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我的秘密【完结】>第6章 他是退圈了,不是死了

  三月一日,阴雨。瑞鑫大厦被笼罩一片青灰色的雾气之中,高耸得如一幢茁壮生长的参天大树。

  宁江省宁阳市还没与冬天彻底挥手告别,俨然不是能裸着肩膀的季节,但这群人聚拥在几百平米的大厦正厅里,像起舞在花丛中的只只蝴蝶。

  聚光灯下,红毯之上,媒体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名利场。

  下午四点半左右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到了,这场慈善晚宴比较私密,面向的都是圈内地位比较高的演员和从业人员,媒体也有,但都暗中被敲打过,拍下照做采访,什么该往外写什么不该他们心中都门儿清。

  因为顾及宾客对私密性的需求,众人连红毯都走得悄无声息。

  沈玉早早进场,红毯没站多久——那些媒体压根不认识他,手中捏着的名单上也找不到这个“不速之客”,就算有敏锐的媒体对这张脸有印象,但这种半火不火、没几部作品傍身的小明星,他们看看就过去了。

  只有部分媒体以为沈玉是谁带来的男伴,看他穿着气质与众不同,下意识用捕捉美的眼光拍了几张。

  沈玉不是一个人来的,王冲叫了自己秘书跟着,是个男的,寸头,长了双吊眼。沈玉记得他是王冲的远房亲戚,叫王远,以前在公司里见过几面。他本来是个保安,后来不知怎么提拔上来,偶尔会跑一些外勤。

  没有名气的艺人,连助理都是从公司匀的。

  王远浑身上下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匪气,沈玉不愿意和他呆在一块儿,自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向服务生要了杯白兰地,小口小口地喝着。

  圈子里常有这种以慈善为名义的聚会,对外说是线下商务,实则是各路牛鬼蛇神的社交场合。

  只是今晚这场聚会的举办商从头到尾都十分神秘,王冲没交代什么,只是话语里隐隐约约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徐导也会去。”那日,王冲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你要好好道歉,徐导会原谅你的。”

  沈玉单手插兜,手在裤兜里缓缓收紧成拳握住了某样东西,脊背挺得像棵松柏:“知道了。”

  知道个屁。

  我才不把屁股卖给徐锦耀这种大傻逼!

  会场里,沈玉穿的是藏蓝色鱼骨粉笔套装,领带配了条低调的粉,角落里的沙发不够宽大,沈玉只好岔开腿坐,以至于蛰伏在西装裤内的衬衫防皱夹从中透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这份装扮稍许中和了个部分他极具“攻击性”的美貌,让他看起来恬静又安宁。

  白兰地的度数尚且在沈玉能接受的范围内,他晃晃悠悠地抬起手腕喝了口,另一只手藏在暗处,无意识且反复地摩擦着掌心的硬块。

  那是一支录音笔。

  会场音乐渐缓,宾客逐渐到场、落座。承办商请来的乐团在台上奏起了悠扬的乐曲,沈玉将视线藏起来,用余光搜寻徐锦耀的身影。

  一个醉醺醺的黑影陡然靠近,沈玉不动声色将手腕一翻,录音笔顺势掉进西装侧兜中。王远脚步虚浮,一屁股将沈玉挤出沙发的一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沈玉:“我社恐。”

  王远一巴掌拍在沈玉背上,将人又往逼仄的沙发另一段逼了点距离:“别忘了老板交给你的任务。”

  沈玉掀了掀眼皮,没回应。

  王远活像个来巡视下属的领导,一点没有助理的自觉:“今晚能进来的人身份都不低,老板找了点人脉才拿到的邀请函,沈玉,我们不能辜负老板的信任。”

  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醉,分明已经喝得双腿打滑,却还是能一眼看见遥遥路过的服务生,挥手叫到跟前来。又从托盘里倒了杯红酒,转身递给沈玉:“趁着大家兴致正浓,去,挨个儿给他们敬敬酒,混个面熟。”

  沈玉静了一会,也就犹豫了这分秒的功夫,王远就不悦地拉下脸来:“不愿意?”

  “没说不愿意。”沈玉抿了抿嘴,伸手去接。

  正在这时,原本嗡嗡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连风声都像静止了似的,只有乐团中的大提琴还在低声吟唱。

  王远此时也顾不上别的,脸上骤然爆发出一种狂热:“他还真来了?”

  沈玉:“?”

