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里自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年轻演员没有几个, 而关注度一直很高又成功没有长残的屈指可数。

  程聿,作为娱乐圈当红男明星,想星星就不要月亮的高冷男神, 唯一的缺点是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丫恋爱次数是零。

  程聿很苦恼,闻着助理虾哥在吃的夜宵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干吗呢?”程聿根本不记得虾哥本名,因为他超级喜欢吃小龙虾给他取名虾哥。

  虾哥正在炫饭,他吃过晚饭没俩小时又饿了, 硬生生熬过三小时才觉得吃夜宵的名义来的如此名正言顺。

  程聿叹了口气,苦恼支着下巴苦恼地问:“虾哥你谈过恋爱没?”

  虾哥差点想把饭喷他脸上:“你在说什么鬼话, 哥都结婚了,孩子早就打酱油了,还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

  “什么?”程聿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听起来一点都不惊讶,敷衍地很, 无辜道:“可是我看不出来啊。”

  虾哥闻言一喜:“是哥太年轻了?”

  程聿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没有啊哥, 我一直以为你因为年纪太大了, 所以才没人看得上你。”

  那一刻, 虾哥想要他命。

  不过美食当前实在是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总之,本着两人多年的塑料友谊, 虾哥选择了原谅他,并且体贴地问:“哟, 铁树开花啦, 看上哪家小姑娘了?”

  程聿换成另一只手托腮, 离虾哥远了那么一点, 瞥了眼安全距离,淡道:“是个男的。”

  “什么!”虾哥果然喷饭了, 距离刚好,程聿没被误伤到,“你个死宅男,除了拍戏就是在家睡觉,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变的性取向!!”

  “一见钟情啊。”程聿闷声道。

  小伙子看起来真的很苦恼,虾哥惊呆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程聿说:“我十九岁的时候。”

  虾哥:“???”

  虾哥:“!!!”

  “十九岁的时候你现在才说是什么意思?”虾哥炫不动了,碗里的不是饭,是毒药,再吃下去他和程聿的未来全毁了,“你想干什么?消停日子终于过腻了?想要我命了,你拿走!拿走!”

  程聿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哥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简直离大谱,“我哪里激动??”虾哥反应过来了,“对!我就是激动!!你都要我命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哪里要你命了啊,”程聿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只是问一下。”

  “哦哦。”虾哥激动地在房里转了大半天,回头看一眼程聿,全明白了,这表情明显就是单恋啊,还不止,看起来情路很不顺畅的样子。

  看在程聿这么惨的份上,他终于舒服了,勉为其难当一下恋爱导师:“说说吧,怎么回事。”

  程聿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也没什么好说的。”

  虾哥:“......”

  “别逼我揍你。”

  很勉强似的,程聿说:“十九岁那年,我来L市拍戏,那天刚好休息就无聊转转。”

  有多无聊程聿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能让他跑到高楼顶看风景的想必是真的很无聊。

  那天他远观了一场大戏,看见有个少年要跳楼,可又好像不是要跳楼,那个人没有望向楼下一眼,反而背对着高空面朝着一个女人,可能在说些什么。

  说一见钟情绝对不是夸张,因为程聿甚至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觉得他在笑,想象中肆意的无所谓地笑。

  后来那个少年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接了个电话,然后从围栏上下来。

  那一刻,强烈的想要见这个人的想法达到了顶峰。程聿从对面的商业楼顶下来,穿过马路用最快的速度进到小区坐电梯到那栋楼的最高层,等了没多久就等到了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比程聿想象的还要好看,表情冷淡地经过在电梯旁克制着喘息的他。

  那一个眼神程聿惦记了好多年,直到一个月前。

  虾哥听完沉思许久,骂了句:“傻.逼吧你。”

  程聿听笑了,一本正经地问:“怎么说。”

  “那天想不开的不是他,是你吧。”

  程聿挑了下眉,没否认,懒洋洋道:“总之我喜欢他啊。”

  怕被知道的都知道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改先前负债五百万的嘴脸:“不知道他那天想干吗,总之帅呆了。”

  “不是,”虾哥没明白,“十九岁的事情,你放到现在才说,是最近碰上了?”

  程聿欣然点头,一副鼓励他再猜的表情。

  虾哥想了五秒钟,暴躁扔筷:“猜屁啊,你个死宅男。”

  程聿:“......”

