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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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这样废寝忘餐地阅读着十年后自己写的东西,知岁终于是稍微掌握了点十年后的事情——说到底,让她解读这东西还是有点吃力的,因为十年前的她也完没还全创造出自己的文字,只是有个大概的念头而已,这里有不少符号也是她看不懂的,需要时间推测。

  ——到底为何她自己要为难她自己?知岁痛苦地捂脸,她毫无头绪。

  …但幸好,虽然是奇怪的东西,但终究是自己的产物,一开始就是辛苦了点,后来还是顺利解读了。

  然后,她知道了十年后的自己在彭格列意大利本部非常活跃,以及与不同黑手党的人也稍有联系这些事情——还有关于密鲁菲奥雷的BOSS白兰盯上她的一些原因推测。

  十年后的自己仔细地写下了在与密鲁菲奥雷的BOSS白兰梦中见面时白兰说过的话——白兰说过“从来没见过你”这句话,还有问过“你是这世界的人吧?”之类的问题。

  知岁眉头认真地蹙起,又若有所思地想了下白兰说的话的含义。

  大概,白兰是那种拥有特别视觉的人吧——所以才能知道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 “从来没见过你”这句话实在是可疑了,不论怎么说也不会对人说出“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话吧?

  因为这句话看似普通,却有着奇怪的含义——

  一般来说,所有初次见面的人都是“从来没见过”吧,而以密鲁菲奥雷这种新起家族来说,彭格列全员大概对白兰来说也是从来没有交杂且“从来没有见过”的。

  如果白兰因为从未见过她而需要进入她的梦中说话的话,大概彭格列许多人他都得跑去敲个门。

  如果说是她是这几年凭空出现在彭格列组织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但她并不是——十年后的自己一直作为彭格列成员活跃着的,就算是在黑手党的社交界里也是小有名气,应该随便一查也能找到她的数据,绝非那种忽然冒出来的黑马。

  除非,白兰口中的“从来没见过你”是别种意义。

  ——是指她在“这个世界”里是“凭空出现”的存在。

  她,本来的确不属于这个世界。

  白兰如果是这个意思,她也十分理解。

  她的确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知岁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可疑,也太可怕了。说实话,她并不在意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这件事被敌方BOSS发现,她在意的——是能够发现她是穿越者的敌方BOSS的可怕能力。

  从来没见过她——这句话带来的讯息除了白兰不清楚她的底细外,还有他非常清楚彭格列其他人的底细的意思存在。

  白兰对于彭格列的事情,说得就像是胸有成竹一样。

  他,难道对彭格列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吗?

  假如她是这个平行世界里面凭空出现的突兀存在,那白兰的双眼曾经看到过“没有她的世界”吗?那即是代表,白兰拥有看到别的平行世界的能力?

  不,怎么说,这个脑洞也太大了。

  单凭她一个人,真的不敢做出什么判断——这个时候,如果可以去拜托一下十年后的云雀恭弥,让她和自己一起分析一下就好了,但……

  如果告诉那个人,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

  这样想着,知岁可疑把白兰的事情抛诸脑后,并且将翻到手账里写了“匣兵器”字眼的页数上。

  如果能知道那天未来的自己与白兰的谈话内容就好了——奈何,从那天开始手帐就再也没有更新。

  ……

  午后。

  在云雀一个人在客厅阅读的时候,几声“轰隆—”和“砰砰—”的噪音就从知岁的房间里传来,穿着浴衣的云雀慵懒地抬起眼皮,估摸是她打翻了东西的他正要收回视线,一些东西碎裂的声音以及野兽的叫声就呼噜噜的从她的房间内传来。

  “……呜哇啊啊!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四师兄!”

  她的尖叫声从房间处传来,云雀就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并且三步拼两步地走到她的房门外,毫不犹豫地“嚓——”的拉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浑身披着青蓝色火焰的半人高狐狸——此刻,狐狸正龇牙咧嘴地对着什么示威,云雀仔细一看,才见到被狐狸扑倒在身/下的橘名知岁,此刻的她面露难色的攥着鞭子,以鞭子阻断与狐狸的亲密接触。

  ——这显然不是狐狸在与主人久别重逢的感人时刻,云雀曾无数次见过橘名知岁的匣兵器,那只狐狸正常的时候真不是这样子的,这样想着,云雀就毫不犹疑地上前把眼前暴躁的狐狸以浮萍拐甩开。

  知岁一怔,发现自己脱离了危机,又慌忙用手中的鞭子对准了狐狸,作出防卫手势。

  “让开,草食动物。”

  云雀没有把知岁挡在狐狸面前的防卫手势看在眼内,反而随手就把她推开,并且上前把想要攻击他们的狐狸给搁到——发狂的狐狸就这样回到了动物匣当中。

  虽然不满云雀就这样推开自己,但云雀为自己解围了这件事她还是非常清楚的,知岁喘息着看自己那恢复平静的房间——虽是恢复了平静,却变得一片狼藉,全都是因为她刚才勉强和自己的匣动物战斗所造成的。

  云雀默不作声地收回自己的浮萍拐,又冷冷地看了眼那个明显心有余悸的橘名知岁,轻启薄唇: “我说过让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知岁一愣,又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间透着明显的不满: “……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随你喜欢,”和双眼能喷出火来的知岁比起来,云雀的语气完全是冷若冰霜: “但就算你能成功驾驭匣动物也不代表你会在这里派上用场——草食动物还是闭嘴守规矩坐着更好。”

  说完,云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被云雀接二连三地说了“弱小”和“毫无用处”这些话,知岁就又委屈又怒地把房门锁上,再开始整理混乱不堪的房间。

  ——混账云雀,她又不是自己喜欢才来到十年后的世界的。

  她…才不会因为那只臭雀说几句话就放弃!

