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不让江暮笙发现一件事, 就是她也不是个果断的人,起码在面对鱼幼清的时候,她的很多决定都变得非常的犹豫, 本质上是因为她对这件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并且在自己肩头的重量逐渐开始增加,显然是毫不设防的omega此时已经感觉到了非常的安全,所以放心的熟睡了。
大概也是彻底不记得自己本说要来照顾江暮笙的这回事。
唯独只剩下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此刻终于敢低下头去直视自己的心中明月,只觉自己的心思从未像这一刻印照的如此清晰。
*
鱼幼清做了一个十分清楚的梦,梦中的自己十分有责任感, 并且力大无穷,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她看到江暮笙果然在饭局上喝醉了, 不过不止江暮笙一个人喝醉,其他的人也喝醉了。但不一样的是江暮笙的身边带着她, 她当然没喝醉, 牢牢坚守着自己要把江暮笙送回去的准则。
她把江暮笙扶起来带到车里去, 途中江暮笙还站不稳差点倒下了,而自己则是眼疾手快地把江暮笙给扶住了,那时候很着急, 所以她从是从后面把江暮笙给抱住的。
在梦里嘛, 离谱一些也很正常。
她在车里的时候把江暮笙扶到自己身上靠着, 她把江暮笙送回了房间,而且还是她把江暮笙抱回房间了, 江暮笙可真的醉的不轻, 在她走的时候, 唇还不小心地擦到了她的手指。
最后鱼幼清醒了,她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
梦的最后一刹那,那种被亲到指尖的感觉实在是真实的,鱼幼清愣了好久。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从走出包厢的那一刻起就被偷走了。
断片?她?
怎么可能!自己难道是喝醉了吗?哪有?
好像在没上头之前……
鱼幼清的记忆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自己在对江暮笙说走之后,她起身,然后倒了下去。
之后是怎么来着——
顷刻间,她回忆起来是江暮笙从后面圈住了自己的腰,把快要倒下去且也没有及时抓住桌子站稳的自己给扶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而她唯一记得的这件事情,还是和自己梦里的是完全相反的。
鱼幼清:“……”
完蛋,没发生什么吧?
她第一时间就摸上了自己的后颈,在属于omega的腺体位置,她摸到自己的皮肤仍旧光滑如初,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是她自己的卧室,上车之后的记忆已经没了,她真的是醉倒了。
很显然,本该是负责江暮笙的自己,反倒是被江暮笙给负责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已经被窗外的阳光照的通透的窗帘,翻身下床。
鱼幼清都不知道要拿什么去面对江暮笙的,但她实在口渴,这是宿醉之后的正常反应。
好在她在下楼了之后发现,江暮笙没在家里,玄关处没有鞋子,看样子是已经出去了。
鱼幼清长叹一口气,庆幸江暮笙是个大忙人,所以她今天不需要面对江暮笙,暂时可是解除自己这单方面无比尴尬的局面。
她的手机消息界面排在最前面的是林叙乔在十点半的时候发来一条询问是否安全到家。
然后是在十五分钟后又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鱼幼清:“……”这十五分钟内是发生了什么吗?
在自己的梦里,是她将倒下的江暮笙给抱住。然而事实上,是自己因为饮酒上了头跌倒的时候被江暮笙给抱住了。
梦里的她把江暮笙给松了回来,实际上确实相反的。
鱼幼清再度对自己无语。
她甚至都不敢细想,自己在醒来之前梦见的吻手指那一幕……该死,那一定不要是真的。
打开手机,江暮笙的聊天框已经在很下面的位置了,她点开之后不敢去发半个字。
她很犹豫自己该干点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做了什么冒犯到江暮笙的举动,道歉才是现在的自己最该做的事情。鱼幼清细想自己已经是一个经常在对江暮笙道歉的人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对不起江暮笙的地方?
不过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做呢?鱼幼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决定以后再不能再江暮笙的面前冒失至极的喝酒,她的酒量拿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
鱼幼清茫然地在客厅呆了一会儿,当她的肚子开始叫起来的时候她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吃饭,刚好外面就被按响了门铃,以及江暮笙的消息来了。
江暮笙:【吃的在门口,起来了的话可以去吃。】
她点的都是些宿醉之后的人可以吃的东西,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细心。鱼幼清很给面子的都吃完了,终于下定了决心,给江暮笙发了一句谢谢。
顺带捎上了自己把早餐吃光的照片。
犹豫了一下,她还发了一句:【江老师,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吗?】
江暮笙此时正拿着手机,所以消息回的也快,说了一句【没有】。
鱼幼清起身去丢垃圾,到垃圾桶旁边,拿着外卖袋子的手微微顿住。
垃圾桶里有个小管子。
她们平时很少在家里住,就算回来了,生活的区域也不会集中在楼下,所以垃圾桶经常就是空的。而且鱼幼清记得很清楚,昨天她出门之前垃圾桶是空的。
但是现在,垃圾桶里出现了一支抑制剂。
鱼幼清觉得很眼熟,再盯着看了一眼,她发现这是上次在雪山录综艺的时候,后来李荣成送给她们的特效抑制剂,对匹配度极高的ao迅速起效。
那是一支空抑制剂,已经用掉了。
不是她用的。
……
昨天晚上是江暮笙的易感期?
