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薏醒来时, 小草莓已经饿的不行,昨晚房间门被她锁住,小家伙出不去, 急急叫着的声音有些可怜。
她瞬间愧疚极了,散着一头乌黑的藻发, 乱糟糟地落在锁骨处, 一开门, 小草莓猛地从她怀里跳了下来。
一小团身影飞快划过一道影子。
显然是饿的不得了了。
夏薏走到楼梯的转角处时,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还在梁亭故家。
她脚步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坐在餐桌边上的男人抬起眼皮。
梁亭故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偏暗的颜色将男人矜贵斯文的气质衬得淋漓,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慢条斯理, 他放下平板,身体松松往椅子处一靠。
一副闲散王爷的模样。
在家为什么还要穿衬衫,穿的这样斯文败类?
她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两眼。
“薏薏, 过来。”
男人的声音将她的胡思乱想拉了回来,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坐到他面前时, 梁亭故的平板一亮,她瞥到了时间。
九点了。
梁亭故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杯东西。
“蜂蜜水, 解酒。”
"...谢谢。"夏薏捧着杯子, 是温热的,男人再度坐到她面前,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抬起眼时,却发现他没有在处理工作,漆黑温和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顿了顿,微甜的水像是涨满了整个胸腔。
“学长,你今天怎么还没去上班呀?”
女生抱着杯子的模样很乖,她舔了舔唇,红唇亮晶晶的,唇珠小巧可爱,像颗樱桃。
梁亭故敛下眸底的深色,他喉结上下一滚地嗯了一声。
“早饭要吃什么?”他问。
夏薏慢半拍地啊了一声,只听他又温声道:“小馄饨,可以吗?”
她早上起来喜欢吃点热热的东西,听到这个,她顿了顿,有些馋地问:“有吗?”
梁亭故轻轻勾了下唇:“有。”
他起身去给她煮小馄饨了,夏薏原本想自己煮的,但男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小姑娘还穿着他准备的睡衣,海藻般的长发有些凌乱。
粉色的睡衣领口不大,此时有些歪歪扭扭的,露出了一片白皙的皮肤,锁骨处的粉色胎记藏在黑发下,若隐若现的。
小姑娘还乖乖站在他身后,似是一点没注意到。他牵唇,嗓音像那蜂蜜水似的,温温和和:“先去洗漱。”
“......”
小姑娘转身就跑,背影纤瘦,有些慌乱,长发一晃一晃的。
直到她的影子消失,梁亭故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夏薏下来时,小馄饨已经煮好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夏薏小口小口吃着,等快吃完时,小草莓慢悠悠地出现。
它像是吃饱了,毛茸茸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圆润,它灵活跳到梁亭故腿上,随后舔了舔爪子,又扒拉着他那昂贵的衬衫,似乎想让他陪自己玩。
男人眉眼温和,他挠着小猫的下巴,只见小家伙舒服极了,咕噜咕噜地眯起了眼。
和刚才为了吃饭六亲不认冲下去的模样完全不同。
“小草莓的作息比较规律。”梁亭故突然淡声开口,夏薏拿着勺子的动作一顿,她抬起眼,只见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摸着猫,藏在镜片后的瞳仁一勾。
“它一般早上七点就要吃第一顿。”
“......”
夏薏瞳仁微微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家伙,起这么早干嘛!!
小草莓哪知道她心底所想,它此时舒服的不得了,眯着眼,还不忘抓着男人的手蹭了蹭。
梁亭故肯定知道她偷偷抱猫回房间的事儿了,她憋了半晌,放下勺子,干巴巴地找了个话题:“蓝姨呢?”
“放假了。”
“...哦。”
空气就这么滞了两秒,她纠结了一下,再度开口时有些小心翼翼的:“学长...你什么时候去公司呀?”
梁亭故懒散撩起眼皮,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挠着猫的动作慢了下来:“怎么?”
像是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歧义,夏薏干巴巴地解释着:“我不是催你。”
“就是,我想先回学校了。”
一瞬间,诺大的别墅里似乎静了许多。
小草莓不满地蹭了蹭梁亭故的手,它软绵绵叫着,似乎在催他快点摸摸自己。
见他不说话,夏薏咬了下唇,试探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也不知为何,她心跳重重落下,莫名有些心虚。
“离职已经办好了吗?”
