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 郁初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陈德走后,陈商给他解释了陈德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并不是郁初认为的在单纯地骂他。
而是认为他们睡了。
更深层次的睡。
郁初立马脸红了。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陈商好几次偷偷跑去冲冷水澡。
但是, 陈商父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郁初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 脸色也慢慢变白。
一见他这样,陈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连忙揉着他脑袋安抚他,“成年人的思想都比较脏, 见不得别人单纯的睡觉, 他只是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把你欺负了。”
一句话把自己都骂了进去。
郁初仰起头半信半疑看他, 沉默一会儿,“你也是成年人。”
而再过一个多星期,他也要成年了。
陈商毫不在意点头, “所以我思想也比较脏。”
他的手还在郁初的头发里, 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令人感觉非常舒适和放松。
平时也没什么,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 郁初突然想到陈商手指摁着自己嘴唇的画面, 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脑袋差点撞到墙上,幸亏陈商的手垫着。
陈商连忙问他怎么了。
郁初冷着脸转过身, “我还没睡够, 我要继续去睡了。”
早知道就不冲出来替陈商解释了。
他没再怀疑陈商话里的真实性, 只是被陈商这么一说,脑子有些不干净。
陈商笑着把人拉回来, “睡不了了,该吃早饭了。”
一直到吃完早饭,郁初的脸都是红的。
幸亏陈商父母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郁初下楼的时候看见了陈商父母离开的背影。
陈商解释:“今天公司年会,他们都比较忙。”
事实上只是陈德还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和郁初在一起了这个事实,怕自己和他们面对面会忍不住怒火,他又不想在恩人儿子面前失去风度。
不过这种理由,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陈商猜到了,也不会拆穿。
阿姨来收拾碗筷的时候,陈商不知道从哪里抱出来一堆东西,“今天我们的任务是贴对联和挂灯笼。”
郁初没有贴过。
从前过年,他妈也不注重这些,再加上买对联和灯笼要钱,这点钱能省就省。
郁初哦了声,帮陈商把东西全都摆了出来。
陈商去搬了张梯子,郁初怀里抱着灯笼,正在低头研究这个东西是怎么控制开关的,就被陈商拍了拍后颈,“要不要你来挂试试?”
陈商说着已经扶住了梯子。
郁初没挂过,但没拒绝。
陈商本来想接过灯笼,结果郁初已经一只手抱着灯笼一只手扶着梯子利落地爬了上去,把陈商吓了一跳,见郁初稳稳爬到最高处,他松了口气,笑着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家里灯泡都是我修的。”
老房子设施不好,他妈在的时候灯泡就老坏,他妈不会修灯泡,郁初从小学开始就已经学会了修那玩意,爬木梯子都爬得十分利索。
没等陈商说怎么挂,郁初已经把灯笼举起来,对准了边上。
虽然没挂过,但他见过别人家外面的灯笼挂在哪里,大致就是这个地方,还得两边对称。
他摆了个位置,扭头用眼神询问陈商的意见。
陈商牢牢扶着梯子,“可以。”
郁初立马勾了下唇角,连人都坐直了不少。
看起来像在求表扬。
“你怎么这么厉害?”等郁初成功把灯笼挂了上去,陈商才出声。
郁初面无表情扭过头,“神经。”
这有什么厉害的。
是个人都会。
他绷住唇角,任由陈商推着梯子把自己推到另一边,又把另一个灯笼挂了上去。
下来的时候仰头看了眼两个在风中摇摆的灯笼。
还没到晚上,灯笼也没有打开,但是已经有了年味。
郁初往下爬了几节,就想像以前一样直接从梯子上跳下来,刚准备起跳,腰就被掐住了。
陈商站在他面前,眼神暗含警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点高度还没有我腿长。”郁初很不服气。
“那我在下面接着你。”
陈商说着松开手,改成了朝郁初张开手臂。
郁初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往下跳,但陈商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在郁初跳下来的瞬间把人接住了,郁初几乎是扑进陈商怀里的。
“地面有点滑,我不放心。”陈商按了按郁初被风吹乱的头发。
郁初的脸埋在陈商胸口,刚刚他确实滑了一下,陈商家大门口都是大理石地面。
但是他不会承认的。
他抓住陈商的衣服人没动,“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滑。”
直接把责任推在了陈商身上。
“好的,都怪我,那对联我来贴?”
陈商说完感受到怀里的男生动了动。
郁初立马想从陈商怀里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陈商就突然蹲下,把放在地上的对联给他,然后又一次蹲下,直接抱住了他的双腿。
郁初愣了下,视线立马变高了。
陈商力气大,把他举起来毫不费力。
但是这个姿势。
郁初下意识搂住陈商的脖颈。
还好陈商父母不在家。
郁初红着耳朵,就看见屋内的阿姨身影一闪而过,连忙想要跳下来,但陈商把他抱得更紧了,“你别乱动,一会儿我手滑直接把你摔下来。”
郁初没敢再乱动。
陈商就这么单手举着他让他贴对联。
贴完横幅的时候,郁初脸已经红透了。
他还没被这么举过。
就连很小的时候都没有。
陈勇离开得太早了。
郁初牢牢搂着陈商的脖子,“放我下来。”
陈商用了两只手去抱着他,嘴里还在可惜,“早知道刚刚挂灯笼也这么抱着你挂,我那么辛苦把梯子搬过来干什么?你怎么一点肉不长?我努力做了那么久的饭菜你到底吃到哪里去了?”