  他顺着众人的视线向骚动中心看去。

  那是一个极高的男人,沈玉自己刚过一米八,这身高在圈子里虽不说数一数二,但也是拿得出手的,然而那个男人比他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只是正常地走进会场,便在骤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沈玉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少有人像他一样,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万人瞩目的位置。

  沈玉看向他身旁,一个同样气场强大的女人,红裙比红唇还艳,大波浪卷海浪似的铺在肩头,她一边挽着男人的胳膊,一边笑着接受所有的注目。

  是个熟人——任媚也。

  那么……和她一起的男人……

  “任清崇。”王远低声道,“老板说他可能来,我还不信……”

  沈玉看了他一眼,没明白话里的意思,也懒得问。

  沈玉没见过任清崇,但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还是听过的。大约几年前,母亲已经病到需要长年累月地窝在医院的病床上,那时他刚十四,瞒着母亲自己偷偷出去打零工,到放学的点儿了才去医院看望她。

  旧时的医院墙上还有绿色的漆,病房里挤满了唉声叹气的病人,母亲虽然病重,但不抱怨,也不呻吟,她咽下所有的病痛,打开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等待放学归来的沈玉。

  电视上播的是一段采访。

  记忆里的东西总是萦绕着一层滤镜,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声音,像亘古河流里汩汩的歌声,清晰而明朗。

  “请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大家好,我叫任清崇,是这三十年来最年轻的一位视帝,也是唯一个蝉联三届的视帝。”

  “哈哈哈,不愧是清崇,连自我介绍都这么与众不同。”

  任清崇,十九岁时以电视剧《盲》获得金梅奖最佳男主角,自此以后三年蝉联。在二十二岁演艺事业正当红火那年,却突然退出演艺圈,走入幕后,做起了导演。

  有人说他是太傲,耗干了灵气,不然怎么在最好转电影的时候忽然放弃一切?

  但转去做导演后,任清崇又以实力狠狠打了碎嘴之人的脸。

  做导演第一年,他以一部电影《长安》直接杀进象征全世界电影之巅的Church,虽然只是提名,但也足够震惊整个圈子。

  第二年,他整整消失了一年,就在众人以为他三分钟热度,因为没获得Church奖项而放弃了的时候,《利刃王冠》横空出世,一举斩下Church最佳导演奖,成为第一个获得此奖项的华人导演。

  众人震惊之余,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仅仅是有天赋三个字,就半只脚踏进了罗马。

  获得Church最佳导演奖后的第二年,任清崇又消失了。

  等他再次回归公众视野,俨然已经成了国内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他来去匆匆,不管粉丝,不理纷扰,就连采访,也只是他二十二岁那年心血来潮参加的。

  说夸张点,简直就像个下凡来体验人间的神仙。

  不过,也正因为华人娱乐圈出了他这样一个全能天才,才卷生卷死,数年间诞生了无数个优异的影视作品,以及影帝影后们。

  只是近几年疲软许多,整个演艺圈都沉浸在一种互相比烂的趋势里不可自拔。

  王远捏着从服务生那里要来的高脚杯,一手塞进沈玉怀里,另一手将人轻轻一推:“走。”

  沈玉:“?”

  王远回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去敬酒。”

  大抵在来之前王冲有过交代,王远今天的任务,就是带着沈玉的脸去会场“攀高枝”,如今任清崇的意外到来,更显得向徐锦耀道歉是次要的事。

  任清崇站得很远,吸引着大半个会场的目光,仿佛连光都在追着他走。王远拉着沈玉的胳膊,却发现后者像根定海神针似的一动不动,不免怒道:“干什么呢?!”

  沈玉:“不去。”

  “你刚刚不是说愿意去?”

  “现在不愿意了。”

  “你!”

  王远咬咬牙,心里将沈玉骂了好几遍,才耐着性子低声道:“这是任清崇!你这辈子能有几次靠近他的机会?!”

  沈玉将胳膊从他王远手中挣回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扣:“就因为知道是任清崇,才没必要去自讨没趣。”

  “……只是去敬个酒,能让你损失什么?”

  沈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现在代表的是TG传媒,别人或许会看在王总的面子上与我喝下这杯酒,任清崇可不会管那么多。到时候,丢的是我的脸,还是王总的脸?”