  程聿的原意是想问问虾哥追人该怎么追,半天没聊出点建设性的话题,只好自己苦思冥想。

  当然,如果上天能再给虾哥一次机会,让他知道不给程聿做心理知道结果会有这么惨烈,他一定好好说话,好好当个知心虾哥。

  落流目前在拍外景,幕天席地大概就是这么形容的,片场里本来东西就多,人员也杂,很多时候混点什么进来其实是不能被发现的。

  但大清早,许延声陪着宋承悦到片场,打发蒋行止和宋承悦走人,自己往他平常休息的场地上一走,惊呆了。

  不知道是谁从剧组里的电源里拉了根长长电源出来,而电源线尽头的插座上插着一根插头,沿着插头电源线一路瞅过去,横在他原本休息躺椅上的,是一张按摩椅。

  许延声:“......”

  是谁,非要把老子成天不干正事的事情抖出去!!

  许延声,多年来靠厚脸皮和啥也不是活得好好的的一条咸鱼,第一次感受到了窘迫,以及一点点无辜。

  不是我,这真的不是我,虽然我很闲,但我没有那么不是人。

  一旁经过的工作人员纷纷传来谴责的目光,睡觉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躺按摩椅上睡?

  许延声:“......”

  noise:出来。

  药不能停:怎么了老板。

  蒋行止的废话和行动是同时进行的,许延声发出消息半分钟,蒋行止已经站在他面前了,并且:“哇!哪来的!好棒!”

  通过傻子的六个字和下意识露出没见识的表情,许延声判断,这事和蒋行止没有关系。

  蒋行止围绕着按摩椅走了一圈后,果断躺了上去,操纵开关,整个人陷入美好的早晨,一脸要原地xx的表情,时不时配上“嗯”、“啊”、“好舒服”之类不可描述的感叹词。

  经过的工作人员谴责的目光更重了,竟然还是对着许延声。

  许延声:“......”

  许延声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蒋行止踢了自己躺上去。

  “......”

  就真的很舒服。

  蒋行止找到许延声之前那张躺椅,放在按摩椅边上,两人你二十分钟,我二十分钟的,轮流享受,只要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们的精神世界其实是极其美好的。

  不久后宋承悦妆造完毕出来了,一看两人惊呆了:“延、延哥......”

  许延声微微睁眼,“嗯”的特别温柔。

  宋承悦:“哪来的?”

  许延声一笑倾城:“不知道。”

  宋承悦被迷的要晕倒,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一猜就知道有人在讨许延声欢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延哥,你想喝奶茶吗?”

  许延声:“?”

  “你好久没喝我给你煮的奶茶了吧,我给你煮点吧。”

  许延声:“??”

  蒋行止一猜就觉得宋承悦在想什么,三分羞赫,七分装镇定,努力在许延声面前找存在感,笑他:“宋小悦,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片场,等会儿是要拍戏的?”

  宋承悦被拆穿心思,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戏份不多,可以煮了大家一起喝。”

  宋承悦厨艺不错,会的也挺多,当初闲来无事,许延声使唤他给煮奶茶喝,因为那时候他是宋秘书。

  可他现在是宋演员。

  宋承悦似乎看不懂形势,许延声平静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像颗无杂质的琉璃珠,直直地看过去,琢磨在这一点上,对方确实比不过谢逐桥。

  一整天,剧组里的氛围都处于欢乐多的状态。

  许延声人在躺椅上,蒋行止坐在边上的冷板凳上举着个二维码,走过路过的工作人员刷个五元就能享受二十分钟的按摩,比商场便宜,比商城方便。

  五元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买到了经济、便宜、实惠。

  下午两点多,蒋行止望着转账记录里堪堪收入的一百元陷入深思:“老板,钱难赚屎难吃,这一百元赚的真不容易。”

  许延声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废话。

  叮——

  蒋行止眼睛突然一直,兴奋道:“老板!”

  许延声给他转了一千九:“给你凑个整。”

  蒋行止直点头,泪眼汪汪好感动:“嗯嗯!”

  许延声笑道:“给他们买奶茶喝。”

  蒋行止:“......谁?”

  许延声:“全剧组。”

  蒋行止:“呜呜呜。”

  晚饭时间,蒋行止和宋承悦去拿饭,谢逐桥这才有时间体会一把五元二十分钟的按摩椅。蒋行止不在,许延声翻出收款码递给他:“转账。”

  谢逐桥转了,问:“不能加好友吗?”