梁亭故没有回答,他身体松松往后一靠,锋锐的眉眼微敛,神色淡淡,有些看不出情绪。
夏薏先是怔了下,随后点头。
梁亭故嗯了一声,“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问起这个,她其实没有仔细规划过。
在搬出学校后,大概会躺平一段时间,如今她的小金库越满,开一家书咖的计划应该很快会实现。
想到这里,她瞥了眼男人的神色,小声开口:“对了学长...”
小草莓躺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梁亭故掀起眼皮,就这么静静等着她说。
“我很快要从学校搬出去了,所以我想找个时间...把小草莓带回去。”
她说完后,便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梁亭故漆黑的眼底没有起一丝的波澜,空气就这么滞了半晌,他薄唇一动,扔下淡淡两字:“不急。”
“……”
夏薏也知道,她这行为可能有点“过河拆桥”了,但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一直和他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亭故先一步道:“要不要一起给小草莓洗个澡?”
“嗯?”夏薏愣了下,她倏地看向他怀里的猫,之前因为刚捡回来,它还小,便一直没给它洗过。
今天的天格外晴朗,洗澡也不会冻着它。
他这般提议,让夏薏根本没办法拒绝。
小草莓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撅着毛茸茸的尾巴扒拉着男人的衬衫,而梁亭故没有一丝不悦,那只该握着钢笔的手,此时正温柔逗着猫。
这画面,有些莫名的温馨。
第一次给猫洗澡,夏薏兴冲冲的。
梁亭故挽起了袖子,他拿着花洒放了些水,在温度调好后,他起身,将浴室的门轻轻合上。
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小草莓明显有些紧张了。
夏薏想将它放下来,却被它的爪子牢牢攀着衣服。
犯愁之时,梁亭故将猫从她身上抱了下来。
夏薏小心翼翼地往它身上倒了些水,小草莓细细叫着,似是在害怕,乌溜溜的眼里尽是委屈。
梁亭故两手稳住猫,它挣扎的有些厉害,夏薏一边轻哄着,一边给它涂着沐浴露。
“你乖哦,我是给你洗香香,不是要杀了你。”
“宝宝,你的肚子怎么圆滚滚的?”
她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嘀嘀咕咕的,伴随着猫咪骂人般的叫声,她不断瞥着男人的脸色。
身着矜贵衬衫的男人,袖子挽起半截,灯光在他俊朗的侧脸处落下一小片阴影,模样没有一丝不耐。
从开始到现在,小草莓生气的叫声一直没停下过。
偏偏这小家伙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全身湿漉漉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夏薏心头一软,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等到洗完时,整个浴室显得有些狼藉。
梁亭故将小家伙捞了起来,原本毛茸茸的一团,此时缩了水般。
夏薏用一块大毛巾将它裹了进来,也是此时她才发现,梁亭故的衬衫已经湿了大半,墨绿色深深蔓延开来,贴着男人宽阔的胸膛,隐隐约约,缭绕着些禁欲感。
也是这一分神,小草莓奋力挣扎着从她怀里跳了出来,它尖叫着,因为窜逃的动作尾巴往她脸上用力一扫。
她下意识地闭着眼往后一退,谁料脚底倏地一滑,她身体踉跄着往后倒去,刹那间,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花洒的开关,温热的水瞬间从头顶洒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箍在了她腰间,鼻尖尽是属于男人的气息,因为全身都湿透了,柔软与硬朗相贴,夏薏惊魂未定,心跳咚咚的,似乎要撞了出来。
梁亭故揽着她的腰,第一时间关掉了花洒。
女孩子被他抱在怀里,头发湿湿地落在锁骨处,单薄的短袖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勾勒着若隐的曲线。
梁亭故眼底翻涌着深色,他喉结上下一滚:“还好吗?”
