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哈哈大笑出声,“纪总真会说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你真的舍得吗?”
此时邬胤泽带人冲进来,看着沈祁疯癫的样子,正欲上前阻止。
“你别过来!”沈祁低吼道。
邬胤泽忍俊不禁的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沈祁,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沈祁冲他咆哮,“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邬胤泽抬手,身后的黑衣人纷纷退下。他目光担忧,语气温和,“沈祁,放下吧。”
“我不要!”
刚才还浑身戾气的男人此刻却变得脆弱,“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哥!这是救小呦唯一的机会!”
邬胤泽:“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静,我们好好想办法,我会救小呦的。”
听见“救小呦”这三个字,沈祁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又变得狰狞。
“不!你不会!你要是真的会救小呦,应该在她被抓走的时候就去救她了,而不是等我在冰箱里发现她的时候!”
沈祁猩红的眸子是数不尽的伤感,明明是自带攻击性的面容,此刻却无比的脆弱。
眼泪夺眶而出,说话的声音颤抖,沙哑得不行。
“你知道我在冰箱里看见她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她在冰箱里待了一个星期,只穿了一条红裙子,你说她会不会冷?”
“我觉得她会冷……我也冷!我看到冰箱外面一抹红颜的裙子,我更冷!”
他陷进自己的记忆中,无法感受到外界事物,不自觉加重手中的力道,染酒难受的五官拧作一团,想要张大嘴巴呼吸,氧气却迟迟不能进入身体。
“她死了哥,小呦她死了!她死了!”
咔吧一声,楚俞举起枪对准他,邬胤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等等!”
最终还是慢了一步,砰的一声巨响,子弹飞速窜出,进入沈祁的身体。
沈祁的胳膊收到重创,缓缓松开染酒,他身形不稳,渐渐往一侧倒去。
这里刚才发生剧烈的打斗,地上全是散落的玻璃渣,邬胤泽跨步上前扶住他倒下的身体。
染酒的呼吸有些微弱,楚俞快步走到染酒的身侧,解开束缚着他手脚的绷带。
抽取脑细胞的锅盖早就被打坏,昏沉的脑袋偏往一侧,脖子上的淤青无疑是在刺痛楚俞的眼睛。
他的头上两侧有两个细小的孔,里面还流淌出新鲜的血液。
好在这里是无菌室,伤口还没有收到感染,用现有的资源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正准备弯腰将人横抱起,沈祁突然挣脱邬胤泽的束缚,按下遥控,染酒被弹簧座椅弹飞出去。
楚俞反应不及时,伸向染酒的手慢了一秒,眼睁睁看着染酒飞出十米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能清晰的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与此同时,沈祁夺过邬胤泽腰间的枪,对着染酒的方向一顿扫射。
“小呦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哈哈哈哈!”
楚俞来不及思考,跨步助跑,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利用惯性和光滑的地面躲过枪林弹雨滑向染酒,将昏迷的人护在怀中。
邬胤泽要去夺沈祁手中的枪,却被沈祁一脚踹开,前面的子弹毫无规律的扫射,最后两颗子弹经过他的瞄准,发射——
一颗打中楚俞的左肩,一颗进入腰侧。
被子弹射中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楚俞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低头查看,才发现子弹穿透自己的肩膀,擦伤染酒的手臂。
染酒身上全是刺目的血红,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小腿的骨头明显曲折,还有大面积的擦伤。
怀中人痛苦的表情惹得楚俞差些失去理智,将人横抱起,眼底的杀气掩盖不住,这一刻,沈祁的一百种死法他都想好了。
楚俞还未曾表态,三声枪声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近距离的枪声震耳欲聋,腿部和肩膀的疼痛让沈祁不可置信,心理上的疼痛掩盖掉身体上的痛觉。
他的双唇微微发颤,有些不可执行,“哥……?”
邬胤泽没有看他,淡定的把枪收回,与对等的姿态说:“15%的沈氏、6%的邬氏和这三颗子弹,不知道纪总还满意吗?”
股份对于邬胤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着沈祁连开三枪,已经是他做得最大的让步,楚俞若是不满意,今天这件事情就将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楚俞微眯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邬总的大义灭亲来的真是时候。”
走到门口时,楚俞侧头,半眯的眼眸透露着危险,“邬总,麻烦你看好自己的弟弟,否则,我也会让他尝到铁管刺穿头颅的快感。”
——
染酒陷入漫长的昏迷中,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唯有疼痛伴随着他。
他无法感受周围的事物,只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浑身上下被禁锢一般动弹不得,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疼。
黑夜寂静无声,在国外的那段时光里,楚俞的名字陪伴了他三年,早已刻入他的脑海中。
试着呼喊楚俞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深邃的回音。
空荡荡的,仿佛身在一片深渊底下,楚俞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不了自己答复。
“楚俞……”
他在迷茫中召唤,身心迟迟感受不到有温度的安全感。
突然!从天上降落数十道白色的光束,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因为光束的到来变得明亮,仅仅只是照亮躺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就像是木乃伊一样全身被白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所谓的“头”上没有脸,只有两个不规则的圆充当“眼睛”。
光束照射进来,他们开始在阴暗中扭曲爬行,同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着实吓人。
染酒的呼吸一颤,头皮发麻,手脚不自觉的开始挣扎,可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注射进麻药,即便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挣脱。
他们不断靠近,伴随着骨骼磨合的嘎吱声,还有卡痰一般的呼吸声,一切诡异的声音从他们身上传来,令人作呕的同时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染酒不断挣扎喊救命,可不管他怎么叫喊,周围的东西都没有停止向他走来。
离他最近的一只已经到了床边,僵硬的手触及到他的小腿,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密密麻麻的触感带着粘液,冰冰凉凉的。
染酒都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