  许延声瞅他一眼,有病去治,谢逐桥笑了起来。

  好看,如沐春风,许延声想日。

  冬日渐深,在室外拍戏其实有些冷,这几天虽然都是晴天但有风,迎面吹过来还是冷,许延声穿的有些单薄,正低着头和感冒药斗智斗勇。

  “怎么不吃?”谢逐桥转过头,和他距离很近,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在他脸上刮来刮去,刮的心里都痒痒的,更想日了。

  许延声喝了一口冲剂,温度刚好,但是太苦。抬头看看,蒋行止还没来,正想要连带着药片一起丢进脚边垃圾桶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温暖的掌心覆盖在他手上:“你在干吗?”

  许延声扭头一看,这位多管闲事的仁兄为什么在,说:“关你屁事。”

  谢逐桥发现了许延声不为人知的一面,没由来的想笑,心却和掌心一样暖:“许延声你几岁。”

  许延声挣扎:“关你屁事,放开。”

  许延声生病几天瘦了一点,脸色有些苍白,扁桃体发炎好了,但嗓子哑了,他不知道自己持着破锣嗓挣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尤其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谢逐桥问:“为什么不吃药?”

  谢逐桥很认真地望着他,少有的耐心,哄小孩似的。许延声表情松动,隐隐心动,还是很想日。

  上辈子谢逐桥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许延声一定把他掀翻,誓死反攻。

  那些嘴炮也不打了,无论如何一定不会让谢逐桥离开。

  不过这辈子就算了。

  许延声动动手指头,推开谢逐桥的脑袋,冷淡道:“没为什么,你怎么这么烦,和我妈一样啰嗦。”

  谢逐桥第一次听见许延声说妈妈这个词语,问:“你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许延声莫名其妙地说,“她只生了我,我又没见过她。”

  谢逐桥:“......”

  谢逐桥什么都不知道,听了就一脸要哭的表情和嘤嘤怪蒋行止有一拼。

  “打住。”许延声真是怕了他了,“没事你就躺着,别管我闲事。”

  蒋行止拿个饭用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回来了,再不把药解决掉,嘤嘤怪一定会烦死他。

  谢逐桥压根不理他,手按得紧紧的,逐渐把他手背捂热。

  蒋行止和宋承悦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如此亲密的一幕,两手相握,四目相对,谢逐桥在笑,许延声嗔怒地望着他。

  差点撒腿就跑。

  宋承悦:“止哥你干吗?”

  蒋行止:“别打扰人家。”

  宋承悦:“......”

  晚上收工,许延声使唤蒋行止找几个人来帮忙。

  蒋行止狗腿地问:“要干吗老板?我可以的!”

  许延声冷冷睨他:“搬东西,你这废物点心可以?”

  “......”蒋行止确实不可以,他人高马大,脑子一般好使,体力也就一般般,什么都愿意干,就是不喜欢充当劳动力。

  剧组的人下午喝了许延声的奶茶,叫谁都好使,蒋行止喊了两个人来,问:“要搬什么?”

  许延声这个人,真想要讨好别人其实是很容易的,许阿姨曾说过许延声的面相非常讨人喜欢的,他在许阿姨面前嘴甜,一副童叟无欺的嘴脸。

  这会儿脸上也带了点恰到好处的笑:“麻烦二位把这个按摩椅抬到休息室去吧,你们工作辛苦了,给你们放松用。”

  按摩椅被许延声用了一天,都没人来说,代表这东西可能真是给许延声的,许延声向来不爱想,给他就收,不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聿眼瞅着他花了高价临时搬来的按摩椅又要被抬走,着急到想冲上去,虾哥连忙拉住他:“你干吗?!”

  “那是我送他的!!”程聿急道,“他这就要送人?!”

  没说完就被虾哥捂住了嘴。

  丢人现眼的东西!

  ·

  记忆里L市的天似乎一年四季都是阴沉沉的,少见阳光。

  从医院回来后,许延声提出要换房间,他虽然不太了解剧组拍戏时的那些事,但看其他人演员,也没有一个房间住三个人的。

  蒋行止当然不肯,他对许延声有莫名的依赖感,除了出差不在,一定要让许延声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才有安全感。

  便借口说:“万一我又出差呢,宋小悦不是得一个人住了吗!这样不安全。”

  许延声决定的事向来没得改变,之前允许蒋行止赖唧唧,无非是许多事他也无所谓。

  “以后有出差的事不会找你。”

  许延声就这样搬了出去,住在同酒店的其他楼层,当然,一般这样的酒店都会和剧组签协议,不会让不相干的人住进来,还好许延声不是。

  总之,在这个难得阳光晴好,许延声谁也不想见于是窝在酒店里的好日子,他没有被任何人打扰到。

  冬日里的阳光没什么温度,被落地窗过滤了风,最后照进房间里依旧不够温暖,许延声百无聊赖,思绪蔓延着瞎想,这破阳光还不如谢逐桥的手暖和。

  许延声渐渐琢磨出不对,无论是这辈子的谢逐桥还是上辈子的谢逐桥,他似乎都很喜欢,像橱窗里摆放的玩具,因为没有到手,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想到谢逐桥,许延声又有点想抽烟,但他连棒棒糖都戒了,嫌难吃。