鱼幼清不知道自己与江暮笙的信息素匹配如何,昨天她喝了酒,是极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外放的。在这种情况下江暮笙进入到易感期,然后送自己回了家到床上睡着,还能忍着给她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然后第二天照常去跑通告。
鱼幼清心情复杂,一面佩服江暮笙的自制力之强,一面又觉得自己对江暮笙的吸引力太弱。
她和江暮笙大概也就止步于此了。
***
鱼幼清下午也有通告,各方投资商做的一个电影节开幕,她在受邀行列。甜甜的行动迅速,在昨天说完要和亚奇那边沟通之后,今天发来消息说那边同意了,想要在今天晚上的电影节开幕后请她吃饭,或是见个面。
在车里,造型师在给鱼幼清打理造型,甜甜一边告诉她:“还有个好消息。梁以棠也在,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采访已经被替换了。亚奇那边也精得很,知道我们没有完全答应下来,所以梁以棠那边也还拖着。”
鱼幼清便笑了:“那倒是挺会选择的,如果我没答应,照样还可以让梁以棠的专访做版面,如果我答应了,就把梁以棠的按原定往后调,这要是被梁以棠知道了,那还不得原地跳起来。”
被别的人替换了梁以棠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主要还是因为赵瑰丽一直给她的定位就是和自己竞争,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在自己的前头才行。
甜甜还在说:“对了,一直都没听你说起过房东,没和房东见过面吗?”
小姑娘完全没察觉到鱼幼清的表情在瞬间的凝固,还很是憧憬地说:“有一栋这么大的房子,还用这么良心的价格出租,应该是那种很是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吧,不过如果发现跟自己同住的是个大明星,会不会下好大一跳。”
不会。
鱼幼清在心里默默道。
吓一大跳的是自己,不是江暮笙。唯一符合了甜甜说的这些话的,就是江暮笙她确实人美心善。
怎么着都是自己赚了……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鱼幼清脑海中依稀闪过一些片段,似乎是自己昨晚上靠在了江暮笙的肩膀上。
鱼幼清:“……!”
她立马把自己的视线给移开,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自然垂放在腿上的双手,再不敢想其他。
别想,只要她没有瞎想,就可以装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毕竟江暮笙那边什么都没说,难不成自己还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电影节的开幕式找了许多明星撑场子,鱼幼清是其中之一,得益于节目的播出。没等她问,甜甜就很惋惜地告诉她:“可惜不确定江老师是不是会来,本来看到名单里有的,但是我在内部群里看到说主持把江老师的红毯取消了,好像是有事,来不了。”
鱼幼清也觉得可惜,但又庆幸。如果江暮笙来了的话,免不了她俩要被编排。
她到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不过走红毯还没开始。鱼幼清一到,外面的媒体就挤了上来,闪光灯快的让她的眼睛都差点要睁不开。
场地很大,她先去室内候场。
等待区域划分像是一个酒宴,圈中各种的人都游刃有余地在这种地方里交际。虽然鱼幼清是自己来的,但一到里面,大家也把她围了起来。
“幼清姐,你也到了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其实我一直有在追你的节目。”
来说话的人鱼幼清并不认识,陌生的面孔,可说话却热络,她甚至到能看到远方的摄像机对准了自己,而对自己搭话的年轻艺人刻意地朝自己靠近。
“鱼老师,我有个戏想和你谈谈,但先前一直找不到你,你有时间吗?”
同样是她并不熟悉的人,鱼幼清猜大概是哪个导演,找不到她,那不是因为她的热度不够,入不了导演的眼。
诸如此类的交流和搭讪还有许多。
鱼幼清笑得很完美,也和那些人一样地举起酒杯应对。在节目播出之前,在这些人的眼里自己还只是提不上台面的过气艺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之前对自己的冷眼与忽视也随之不见了。
……
看着那些觥筹交错的人群,鱼幼清有一种极深的不适应感。她在来的路上分明是希望在这种场合看见江暮笙的,可真到了自己面对的时候,脑袋里最先想到的还是江暮笙。
她记得与江暮笙同坐在一起时的安心感,哪怕与林叙乔、许梨玉都不算过于熟悉,可有江暮笙的身边,她就觉得自在。人很少,江暮笙在的时候,她的心里很满。
现在拥在她的身边的人这样的多,或真或假的称赞她,却越发令人感到心中空荡。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她明白,在心里,她好像渐渐地在把江暮笙放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鱼幼清找了个借口要出去透气,独自上了休息层。主办方将休息和补妆的地方放在了大楼的最上方,不允许媒体进来,过来的艺人可以自由出入露台天台。
此时大家都在底下,没人上去,鱼幼清自己到了室外天台,才发现外面已经快要天黑了,气温开始凉下来,冰冷的风把她的头发全吹响了后方,鱼幼清望着外面的繁华,心里突兀地想起来节目的名字。
十秒心动。
据说,节目组后面最终的安排的让嘉宾确认心意的方法之一,就是让两个人对视十秒。
互相喜欢的人,真正的去看向对方的眼睛,自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一刻,她特别想江暮笙,鱼幼清承认。
她只是穿着长裙,看着快要洒下的月光,抱着自己的双臂,望着远方,却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企图让寒风将自己想起那个人时变得炙热的内心火苗吹熄。
如果现在的她看见江暮笙,那么是否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
一想到这个,鱼幼清站着,却低下头,掩下自己的唇边自嘲般的笑意。
她到底在乱想什么?
一阵风吹来,寒意如她所愿,混乱的心跳逐渐平息。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肩头便被裹上温暖,她被身后来的人递来的大衣暖意包裹。鱼幼清诧异地回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暮笙。
天黑了,可出现的人身上像是有光,眼睛亮如明星,里面的关切与温柔无法忽略,在眼神对视之中传遍四肢。
安静的对视里,江暮笙什么也不问,不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也不问她为什么如此突然的落寞,只是在出现之后轻声说:“抱歉,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这一刻,鱼幼清只重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很响,清晰的要命。
她想,不需要十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