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块八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元在少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对旁边头靠在他肩膀上的裴知让质问说， “你说你一个大学霸，怎么把这么重要的道理都忘呢?”
裴知让趴在元在上的肩膀上，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叮嘱，只觉得这人特别可爱。
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人正在颤抖，元在少非常担心地把裴知让的身子扶正，却发现对方只是在笑，眼睛盯着他看，丝毫没有因为喝多了而不清醒的样子。
“你没醉啊?”元在少问。
裴知让强忍着笑意点点头。
元在少问: “那你刚刚还靠在我身上?”
“冷啊。”裴知让回答说。
“行吧。”元在少站起身来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车犯了难， “你会开车，但你喝酒了。我没喝酒，但我不会开车。”
裴知让也站起来，看着他问: “你说绕口令呢?”
面前突然驶过两辆共享电车，元在少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看到停着的几辆共享电动车。立刻兴冲冲地拉着裴知让走过去扫上码说: “我们可以骑车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开车回家。”
“嗯。”裴知让也非常赞同他的建议。
元在少向裴知让确认道: “你现在是可以骑车的吧?”
裴知让回答说: “我不会骑车。”
“嗯嗯，那就行。”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的元在少一脸震惊地问， “你说什么?”
裴知让再次重复道: “我说，我不会骑车啊。”
“你会开车，但你不会骑车?”见裴知让点了点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元在少只好从车上下来， “那我们打车回去吧。”
元在少忽然觉得自己的那点为数不多的智慧全用在期末考试上了，竟然没想到打车这个方法。明明只是裴知让没办法开车了，又不是他们两个不能坐车了。
正当他打算放下电动车打车回家的时候，裴知让突然伸过手来打断他的动作问: “你骑车载人稳吗?”
“还行，怎么了?”元在少不解道， “你不会想要我骑车载着你回家吧?”
裴知让指了指他推着的电动车: “你都已经扫码了。”
见元在少还有些犹豫，就听见裴知让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到他耳边: “我有点头晕，想吹一下风。”
“好吧!”元在少抬腿跨坐到电动车上，拍了拍身后的座位， “上!”
裴知让抬腿上车，两只手拽住元在少的衣服，眼睛里透露出得逞的笑意。
元在少握动车把启动车子，两人在夜色中看着成排的树木不停后退，只有风迎面袭来。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跟你出来撸串，然后还骑车带你回家。”元在少大声说。
裴知让没说话，头靠在元在少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生怕对方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我真觉得我的人生好奇妙啊!尤其是在遇到你之后。”元在少用很小的声音坦白着自己的心思，他跟着唱起来， “因为遇见你一切就注定”
感受到裴知让在拍自己的肩膀，元在少停下自己美妙的歌声问: “什么?大点声，听不见。”
刚刚并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想拍拍他的裴知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突然看到旁边有老爷爷在卖糖葫芦，于是他灵机一动凑近元在少的耳朵大声说: “我-想-吃-糖葫芦!”
“啊?想吃糖葫芦啊?”元在少靠边停下了车。
两人一起走到糖葫芦车前，元在少问裴知让: “你想吃什么的?”
“这个和这个。”裴知让指了一串冰糖葫芦一串冰糖草莓。
元在少一样拿了两串问: “爷爷，这四根多少钱?”
“七十元。”
“七十?”元在少问， “就这四串，一串也就五块钱怎么就七十了?”
他看了看裴知让，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砍价。后者收到他的眼神，会意道: “对，从成本到制作，算起来四串二十元是合理的。”
“糖葫芦十元一串，草莓二十五元一串。”老爷爷冷冷说， “爱买买，不买就别站这。”
见老爷爷黑下脸来，元在少立刻拉着裴知让不让他再开口，痛快地拿出手机来扫码付款。
付完钱后，元在少刚打算拿给裴知让，转头发现对方已经拿着冰糖草莓吃了将近一半了，他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吃这么快?”
“我可能真的挺爱吃甜食的。”裴知让表嚼边含糊地说。
元在少看着摊位上最后一根冰糖草莓问摊主: “爷爷，最后一根了，便宜点拿给我呗?”
老爷爷伸出两根手指: “那就二十吧。”
“哎呀，十五行不行?”元在少放低态度说， “刚刚我们都买了七十块钱的。”
老爷爷一口咬定: “不行。”
“这样吧，十六块八一路发，行吗?”元在少软磨硬泡道。
“行吧行吧。”老爷爷挥了挥手， “16.8你拿走吧。”
元在少立刻兴致勃勃地付了钱拿了最后一根递给裴知让，回头笑着对老爷爷甜甜地说: “谢谢爷爷!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哈!”
