放在墙边，随后才正式面对封建王爷。
“我对你也略有耳闻，偶尔听说咱们富强民主的现代社会里还有个幻想着帝王梦的死封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沈确边说边笑，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起来，“第一次见活王爷，我得拍下来。”
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
老太爷面部抽动，勉强维持住表情。果真是个贱民，一点礼数都没有。
沈确收好手机，“怎么，你想杀了我？”
“呵，你还是有点智商的。”老太爷又是一声呵呵冷笑，“可惜。你若是个女人能为储家生儿育女，我倒愿意放你一马，但你是个没用的男人，那就用死来为我储家做点贡献。”
“呸！”沈确毫不客气开骂，“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前朝残留下来的余孽，地主批斗你怎么逃过的，怎么没把你拉去跪着被丢臭鸡蛋！这么爱生你怎么不自己生，谁说女人就得生孩子，有病就去找兽医看看脑子。”
老太爷顿时被气得白眉直竖，气血倒涌，“放肆——”
“喊什么喊！天气冷了你不如多盖点土保保暖，别到处瞎蹦跶吓唬人，老脸皱得跟皮燕子似的，还想匡扶皇室？我呵呵。”
活了一百多年，何时被这样羞辱过，老爷子气的头晕眼花，当即不管不顾就要让人把沈确抓了。
沈确又猛地后退一步，“干什么！恼羞成怒了是吧！这么点挫折都受不了你可真丢人，就这样还想当皇帝！你不如做梦来得快！”
他看向四周那群打手，质问道：“你们想好了？要助纣为虐，为他这个老不死的杀人吗！手上沾了鲜血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他一个五分之四身体入黄土的人，你们要因为他搭上一辈子吗！你们杀了我，储非殁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们！作为现代人，一点法律都不懂吗！”
众人脚步微顿。他们当然知道，但……
“哦。”沈确点头，“老不死的用钱威逼利诱！用你们的家人威胁你们了对不对！还给你们画大饼说不会有事对吧！你们还真敢信！”
沈确一直在虚张声势，“我是不是猜对了！”
距离沈确最近的人面上闪过难堪，不由得轻声回答：“你说的没错，但那又能怎么样。”
“如果我死了，储非殁就会放过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了吗？难道你们没听过储非殁的名声！”沈确大声嗷嗷，但其实心惊胆颤两腿发软。
万一死老头不讲武德现场叫人把他砍了他就玩脱了。
嘴皮子和嗓子都喊痛了，沈确靠到墙边，脑筋飞速转动还要说些什么话来拖延时间的时候，巷口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很快，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外面冲进来，“警察！都不许动！”
“——呼”沈确长出一口气，浑身疲软地沿着墙壁蹲下去，妈呀…还好警局离得近。
在察觉出老头子的意图后，沈确脑海中就大致勾勒了一个自救的路线。储非殁有派人保护他，两个职业保镖，但对方人数更多，要是打起来讨不到好。
而且，私了终究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死老头之后肯定还会找机会来弄他。
不如将事情闹大，让警察参与进来，只要储非殁不保他祖父，那就算是什么狗屁王爷也得因为买凶杀人未遂去蹲橘子。
沈确悄悄冲着已经爬到墙檐上的两个保镖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两人躲避得极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也算是沈确的一重保障。
他一边借口骂人，说自己没见过王爷要把人录下来时，实际上是在悄悄报警，全程警察都和他通着电话。
像老不死这种人，一辈子自以为是肯定没被人骂过，那沈确就张牙舞爪来拖延时间。
从电话接通开始，沈确就在故意说着有引导意义的话，这下对方要杀他，且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买凶杀他的证据都有了。
警察第一时间保护沈确，几人带他离开了巷子，其中一位监听通话的警察目光复杂。
——这人骂的也太脏了！
他们拿下犯罪人时，那老人家都快气晕了。
当事人自己口述承认买凶杀人，虽然确实是为警方省了不少力，但这位小年轻引导对方的话也确实不堪入耳。
什么脸皱的跟皮燕子一样……
“谢谢你们警察同志。”危险解除，沈确心跳也渐渐缓和，脸上重新挂上内敛的腼腆。
警察回神，“不用客气，你没事最重要。”他叹气，“不过你的方法太冒险了，对方那么多人，万一偏激些，你都逃不掉。”
沈确也知道他在赌，但他猜死老头肯定不会在这里直接动手，要把他带回去慢慢羞辱来达到自己的施虐欲。
其次就是他自视甚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怀疑过会有意外出现，沈确就利用这一点，致力于把人骂得晕头转向。
再说了，他还有两个暗中的保镖呢，危急时刻一定会保护他。
“是我太冲动，以后不会了。”
“可别有以后了。”警察失笑，“先带你回警局录个口供。”
沈确积极配合，期间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保镖已经躲起来了。储非殁肯定也得到了消息，希望他不要太担心。
但事实证明，要储非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急的要命。
竟然比沈确先一步到警局。
“……”沈确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有伤是吗！”
储非殁站起来，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视线黏在沈确身上，等确定没有半点伤痕后才心下微松。
“抱歉。”储非殁停在原地，沉默一会后，说：“我走不过去，沈确，你能扶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