诺大的浴室里,只剩嘀嗒的水声,还有始作俑者挠着门的动静。
夏薏的心跳一直平复不下来,横在腰间的那只手像是要将她嵌进怀里,她低着头,两手还抓着他湿滑的衬衫,鼻尖满是他的气味。
她语气磕磕绊绊:“谢、谢谢。”
他锢在腰间的手没有松,滚烫隔着薄薄的棉短袖,那宽大的手似是轻轻动了下,皮肤处涌上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夏薏眼睫轻颤着,连呼吸都紧了些。
梁亭故没比她好到哪去,男人喉结一滚,他捞过来一块干爽的浴巾,将湿漉漉的小姑娘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白皙透着红晕的小脸。
“薏薏。”
擦着她头发的那双手动作很轻,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起眼,只见梁亭故黑发微湿,水滴滑落深邃的眉骨处,一双眸子黑漆漆的,似是漩涡,鼻梁高挺优越。
“别带小草莓走了。”
他嗓音似是格外低磁,夏薏盯着他的唇,她咽了咽喉咙,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毕业了,就搬过来吧。”
男人帮她擦着头发的动作不停,夏薏怔怔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静如深海,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她的心脏,莫名悬到了喉咙处。
......
夏薏换完衣服出来时,梁亭故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他换了件白色的衬衫,黑发干燥,见着她,男人抬起眼,镜片上的水滴也被擦得一干二净。深邃的五官淡漠,懒散靠着沙发的模样,矜贵至极。
她脚步微微一顿,梁亭故却没发现似的,他一手搭在沙发处,双腿交叠,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
他嗓音温和地喊她:“薏薏,过来。”
夏薏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眼便瞥到了被放在烘干机里的小草莓。
小家伙已经平静下来了,但还是扒拉着玻璃,一双乌黑的眼正巴巴看着她,身上的毛已经半干,乖乖的又有些可怜。
因为这始作俑者刚才的动静,夏薏顿了顿,她坐到沙发上,决定先不去哄它。
梁亭故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她换了一件收腰的裙子,鹅黄色衬得她皮肤很白,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看上去很是合身。
注意到他的目光,夏薏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的裙子,她抿了下唇,小声问道:“这是茉茉的衣服吗?”
梁亭故在听完她的问题后挑眉,他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那房间里的所有衣服,都是你。”
什么叫,都是她的?
夏薏怔了下,诺大的别墅里,小草莓挠着玻璃发出了一丝轻响,她却没注意到。
梁亭故静静看着眼前的姑娘,海藻般的乌发被吹过,此时松松的,她两手乖乖放在膝盖处,似乎是有些紧张。
他撩了下眼皮,嗓音淡淡开口:“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梁亭故静静看着她,一双黑眸漆浓深邃:“搬过来一起住吧,考虑一下我,好么?”
......
在那之后的整整一周,梁亭故没有主动联系她。
那姑娘也像是在躲着他似的,他不问,她便不出现。
梁亭故下了飞机,他坐进车里,淡漠的眉眼间似乎浮着一丝疲惫。
石光从后视镜里看向他:“老板,直接回别墅吗?”
男人的视线轻垂在手机上,冷白的光线落在他的下颌处,他神色淡淡,没良心的小姑娘,真一句话也不肯说。
“路云桉是不是说,开了一家新的意大利菜?”
石光记忆力好,很快想起确实有这会事儿。
他瞥了眼后视镜,只见男人依旧没抬眼:“嗯,去订今晚的。”
“好的。”
路云桉晒那家餐厅时,小姑娘点赞过。
梁亭故直接打了夏薏的电话,他耐心地等着人接通,可是足足一分钟,铃声开始循环第二遍。
男人的神色沉了些,他挂断,再次打了过去,依旧没人接。
一周不见,没有消息便算了,连电话也不接。
惯来游刃有余的梁总在此时拧起一丝躁意,难道是那天被吓到了...
他一个接一个地打过去,随着时间越久,甚至其中一个,直接被人挂断了。
梁亭故的神色如同陷入了冰窖。
直到第十通。
小姑娘隔了好半晌才接起,在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还透着些,不想让人发现的小心翼翼:“...学长?”
梁亭故没什么情绪地撩起眼皮,他声音淡到听不出一丝情绪:“嗯,在哪?”
夏薏一点也没发觉,她似是纠结了一下,开口时并不如往常般清脆:“我..回粤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