  蒋行止在给许延声发消息,但凡许延声在他身边,他就啰里吧嗦嘴巴没个消停,许延声不在,他就发消息,手机不停的响,图片文字一大串,许延声一边晒太阳,一边悠闲地看。

  药不能停:宋小悦今天换了新造型,看看帅不帅。

  药不能停:图片jpg(谢逐桥的照片),算了,我觉得他被我男神给秒了。

  药不能停:老板!!女神刚才和我说话了!!虽然是问你为什么没来,但我找她要微信了!!

  许延声看到这一条,问:她给了吗?

  蒋行止秒回:什么?

  许延声没引用消息,就算那条消息后面还发了几十条他也不管,蒋行止问什么,他又不回了,继续往下刷。

  边刷边咳嗽两声,蒋行止不在,没人管他吃饭睡觉吃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许延声一看时间,饭点到了,估计是蒋行止点的外卖。

  打开门,门外站着个不熟的人。

  许延声挑眉,并不开口。

  周攸攸把外卖递给他,讲道理她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就算许延声不喜欢女生,也不能否认眼前这个人的美貌。

  “刚好回来,这家店东西很好吃,看到就买了。”

  上辈子许延声没见过周攸攸的真人,但因为谢逐桥的原因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不好,许延声很懒,懒到认识一个人可以靠流言和偏见。

  但他还是把外卖接了过来,虽然没礼貌,还是讲了谢谢。

  “不客气。”周攸攸笑得很甜。

  许延声忽然想到了冯景和,想到冯景和和他说的一些有关于周攸攸无关紧要的废话。

  周攸攸敲门的目的已经达到,这种时候应当是她说些要走的话,然后许延声顺其自然送她走。

  周攸攸却没有。

  许延声嗓子干,咳嗽了两声,问:“你还有什么事么?”

  对于周攸攸,这是他残存的一点从理智里挤出来的礼貌。

  周攸攸实在像个没事找事的,站在男人房前也不走,干巴巴地问:“你感冒还没好啊。”

  许延声漠然地想,他果然不喜欢周攸攸,凉飕飕道:“是啊,你还不走,等着我传染给你?”

  周攸攸便笑,情绪似乎没受影响,和许延声找完招呼走了。

  下午天阴了下来,没多久便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规律的雨声十分催人入眠。

  许延声睡着了,午后容易做梦,他也确实做起了梦,有些奇怪,最近总是梦见谢逐桥。

  做梦时并不知道那是个梦,甚至连感觉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梦里也是个雨天,许延声靠在窗边睡觉,接到了谢逐桥的电话。

  谢逐桥问:“你在干吗?”

  许延声忽然很想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安静又孤独地说:“外面下雨了。”

  谢逐桥没怪他答非所问,反而顺着他的话,哄他似的:“嗯,外面很冷,你不要出门。”

  玻璃窗很凉,许延声觉得冷,像是责怪:“我很冷。”

  谢逐桥的声音很好听,隔着电话甚至没什么电流音:“那你开门。”

  站起来才知道这是他在宁俀时的家,家里的摆设都很熟悉,门就在不远处,许延声走过去,走出房间,走过客厅,走过玄关就是大门,却怎么都走不到门口。

  许延声有些急了,闷闷的愣愣的只是很想要见到谢逐桥。

  他好像很久没见到谢逐桥了,记不清他的脸,只要他打开那扇门,就能见到谢逐桥,却怎么都没有办法。

  铃铃。一阵铃声响起,许延声再次站在了客厅,已经忘了要见谢逐桥的事,只是想找手机,想接电话。

  许延声倏然睁眼,梦醒了。

  手机就扔在地毯上,仍然孜孜不倦地响着,伸手接过来,疲惫道:“喂。”

  许延声声音沙哑还有很重的鼻音,一猜就是刚睡醒,蒋行止生理性犯怵:“老板我吵醒你了?”

  许延声望着天花板人还有点懵,“嗯”了声。

  他平时脾气差不是炸毛就是犯懒,蒋行止反而不怕他,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别提多吓人了。

  蒋行止怯生生地说:“我想问你晚饭吃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叫外卖。”

  许延声问:“几点了?”

