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邹云飞笑着摸了摸邹云天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一把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窗外闪电不停歇地一道接着一道的划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刺破耳膜，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地抱着邹云飞。“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其实，就连邹云飞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爸妈到底去了哪里。因为十八岁以前的所有事情，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那年，邹云飞是被婴儿的哭声吵醒的，当他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充满消毒水味装修单调的房间里。他认得，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医院。
他醒来后的几天里，无意中从护士口中听说了关于自己的事。“你睡了整整一个月，医生说你已经变成植物人了，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造化。”
邹云飞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躺了一个月。“你当时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浑身是血……”
护士说着打了个寒颤，很显然自己被送进医院时应该已经惨不忍睹了。“我描述不出来。”
“他是谁？”邹云飞看着躺在自己枕边肉嘟嘟的小团子问道。
谁知，护士动作一顿。“几天前有一个女人抱着他来到病房，当时被我们拦住了，因为你是一个失去行为能力的人。”
护士伸手把邹云飞身上多余的管子拔掉。“她说这是你弟弟，我们就把他放到这里了。”
他不知道这医院是怎么办事的，把一个婴儿放到一个还没有醒过来的植物人身边，打算让他用意念照顾这孩子不成？
“仅凭一面之词？”邹云飞觉得护士的这个说法太过潦草。“怎么能证明他是我弟弟？”
护士哦了一声，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邹云飞，对他说道：“因为那人还出示了这个。”
那是一张医院的DNA检测报告，上面种种数据明确指出邹云飞和这个小家伙确实是亲兄弟。
“她长什么样？”邹云飞看着手中的报告微微皱眉，他不相信自己还有个弟弟，虽然他忘记了一切。
小护士努力回忆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带着耳环和项链，头发有些卷曲，穿着红色的旗袍，嗯……看上去很像贵妇。”
其实，小护士和他描述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一点用，邹云飞听完后都不知该怎么回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身旁在吮吸手指的团子。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突然，护士猛地一拍额头。“医生说你的头部当时受到重创，可能影响到了脑部，你应该已经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吧？”
确实想不起来了，忘得连一点渣滓都不剩。“我是失忆了吗？”
“可以这么说。”护士点点头。
出院之后，邹云飞四处找工作，先是在酒吧当服务生，虽然经常被顾客骚扰，但是一干就是一年。
后来，因为小孩子要喝奶粉，优质的奶粉价格都不便宜，他只好当了地下拳场的擂台选手，用命赚大钱。
虽然邹云飞还是不确定邹云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因为当年的那张报告有作假的嫌疑。
不过即便如此，他并没有一丝想要把这孩子丢掉的想法，就连邹云天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十年来，邹云飞又当哥又当妈。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打断了邹云飞的思绪，回神才发现邹云天看着自己。“爸爸妈妈会回来的。”
他无法给邹云天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当晚，陆景敲响了邹云飞房间的门，他把邹云飞叫了出去。“他怎么还在你房间里？”陆景瞟了一眼在玩手指的邹云天问道。
“今晚他和我一起睡。”邹云飞回答。
陆景眉头一皱，伸手掐住邹云飞的下巴，邹云飞因为陆景这突然的动作，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盯着他，眼眸深邃，像是吞噬一切的无尽深渊。
就在这时，邹云飞只感觉唇间有柔软温热之感，陆景的舌头灵活地撬开了他的唇齿，顿时浑身没了力气。
此时，耳边传来陆景的轻笑。“怎么？腿软的都站不稳了？”
邹云飞只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隐隐约约中，他似乎看到陆景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紧接着，下巴又被陆景钳住，邹云飞抵住了陆景，有些结巴地小声说道：“别，别在这，小，小天还在屋里。”
陆景对邹云飞的举动非常不满，他没有理会邹云飞的请求，又吻了上去。