  ……

  被云雀救了一遍之后,知岁就更努力地自我修炼了——因为她几乎每几天就要炸一次自己的房间,实在看不下去的草壁就把她带到了云雀宅的修行场去了,对此云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然后,拼命练习接近半个月后,她终于成功驾驭到自己的匣兵器了。

  “成功了!成功了!”

  因为真的苦行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早已遍体鳞伤的知岁一看到乖巧地伏在自己身前的狐狸,几乎就要高兴得哭出来——她成功了!在没有任何人教她的情况下,她终于成功驯服了自己的武器和动物!

  这样想着,知岁就带着四师兄一起跑到客厅里面去,打算对着云雀示威。

  ……

  客厅。

  听见知岁的脚步声,云雀就抬起头来——此刻门外站着的,是伤痕满布,狼狈不堪的她,她这幅样子他这半个月来已经看了不少遍了,但今天和平日不一样的,是她身旁多站了一只雨属性的匣兵器狐狸。

  ——看来她终于能把匣兵器驯服了。

  以她十年前的资质来说,进步的速度还蛮不错的。

  但这样并不等于他会认可她。

  这样想着,云雀又事不关己般垂下眼帘,把视线放回云豆身上。

  “云雀!我已经成功把四师兄唤出来了!”她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明显的漠视,反而是毫不犹豫地奔到他身前一屁股坐下,刻意地唤了自己。

  ……

  “那又怎样?”

  一会儿,云雀满不在乎地开口,眼神平淡地看着她: “现在的你也只能勉强应付杂鱼,完全派不上用场。”

  “那不然你想我怎样?就这样住在你家什么都不干吗?”

  知岁气结,又伸手拍桌: “如果是十年后的我,也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云雀听见她说“十年后的自己”,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已没有呼吸,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的橘名知岁,感受着内心不明显的揪痛。

  云雀缓缓抽回逗云豆的手指,目送着云豆振翅飞到别处去后,他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眸看向面前对他张牙舞爪的橘名知岁,又缓缓对她说: “……十年后的你就是因为自不量力,才死了。”

  知岁一愣,看着这个和自己只有一只手臂距离的年长版云雀。不知为何,云雀这句淡漠的话落到她耳中居然有一股淡淡的悲伤,而他那冰冷深邃的黑眸中,也似乎带着些隐忍的情绪。

  ……

  这几天来云雀一个人看着远方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浮现,与云雀刚才说的话重叠在一起后,不知为何,他那些一个人的时间就从孤傲变成了寂寞。

  “死了”这两个字,云雀说得特别有分量——就像是他对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而明明云雀是在这个近距离看着自己的,她却觉得这个云雀不是自己认识的云雀——感觉好遥远。

  橘名知岁一愣一愣地看着云雀,在心中恍然大悟——她早该察觉到的…知岁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意。

  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云雀,在思念着死去的自己吧。

  十年后的她的死,对她面前的这个云雀来说,绝对不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她面前的云雀恭弥很在意,甚至一直惦记着那个死去了的她。

  而来自十年前的她,是和十年后的自己相关的存在,假如她死了,十年后的自己也不可能存在——所以云雀才会反对让她参与战斗的吧?

  所以云雀这些日子来对她虽然兴致缺缺,却始终严厉禁止她战斗。

  那是因为云雀想保住她的性命,守住十年后的自己回来的机会。

  怪不得唯我独尊的云雀会这么干涉她的事情,怪不得这个云雀不像她认识的云雀。

  “云雀,你想她回来是吧?我会努力……”

  知岁一旦想通了,就觉得云雀对十年后自己的思念和用意其实非常明显,就不自觉地想安慰他道。

  ……

  听见了橘名知岁的话,看着她写满不安的视线,云雀有了一瞬的犹豫——难道他有表现出“想要十年后的她复活”这种事情吗?

  但看着橘名知岁澄澈的双眸,云雀不知为何竟无法反驳她的话,连掩饰的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说得对,那确实是他现在的愿望。

  甚至,这件事快要占据他的所有思绪了。

  脑海里的想法出奇的多,多得叫他甚至失去了固有的冷静与理性,许多零散的未知情感快要让他失去一直往前走的能力。

  那个烦人的女人不在,他确实有种失去了方向的感觉。

  良久,他才淡淡地溜她一眼,语气不善地一句形同认同她的话语: “……没有人让你做那种毫无意义的努力。”

  ……

  “云雀……”

  知岁有些犹豫,还想要说服他,却被云雀的行为打断——云雀在她面前站起身,并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见到这样的情况,知岁也只好把想说的话吞回去,看着云雀孤傲疏离的背影,感觉到自己再一次被拒于门外,就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论她怎么努力,也不可以吗?

  如果,她现在不在这里就好了,成为那个被他思念的死者,或许还更轻松。

  啊,讨厌死了,十年后的世界。

  ……

  ————————

  这里的云雀思念着的只是十年后的知岁,并非是十年前的,所以他对十年前的知岁没兴趣。

  但因为十年前的死掉就没有十年后的她,所以云雀就一直严厉管制她的行为。

  完全明白云雀的意识到自己一直是作为“十年后的自己”的复活筹码存在的年幼版知岁对此感到受伤,同时有点妒忌那个被思念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