  “六点多了,”蒋行止小声说,怕声音太大,震碎了许延声,“老板,你不舒服吗?”

  “有点难受。”许延声实话实说,他知道这是梦境后遗症,但他这会儿心里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有一些陌生的情绪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每一根血管和经络都感受到了无法承受的酸涩感。

  蒋行止顿时慌了,突然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结结巴巴:“那、那我去找你,我们去医院?”

  “没事。”许延声慢慢笑了,那感觉因为蒋行止的担忧消散了不少,他坐起来,有些和蒋行止撒娇的意思,如果不是错觉的话。

  许延声说:“做了个梦。”

  蒋行止松了一口气:“噩梦啊?”

  许延声其实只记得一点梦里的小片段,说:“不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梦吧。”

  晚上雨停了,空气潮湿还有点闷,许延声想散散心,穿了外套晃晃悠悠在路上漫步目的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灯光明亮的片场,雨应该停的很早,路面已经干了。

  许延声站在树荫下,树梢上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远远望着拍戏四人里最显眼的那个,他被梦境影响,多看了谢逐桥两眼。

  “老板?!”蒋行止的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这样都能看见许延声,突然抱着他蹦蹦跳跳,满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许延声忍着脾气被他晃了半分钟,烦了:“放开,别逼我扇你。”

  蒋行止委委屈屈地:“你一下午没理我。”

  那些莫名烦闷的情绪被蒋行止晃没了,许延声赏了他一记爆栗,烦闷的心情终于变好:“别烦。”

  蒋行止傻笑:“嘿嘿。”

  剧组里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因为蒋行止的原因,看见了许延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来啦。”

  许延声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匆忙走了,问道:“他在和我说话?”

  “是啊,”蒋行止性格好,和剧组每个人都混熟了,谁都认识,“你昨天不是请他们喝奶茶了吗,吃人嘴短,他们可聪明了。”

  嗯?

  灯光师将柔和的光线打到谢逐桥的脸上,俊美又陌生的表情,让许延声渐渐从梦境脱离,转移视线,摸出手机点了点:“那请他们吃点夜宵吧。”

  下午临时下了场雨,换场地不方便,众人收拾了拍摄工具在棚内休息了两个小时,为此晚上统一加班,十点左右才下戏,时间刚好,许延声买的夜宵也才到。

  “哇,太幸福了吧,我终于有点爱上上班了。”,“是谁这么心地善良温柔大方快站出来让我亲亲!”,“要是每天加班都有夜宵,那我还是......不愿意加班,嘿!”

  最后说话的人跑的最快,蒋行止眼瞅着那人第一个冲到桌前,开始翻吃的。

  蒋行止搭着那人的肩,笑说:“承悦请吃的,感谢你们没嫌弃这么菜的他。”

  众人都笑了,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很配合地和宋承悦说“谢谢”,毕竟宋承悦真的很乖,他没什么出众的点,却也不会让人讨厌。

  许延声还有些感冒,蒋行止自觉摸出口罩给宋承悦带上,患有白血病的人抵抗力都不好,当然不能委屈了他老板。

  宋承悦最近没再减肥,脸上慢慢长了点肉,许延声问:“导演没说你胖了?”

  他分明是在调侃人,宋承悦第一次发现许延声的眼睛会笑,愣住了,呆呆地站着那,只会喊:“延哥......”

  “嗯?”许延声笑了起来,觉得宋承悦傻的有点好玩。

  许延声是内双,眼睛比正常人大一些,眼尾很长,性格原因,他从来不正眼看人,于是很少有人发现这一点。

  宋承悦注视着许延声的眼睛,局促地小声说:“导演说刘祁的角色本来就有点婴儿肥的。”

  许延声:“那你之前减个什么劲。”

  宋承悦:“他说我之前确实有点胖......”

  镜头拍的画面和人眼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宋承悦从来就不胖,在镜头面前就显得宽了,肥确实是要减的,不过现在也确实刚好。

  许延声隔着衣服捏捏他的细胳膊:“去吃东西吧。”

  宋承悦被许延声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飘走了,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回头朝着他:“哦。”

  许延声:“......”

  谢逐桥一直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程聿把他那份让给虾哥了,周攸攸是真减肥,也不习惯吃夜宵,下戏的片场很拥挤,人来人往,不认真根本看不见谁在哪里。

  三人草草卸妆,没有约定却很默契地一起从各个角落窜了出来,目的地明确地走向同一个地方。

  许延声正在和蒋行止“聊天”。

  “老板你下午在干吗?”

  “睡觉。”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因为我在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