但是，此时的邹云飞一直担心弟弟会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你走神了！”唇被人狠狠一咬，顿时开始向外渗血。
感受到疼痛的邹云飞猛然回神，双眸和陆景那双冰冷的眼对上，有一种窒息感传来，他推开了按住自己的陆景。
他用手擦去血滴，皱着眉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
“让你心里有个数，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陆景说着突然出手拽住邹云飞的头发。
邹云飞重心不稳撞在了陆景的怀里，男人逼迫他看向自己。“别明天去了就朝其他人摇尾巴，让我知道的话……我会弄死你。”
陆景拽得很用力，邹云飞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摘下来似的，很疼，他下意识想让陆景松手。“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话下，陆景手中一用力，邹云飞被他推开。此种行为太过突然，邹云飞还没反应过来，背就撞在了走廊凸出的扶手上，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扶着腰半天没缓过来的邹云飞，陆景没有丝毫怜惜，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邹云飞揉着被撞到的地方，感觉好多了这才进屋。
屋里的邹云天还是乖乖地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过去。“哥哥，你去哪里了？”他开口问道。
“哥刚刚有点事。”
邹云飞半蹲在邹云天的面前，摸着他白嫩的脸蛋，感受到有湿热滑过指尖，邹云飞动作一顿。“怎么哭了？”他急忙拿过桌上的纸巾，然后帮邹云天擦去还在不断往外冒的泪滴。
见自家弟弟这副摸样，邹云飞一时有些心慌。“小天别哭呀，有什么事，告诉哥。”
谁知，邹云天抽泣着说道：“哥，哥哥，我只有你了。”说完泪如雨下，根本哄不好。
邹云飞的第一个想法是陆景和小天说了些什么，他脸色一变坐在床边然后把邹云天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背。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怀里的人没了动静。
邹云天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手中紧紧抓着邹云飞的衣服，以至于邹云飞都不能去洗漱，就这样抱着邹云天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邹云飞早早地爬起来洗了个澡，然后下楼把早餐做好。刚把最后一片面包放到盘子里，腰上突然一紧。
接着，脖颈处有发丝扫过，呼出的气息扫过汗毛，一阵触电的感觉从头到脚，邹云飞放面包的手一颤，还好没有掉出来。
“怎么起这么早？”陆景慵懒的声音传进耳朵，邹云飞刚想回话，男人接着说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啊，不错。”说完，在邹云飞的肩膀处留下了牙印。
“还算有点用处。”说完，就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邹云飞垂眸，不过几秒就端着早餐走了过去，然后放到了陆景面前。
陆景盯着杯子里的牛奶直皱眉，邹云飞注意到了男人的异常，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谁知，下一秒就被泼得狼狈不堪，邹云飞愣住了，抹了一把脸。“陆景！你干什么？”
还好牛奶不是滚烫的，邹云飞只觉得和陆景这样阴晴不定的人相处下来，真的感到心累。
啪！
邹云飞的脸偏朝一侧，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他瞪大了双眼，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怒了陆景。“还敢顶嘴，看来你是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说完，陆景站起身一把将面包也打翻在地，盘子和玻璃杯碎了一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邹云飞，你是不是故意的？”
又是没头没脑的话，邹云飞也站起身。“我怎么了？”
陆景走到邹云飞的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我牛奶过敏，你难道不知道？”说完，松手还用力推了一把邹云飞，邹云飞跌坐在地上。
看着男人上楼的身影，邹云飞坐在地上沉默许久，最后起身收拾了一地的狼藉。看着桌子上的面包，再没了胃口。
那就放到冰箱……
回到房间，他又重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裹着浴巾出来，发现邹云天醒了。“小天醒了？”
“唔……哥哥。”邹云天揉了揉眼睛，乖乖下床洗漱，路过正在换衣服的邹云飞，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哥哥，你好香啊。”
小孩子哪有什么坏心思，邹云飞权当无意之言，笑着让邹云天快些洗漱。
刚换好衣服的邹云飞看了一眼手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是胡东淼。“邹哥，小天今天该去学校了。”
“今天吗？”今天正好是星期一，没想到胡东淼办事效率那么高，昨天安排的事，今天就办妥了。
胡东淼应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在门口，书包和书都已经在车上了，待会儿就麻烦你把他送下来。”
“好。”邹云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