  王远面色不虞,沈玉毫不收敛:“哦还有,你刚刚声音有点大,已经有保安往这边看了。”

  王远:“……”

  果不其然,散落在四周的、穿得像执事一样的保安们频繁往这边送眼神。

  紧接着,人群中心骚动声渐止,只见任媚也缓步走半米高的阶梯,端着一杯红酒婀娜多姿地朝这边走来。

  王远最先看到,惊喜的同时来不及细想,扒拉了几下领带,又咳嗽两声,伸手就要行个见面礼——

  怎奈任媚也目光一丝不错,径直绕过他,站在了沈玉的面前。

  “巧了,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沈玉礼貌地弯了弯嘴角:“任姐。”

  “不和我喝一杯?”任媚也挑挑眉。她今天穿得比围读剧本那天要艳丽得多,整个人如同一支绽放开来的红玫瑰。

  沈玉笑意更甚,抬手和任媚也的杯子碰了个叮当响:“我敬任姐。”

  任媚也这才满意。

  她没管僵在一旁,尴尬不已的王远,一手挽上沈玉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认识我哥么?”

  “嗯?”沈玉一愣,不知道任媚也指的是什么,谨慎地摇了摇头。

  任媚也拍了拍沈玉的肩膀,不等他反应,朝着不远处张嘴便是一句:“哥!”

  正在和人谈笑风生的任清崇听见动静,回头看去,视线堪堪和猝不及防的沈玉撞在了一起。前者一丝停顿也无,淡然移开,目光中带着微微疑惑,落在了任媚也的身上。

  任媚也不语,像招呼小动物似的,朝着他哥招了招手。

  任清崇有些无奈,与他交谈的那人却呵呵一笑,放他离开。只是没等他走几步,等在周围伺机而动的人趁机上前,拦住了任清崇的去路,顺便将其他人的虎视眈眈悉数遮挡起来。

  任媚也无语:“我哥像个珍稀古董似的,平时没事不出门,一出门就争相竞价。”

  沈玉的视线也被隔绝在外,他收回目光,不语。

  “别急,等我亲自把他带过来。”任媚也随手将喝光了的红酒杯搁到餐盘,拎着裙角雷厉风行地走了。

  等在一旁的王远终于有机会说话,他一时震惊于沈玉和任媚也熟稔的关系,一时愤怒于沈玉在这一件事上对公司的隐瞒,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些隐隐的喜悦。

  王冲叫沈玉来参加慈善晚宴的这个决定,真是英明之至。

  “行啊你,闷声干大事。”王远笑道,不知不觉放缓了态度,“什么时候认识的任清崇?”

  沈玉没搭理他。

  在任媚也走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动,最后落在视觉中心的那个男人身上。由于万众瞩目,任清崇的身影被各种各样的人影淹没,站在沈玉的视角,只能看见暧昧灯光中,那双深邃如海的眼。

  王远嘈闹的声音犹在耳侧:“沈玉?沈玉?问你话呢!”

  沈玉终于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不认识他。”

  王远狐疑道:“那你总认识任媚也吧?”

  沈玉扯了扯嘴角,憋了一晚上,终于忍无可忍地呛出了声:“你的人生里,除了当老鸨,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不等王远跳脚,沈玉端起王远刚刚塞过来的高脚杯,指向不远处:“那是徐导吧?王总要我亲自诚心向他道歉,王助,你别忘了,这才是咱们今晚的主要任务。”

  暴怒被堵在喉头,王远的脸顿时憋得如同猪肝,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他看着沈玉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泄出一个阴毒的笑。

  “一个鸭逞什么能。这个圈子里,像你这种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沈玉预料的那般,任媚也去抓任清崇抓了个有来无回,王远期待落空,仿佛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拉着沈玉向徐锦耀赔笑脸。

  徐锦耀的眼睛还没完全好,表情也淡淡的,对沈玉二人爱答不理,最后索性拉着女伴撞开沈玉,故意留他们在原地难堪。

  来了宴会一场,什么也没搭上,王远似乎终于放弃了拉皮条。会场尾声悠扬的乐声中,许多有身份的人渐渐离场,然而零星的人不仅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走,反而随着会场里的保安们,乘坐电梯往鑫瑞大厦的更高层去了。

  王远抹了把脸,向工作人员要了碗醒酒茶,递给坐在对面的沈玉:“喝点。”

  沈玉偏头,无声地看着他,似乎在质疑他怎么这么好心。

  王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晚宴结束后我们还要回趟公司,王总等着见你,你是想带着一身酒气过去?”