“也祝你们小情侣新年快乐哈!”老爷爷笑着说。
元在少摆摆手解释说: “我们不是……”
“不用解释了，我天天在大学旁边卖糖葫芦，你们这种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一对。”老爷爷说， “下次见着我再买我的就行。”
元在少一口答应下: “好!”
老爷爷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还跟自己撒谎呢。他见过这么多对小情侣，但是这种看着对方眼睛都移不开的还是第一次见。
估计两个学生一起在糖葫芦车前站着就能因为热烈的心跳而冲破掉冰凉的夜色。
电动车重新启动。
两个少年坐在共享电动车的前后座，手中各拿着两串糖葫芦，在寒假前一天的晚上穿梭在这座城市里。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啊?”裴知让吃完第一串冰糖草莓开始跟元在少搭话。
元在少以为他说的是刚刚关于老爷爷误会他俩是情侣这件事。
立刻解释说: “我刚刚是想好好解释来着，但是我又觉得以后也不经常见，这么冷的天不如早点回家得了。”
“什么啊?”裴知让又问。
“就是啊，什么眼神嘛，还见多了。”元在少口是心非地说道， “我俩一看就是死对头还差不多，哪里像一对啊?”
“一对”两个字从口中说出来，元在少的嘴都不自觉地勾起来了。
裴知让闷闷地咬了一大口糖葫芦，又酸又甜。
他瘪了瘪嘴，故意换了一个话题: “我想问是你的刚刚砍价的时候说的一路发是什么啊，听着很有意思。”
“十六块八，一路发。”元在少重复一遍说， “你没听过吗?我们学校旁边的大学城那些摊位要么九块九要么八块八，还有十六块八和八十八，全都变成吉利话。”
元在少说: “本来没打算买的，一听这数这么顺，来了兴趣也就多看两眼买上了。”
裴知让说: “我没去过大学城呢。”
“是吗?不过也正常，毕竟你家里阿姨这么多，想吃什么好吃的做不了呢。”元在少回头看了看路，转了个弯继续说， “现在放假了应该都不出摊了，下次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世面啊。”
裴知让点点头答应说: “好，下次你教教我这些话，我砍价的时候灵活一点。”
说到砍价，元在少又想起来刚刚裴知让那一串话，笑着吐槽说: “你那一看就是不常砍价的人，又是成本又是手工的。”
裴知让实话实说: “但它的价格确实挺高的。”
“记得小时候我也喜欢吃糖葫芦，我妈就每天都给我买，那时候一串才两块钱呢。”元在少回忆说， “后来有天卖糖葫芦的没来，我吵着要吃，我妈只好从手机上学着给我亲手做了两根。”
裴知让问: “好吃吗?”
“还行。”
“要不要改天回家看看爸妈?”裴知让问他。
元在少拒绝说: “不用，我就是回忆一下冰糖葫芦，我要是回家再让我妈妈给我做那岂不是还会累到她啊。”
“那你会做糖葫芦吗?”裴知让又问。
“不会，”元在少回答说， “但我可以学。”
说完他自己就大笑起来，这句话怎么这么像那种渣男哄骗小女孩的话术呢?
裴知让想起他上次做的那碗面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吧。”
虽然他很喜欢元在少亲手做的任何东西，但要是让他下厨的话还是算了吧。
当然，冰淇淋除外。
两人骑着车到了裴氏庄园外面的停车点，付完钱之后两人就只能一起走路回家。
裴知让一边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一边往元在少身边靠。
元在少好心提醒他说: “外面风太大了，边走边吃很容易着凉，还是到家之后再吃吧。”
裴知让听了他的话乖乖点点头，把冰糖葫芦收了起来。
正当元在少想问他就这么爱吃甜食吗的时候，看到裴知让的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驶进了裴家庄园。他拽着裴知让的胳膊问: “我怎么好像看到你的车了?”
“我叫了代驾。”裴知让心虚地别开头不看他。
元在少长大嘴巴: “哦，我没开过车也不知道叫代驾这个服务，那你叫代驾了我们何必还骑车呢?”
裴知让怕自己的小心思露馅，想来想去选择了装病。
他整个人像没站稳一样靠在了元在少的身上，刚刚还拽着他胳膊的元在少顺势扶住他关心道: “你怎么了?”
“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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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因为遇见你一切就注定”取自歌曲《因为遇见你》，原唱王源。
“十六块八，一路发。”取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路上听到的叫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