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人似乎被梦中的事物吓到,头突然向左猛地一偏,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邹云飞的这一系列动作吓得陈贺年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他发现床上的人儿并没有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抬起手摸了摸邹云飞因为发烧而发烫的脸,然后把额头上已经被捂热的毛巾拿走。
“不能死,不能死,你们不能死!……放开他……”陈贺年这才转过身就听到了邹云飞在说梦话,而且脑袋还左右不停的扭动着。
邹云飞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清清楚楚的一字不落地钻进了陈贺年的耳朵里。“哥,你说什么?”陈贺年蹲在床边,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邹云飞问道。
可是,烧糊涂了的人怎么能清醒地进行回复呢?邹云飞依旧在不断地挣扎着,而且动作越来越大。“别!不要!……他们会死的啊!”邹云飞嘴里胡乱念叨着,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哥!你冷静一点!”陈贺年用力死死拉住邹云飞的手。
单凭邹云飞说的那短短的几句话,陈贺年就已经从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压抑感,到底是多么痛苦的梦境才会让邹云飞如此失控?陈贺年不禁皱起眉头。
“邹云飞,你怎么样了?”床上的人突然又没了动静,陈贺年急忙喊道。
缓缓睁开眼的邹云飞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眼角一滴泪悄然流下。邹云飞似乎还没有从梦里缓过来,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半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发红的眼,这双眼不知道是烧红的还是哭红的。“都是梦,都是假的……”他抬起手捂住双眼喃喃自语。
陈贺年一把将邹云飞从床上捞起,然后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邹云飞还在轻颤的肩膀。“不怕,有我在。”陈贺年边拍边轻声说着。
男人的头靠在陈贺年的肩膀上,发红的眼尾和那张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的脸,突然让陈贺年看得有些出神。
他抬起另一只手放到了邹云飞的额头上,温度还是依旧烫手。
“哥,饭菜做好了,一会儿你吃一点然后我再给你吃点药。”陈贺年低下头,下巴碰到了邹云飞的发丝,有些痒痒的。“好吗?”
“嗯。”邹云飞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头晕不晕?”他拿起枕头立起来让邹云飞靠着。
“不晕。”邹云飞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难受,头不晕不痛,但就是非常难受。
陈贺年做好的饭菜邹云飞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不是说他做的不好吃,而是因为发烧影响了胃口。
接着把药吃下去很快又睡了过去,而陈贺年整个晚上都趴在床边,根本没有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邹云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哥,你醒了?我怎么睡着了呢?”可能是因为刚醒,他有些口齿不清。
“你……”邹云飞也是刚醒,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男人趴在自己身边。“从昨晚就一直在这?”
“对啊。”陈贺年揉了揉眼睛,接着又伸了个懒腰。
邹云飞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
“我,我这不是怕你大晚上想起来干什么不方便吗?要是上厕所晕倒在厕所了怎么办?”陈贺年眼神飘忽,嘴角一抽笑着说道,可能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借口磕碜。
邹云飞表面上是笑了笑,但是心里却这样想:难不成我上厕所你还要扶着我去上不成?
陈贺年站起身,顿时感觉腿一阵酥麻,他连忙伸手扶住墙,可能是蹲久了。“你没事吧?”邹云飞问道。
“没事,我只是腿麻了。”他朝邹云飞笑了笑,然后慢慢扶着墙走。“我去做早饭。”
“我帮你吧。”邹云飞说着就要起身,谁知却被陈贺年严厉制止。
“你别动,你还生着病,我去就好。”这时候,陈贺年觉得自己的腿好多了。
邹云飞说道:“我已经好了。”
“好了?”走到房间门口的陈贺年转过身,然后又走路回来,他把手放到邹云飞的额头上。“嗯……确实退烧了。”
“但是也得好好休息。”邹云飞以为这家伙会同意他去帮忙,没想到陈贺年居然这样说。
拗不过这家伙,邹云飞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陈贺年前脚出房间,邹云飞后脚就起床穿好衣服。
胳膊依旧有些酸痛,身上的衣服散发着洗衣液的香气,想来是陈贺年帮他洗过。
雨已经停了,空气和地面一样,都是湿漉漉的,灰蒙蒙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鸟,风呼呼地胡乱吹着。
“嗯?哥,你怎么起来了?”陈贺年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邹云飞。
“透透气。”邹云飞的头发被风吹动,陈贺年走过去一把将窗户关上,但是并没有关全。
“小心着凉。”
吃早餐的时候,邹云飞突然开口问道:“你不去医院吗?”他差点忘了这小子是有工作的。
“我?”陈贺年喝了一口牛奶。“请了两天假。”
“我今天就要走了。”邹云飞把叉子叉到面包上,低着头说着。“……这几天麻烦你了。”
陈贺年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轻轻一笑。“哥你说什么呢,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完就自顾自地吃东西,再没说什么。
“那……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吧。”半晌,陈贺年开口说道。
但是,邹云飞拒绝了陈贺年的好意,他不想再继续麻烦陈贺年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也行,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陈贺年倒也没过多纠缠,顿了顿点头答应。
刚推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邹云飞不禁全身颤抖了一下,地面的水早已蒙上了一层薄冰。“衣服,我下次拿给你。”他突然想起了那件黑色羽绒服。
“什么时候拿给我都行,忘记了也没事。”那件衣服本来就是陈贺年打算送给邹云飞的。“等等,这把伞你拿着,下次一起还给我。”说着,递了一把伞过去。
陈贺年把邹云飞送到小区门口,就被邹云飞赶了回去。“到了记得打电话给我。”陈贺年喊了一嗓子。
邹云飞没有回头,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在路上,邹云飞只觉得脸被风吹得像刀割一样疼,耳朵也冻得失去了知觉。
离开了陈贺年住的小区,看着路牌左拐右拐,最后邹云飞莫名其妙的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胡同很窄,左边是高高的围墙,右边是一排老砖房。整个胡同安静的就像没有人一般,也可能是这些房子大多是危房吧,人都搬走了。
邹云飞这样想着。
可是,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