  沈玉:“哦。”

  他有点疲倦。今晚被王远带着,白的红的喝了不少,虽然他酒量还算不错,但即便是个酒瓶子,现在也该醉了。

  这碗醒酒茶还算及时。

  不断有人离开会场,沈玉撑着头,满脸倦怠。王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鑫瑞大厦十层以上是酒店,十五层以上是高档客房,晚宴结束并不代表活动结束,有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也是为什么不让媒体多拍的原因。”

  沈玉低眉嘬了口茶,对这些不太关心:“这么晚王总还在公司,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

  王远:“你还好意思问,今晚你这儿没什么进展,徐锦耀那边还卡着王总的项目,拖一天公司就离倒闭近一天。”

  沈玉闭了闭眼:“实在不行……”

  想到这些事,沈玉心中就一阵烦躁,他深吸一口气,将醒酒茶全部灌进嘴里,想要站起来离开。

  怎奈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醒酒茶的效力太强劲,沈玉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步。

  对面的王远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怎么了这是?”

  “我……”

  又是一阵更为强烈的眩晕袭来,沈玉混沌的思绪里,骤然泛起一丝古怪的清明。他的脑子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醒酒茶里有东西。

  紧接着,他整个人骤然一倾,倒在了沙发上。

  王远在旁边等待了片刻,听见沈玉均匀的呼吸声后,才像是打一场胜仗似的,缓缓压下身,凑过去看沈玉的脸。

  “的确是张好脸。”王远低声说道,“上天给你这么好的东西,就该物尽其用。”

  他笑着摸出了手机,在信息栏输入了几个数字,那是一个房间号。

  1118。

  与此同时,鑫瑞大厦十八层,任清崇刷开了1811的门。

  整个十八层只有这一间总统套房,如果是平时,他用指纹就能解开门锁,但最近安防系统检修,会员信息需要重新录入、认证,任清崇本来只是打算过来洗掉身上的酒气,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就随便让人送了张房卡。

  一进到私密空间,任清崇身上那股优雅从容的气质就消弭殆尽,他一路走,一路将外套、领带解开,顺手扔到地上。

  会场里的人山人海,每个人都有一重身份,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是万万不会主动参加的。

  今天助理休假,这么晚了袁叔估计也睡了,任清崇用拇指勾着领带的时候,缓缓想到,今天估计得睡在这儿了。

  他赤脚走到地毯上,弯腰捡起被扔到角落里的手机,给前台拨了个号。

  “你好,麻烦叫个人上来录入会员信息,我今晚不走了。”

  前台忙不迭答应。

  早在来之前,任清崇就知道自己今晚喝的酒不会少,他在宾客里不仅看到了在娱乐圈混得如鱼得水的人精,还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那是台里的一个大领导,秃头地中海,手中握着点权利,不是什么好人。

  宁江省电视台内可能会有大换血。

  水从花洒中喷洒而出,冲淡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意。

  早在一个多小时前任清崇就有些醉了,不过在外总要谨慎,他酒意不上脸,谈吐也从容,除了任媚也,谁也没看出他的思绪已经有点不太清醒。

  热水右上至下冲刷下来,任清崇闭着眼,会场里光怪陆离的画面一一闪过,终于,最后一丝疲倦也被冲刷殆尽。

  任清崇按下花洒的开关。

  水声渐止,紧接着,手机铃声像掐着点似的,欢腾得响了起来。

  铃声并非默认的,而是特意设置的个性铃声。任家一家四口一人一个不带重样,是任媚也亲自换的,任清崇听了一耳朵就知道又是她那个麻烦精妹妹。

  这小孩成天惦记着给任清崇找个老婆给自己找个嫂子,以前倒也没这么积极,怎么遇上个小演员就像捡到宝似的,天天当说客。

  仍残留的醉意,让任清崇的思绪不自觉地信马由缰起来。

  他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形形色色前来打招呼的人,将自己围起来。隔着些许或多或少的真心假意,嗡嗡闹闹不胜烦心,而沈玉却像一支盛开的玫瑰,安静地、乖巧地藏在花丛的一隅。

  他想起自己一瞥而过时那一抹不容忽视的视线。

  想起……自己的故作正经。

  任清崇低着摩擦着手腕,将水珠擦拭干净,浅浅一笑。

  他携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出淋浴间,起先,他并未注意周边的环境,直至走上沙发背面时,才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布置有些不同。

  至少,刚才他一路走进来时,领带并没有在地毯上。

  任清崇缓缓抬眼,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过一圈,然后定格在另一边那张偌大的床上。

  床上有人。

  任清崇面色一沉。

  圈内总有许多心照不宣的秘密,世俗意义上的、道德层面的、法律层面的等等不胜枚举,任清崇知晓,与自己无关的也懒得管。

  他从入行转行到退圈,最后坐镇幕后,十几年的时间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他是退圈了,不是死了。

  任清崇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一面拨通助理的电话,一面走到床前。

  然后在床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作者有话说】

  任总发大飙:谁啊敢往我床上塞人!(掀被子)老婆?!(震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