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吉并非那种刻意作态的人物,根本不与李珣绕圈子,只皱眉道:“东海上出了什么事?”

  “比较麻烦的事。”

  李珣咧开嘴,笑容却是苦涩得很,他随即又道:“我这雾隐洞天也算得上是通玄界一大胜景,山野林泉,灵脉遍布,是修行的绝佳所在,难得道友进来一回,何不多留些时日?”

  明吉长眉一皱,“锵”的一声,膝上长剑已然出鞘三分,剑气锁住了李珣的身形。

  李珣并没有刻意抵挡,倒是笑容更轻松了些:“道友不乐意?那么就是急着朝东海去了,也罢,我愿送道友一程。”

  说着,李珣却向后飘移。

  他身形一动,明吉锁在他身上的剑气便更凌厉三分。

  明吉本无杀心,只是为保险起见,要控制住李珣的行动,可是剑气初发,他便觉得不对,十拿九稳的一剑仿佛切入了水里,被水流冲刷偏移,从对方身侧滑了过去。

  利用这一空档,李珣的身形与来时一般,没入重重雾气深处,转眼不见踪影,原地只留下低低笑语。

  “去东海,对吧?”

  明吉先是疑惑,但很快便醒悟过来,他跳起身,正要拒绝,身外虚空便再一次开裂,将他收摄进去。

  临去前,李珣的声音又传过来:“至海边,朝北去,总会进入战场的,代我问各位仙师好!”

  “李珣!”

  明吉的怒喝声,转眼间便被虚空裂隙吞没,没有在洞天内留下任何痕迹。

  李珣稍一动用雾隐轩的功能,便将明吉投送到万里之外的东海之滨,因为隔着原来“曲径通幽”的所在,明吉想要到达战场,怕也是好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若那边事态恶化,李珣这刻意的延迟,说不定还能因此为明心剑宗保留一点元气。

  做完这件事,李珣的心情也稍稍转好,他回到湖心小轩内,婴宁还在轩中乖乖等待。

  对于这个乖巧的徒儿,他是越看越爱,轻抚小姑娘柔顺的发辫,笑道:“我引你去看未来的掌门师伯,见了她,你就多用眼睛和耳朵,至于这里……”

  他伸手在婴宁浅红的唇瓣上一抹,小姑娘当下便嫩脸飞红,星眸却是晶亮,随即一言不发,重重点头。

  这几个动作似纯真、若娇俏,还有几分青涩的妩媚滋味,让李珣心里微微一荡。

  他伸手示意,小姑娘极高兴的将细嫩的手送进他手心,由他带着,朝秦婉如所在的庄园行去。

  握着婴宁柔若无骨的小手,李珣不自觉想起阴散人曾说过的那些话……也许再过几年,少女初长成,他真的要品尝一下这由阴散人亲自培育的甜美果实的滋味。

  一路无话,在纱雾般的月光下,师徒二人来到秦婉如暂时栖身之处,那是一处临湖水榭,虽是入夜,可天上水中,月光交互映照,光亮之下依然可辨人形。

  李珣迈步进来时,便看到阴散人斜坐在临水栏杆下,虽然惯用的拂尘已毁,却依然神态自若,有飘然逸气,见得李珣过来,也将长辈的姿态摆得十足。至于秦婉如,此刻则恭立一旁,素衣如雪,清辉照影,秀逸媚处令人忘餐。

  她们的关系真不错呢……李珣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一般来说,没有哪个宗主会希望有人凌驾其宗门权威之上,可眼前的师徒却是个例外。

  虽然阴散人名义上已经被逐出阴阳宗,可秦婉如依然将她视为最大的靠山,从七十年前到现在,始终如一,并且很有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李珣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这对师徒之间的定位缘由:也许,是因为她们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又或者,是她们之间的臭味相投——将自己的亲侄女、亲妹妹下药炼丹,可不是寻常师徒所能做到的事。

  在阴散人面前,秦婉如安静许多,见得李珣进来也仅是微笑而已,直到目光扫中婴宁,她才眼中一亮。

  “这便是婴宁吧,好个根骨绝佳的可人儿,竟比师父说的还要漂亮呢。”

  李珣听得心中暗笑,女人做戏的本事从来都是天生的,而秦婉如更是炉火纯青。

  看她这模样,谁能知道,前段时间这女人根本是要把眼前的小姑娘炼成丹药服用。

  脑子转得太快,李珣前后相邻的两股思绪撞在一起,某个模糊的想法一闪,便错了过去,再去回忆,已经了无痕迹。

  这里李珣发怔,那边的婴宁却不知道眼前美丽亲切的女修也算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之一,她是听话的好孩子,此时更是惜字如金,只是行了一礼,低声叫了句“师伯”,便不再说话,看上去十分羞涩的样子。

  秦婉如却是越看越爱,也不管旁边的李珣,快步走过来,伸手将婴宁搂进怀里,自然而然的略去了小姑娘些微的抗拒,那样子倒是恨不能在小姑娘的嫩脸上亲上几口。

  李珣回过神,将其它的心思抛在一边,却不介意自己被晾在旁边,朝阴散人瞥去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暂时放下心来。

  眼下的局面使他势必不能表现出焦躁的心思,所以他也将林无忧的事情放在一旁,笑吟吟的去看秦婉如展现出掌门师伯的亲和姿态。

  在他看来,秦婉表现出这种态度,是因为阴散人对婴宁的看重,当然,也不能忽略自己这位便宜师弟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秦婉如此时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她又问了几句婴宁的功课,小姑娘仍然是有一说一,并不多话,但那进度已经足以让秦婉如惊讶。

  欢喜之余,秦婉如干脆的解开领口,从那丰盈雪腻之间取出一件贴身的玉制挂饰,要戴在小姑娘颈上。

  婴宁稍稍挣扎了一下,用求助的眼光朝李珣看来。

  李珣目光敏锐,早看到那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玉牌,上面寥寥几笔勾画,显山露水,颇具气韵,除此之外,还固化了一个咒法,应是护身之用。

  能被秦婉如贴身放置的东西,哪有凡物?他朝小姑娘点点头,婴宁才乖乖任凭秦婉如将玉牌挂上。

  这贴身的物件还残余着女修雪肤腻香,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游离,有些神思不属。

  秦婉如这才心满意足,放过了已有些招架不住的婴宁,转身却看到李珣目光落在她领下雪肤丘壑之中。

  女修倒是从容得很,不紧不慢的掩住领口,显出落落大方的气度,更别有一番销魂滋味,让李珣小腹微热。

  他轻咳一声,定住心神,问道:“师姐这么来来回回的,莫不是宗门内又有变故?”

  秦婉如先白他一眼,却又轻声一叹:“就是铁板一块,真到大山压顶时,还不是尽化细粉?”

  只此一句,李珣便知女修已从阴散人那里知道了眼下的局势,却不想她悲观至此。

  不过,到了现在这种境界,他也不认为自己还需要用狐假虎威的方式控制阴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