郁初绷着脸不想跟他说话,正想靠自己的力道跳下来,就听见一声很有威严的:“你们在干什么?!”
陈老爷子拄着拐杖出现在大门口,他才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陈商举着一个男生。
虽然知道这是郁初,理论上来说是弟弟,但一想到陈商谈了个男朋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带着看郁初也不顺眼。
陈商连忙把郁初放了下来。
陈老爷子因为身体不好平时都要睡到中午才起,没想到今天起得这么早。
陈商拍了拍郁初的衣服,“贴对联。”
说的是事实。
但陈老爷子依然脸色铁青。
郁初低着头,双手抓住衣摆,声音很低地叫了一声:“爷爷。”
和昨天的兰悦不一样,郁初能听出陈老爷子语气中对自己的排斥。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骂不了郁初,只能开始教育陈商:“不是有梯子吗?乱搞什么乱搞?”
他说着看也没看郁初一眼,转头回了室内。
郁初盯着地面,感觉到陈商摸着自己的头发。
陈商向郁初道歉:“我的错,不该这么乱闹。”
“跟你没关系。”郁初知道,陈老爷子只是单纯不喜欢自己。
他并不讨人喜欢。
但这又没关系。
“你以为我在为了什么道歉?”陈商半蹲下来仰头看着他,“我只是在道歉刚刚没经过你同意把你举起来这件事,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喜欢,挣扎得那么厉害。”
陈商似乎并不在意被陈老爷子骂了这件事,就算陈老爷子现在就在屋内,他也没有半分要收敛的意思。
郁初面色一顿。
陈商表情万分苦恼,“本来还想去挂树上的灯笼,也像刚刚那样举着你,现在看来不行了。”
“……也没有不喜欢。”郁初用脚碰了碰陈商的脚。
陈家小院里的树倒是很多,每棵树都要挂上灯笼。
郁初被陈商举着挂完了所有灯笼,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出了不少汗,时间也不早了。
午饭没有和陈老爷子一起吃,老爷子身体不好只能吃清淡的,一直都是由阿姨送到房间。
吃过午饭就没什么事情做了,郁初只能和陈商窝在卧室里打游戏,一直到晚饭时间兰悦才回来。
一听见外面的车子声,郁初就频频往外看。
看出他的心思,陈商放下手机,“我们先下楼吃饭。”
“这把打完。”嘴上这么说,郁初人已经起身了。
到了楼下,兰悦刚坐到沙发上,就听见郁初声音很低地喊了自己一声:“阿姨。”
兰悦立马喜笑颜开,扭头看向耳朵都红了的郁初:“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陈商虽然成绩优异,是别人家羡慕的孩子,但可没这么乖过。
陈商哎了声,“怎么是你不是你们?没有我的份吗?”
“当然有你的份,不过小郁初优先。”兰悦还是没忍住捏了下郁初的脸。
郁初绷着表情,“什么都行。”
兰悦立马高高兴兴去厨房了。
吃饭的时候兰悦不停地给郁初夹菜,她夹什么郁初就吃什么,看得陈商也给郁初夹菜。
郁初一顿,瞥了陈商一眼。
陈商立马停止了夹菜的行为,在桌子底下碰了碰郁初的腿。
郁初面无表情把碗里的菜都吃完了。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兰悦高兴得不行,等两人上了楼就高高兴兴去给还在开年会的陈德打电话,让他去搞定老爷子。
陈德一个头两个大,他自己都没把自己搞定呢,还去搞定老顽固?
第二天是年三十,兰悦和陈德都没有出门,在家里准备年夜饭。
郁初昨晚被陈商拉着打了半夜游戏,晚上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陈商也没喊醒他。
下楼的时候陈老爷子正在和陈商下棋,听见动静了也没有看他。
倒是兰悦立马给郁初端了碗汤圆,“马上吃午饭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好在陈老爷子只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就又坐不住,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他走了,兰悦才悄悄凑到郁初耳边:“陈商他爷爷就是这个性格,当初我和陈商父亲结婚的时候,他也十分反对,认为我不是他亲自挑选的媳妇。”
陈老爷子思想迂腐不是一天两天。
不过兰悦说完才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知道郁初和陈商关系的事儿,连忙瞧了自己儿子一眼,陈商正在收拾棋盘,似乎并没有在看他们这里。
郁初点点头,好一会儿,绷着声说:“汤圆很好吃。”
兰悦心底哎呀了声。
怎么这么可爱。
下午,陈商拉着郁初下棋。
“你输一次,喊我一声哥哥怎么样?”
陈商似乎对哥哥有什么执着。
郁初又没下过棋,当然下不过陈商。
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陈商要玩就陪他玩。
不过一开始明显陈商在让着他,还一直教他应该怎么下。
郁初学得很快,下了几盘以后,就已经不需要陈商让得那么明显了。
输第一把的时候,郁初把兰悦切的水果吃完了,没有急着下一把,而是看向楼上,确保兰悦没有下来,他直勾勾盯着陈商,喊了声:“哥哥。”
陈商连忙轻咳了声,但又听出郁初语气的不对。
以往郁初喊他都是害羞的。
但今天没什么情绪。
陈商眼皮突然直跳。
下一秒,郁初就问他:“叔叔阿姨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