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另一个世界的风>第十九章 布拉格(2)

  林谷禾抱着大箱子从邮局出来,箱子把视线挡住了,只能侧低头看着路面,“域——”

  话还没说完,怀里一空,域淙已经将箱子接过放地上,“这是什么?”

  林谷禾走过去,在箱子上拍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笑着说:“盲盒。”

  域淙低头看了一眼寄件地址,挑眉,“……从国内寄过来的盲盒?”

  “真是盲盒,里面装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林谷禾摸了摸扎手的寸头,有些不习惯,然后看着眼前的箱子,头疼的说:“这么大箱可怎么处理。”

  林谷禾在邮局门口沉默地盯着箱子,一句话没说站了近十分钟,在头上使劲儿搓了几下,“靠……我给他寄回去得了。”

  域淙走过去,将箱子抱起来,移到左手,右手推自行车,“走了,广场上坐着慢慢想。”

  “靠,”林谷禾推着车跟在域淙后面,他抱着箱子的左手手臂二头肌凸显,形成饱满的弧线,脉络在前臂浮现,宛如一条精致的河流,随着走动而流淌。肩部和上臂的过渡处,勾勒出流线型的曲线,是一种完美的比例和协调,“可以啊,小玉,练过的吧?”

  “你叫我什么?”域淙停下来看着林谷禾。

  林谷禾勾着唇,笑的得意,“在拉比尔亨那儿办理住宿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推着车疾步走在域淙前面,“你比我还小两个月。”

  域淙皱着眉,表情有点不太乐意,声音还是一贯冷冰冰,“换一个。”

  “我也想叫你哥。”林谷禾佯装无奈看着域淙,“可谁让我大你两个月呢?是吧?小玉。”

  域淙没理他。

  林谷禾紧跟其后,“之前你捞我起来,我可没管你比我大还是比你小都叫你哥,我还没诚意吗?”

  “你可以继续。”域淙淡淡地说。

  “哈!”林谷禾指着域淙,“你就想我叫你哥吧?”

  “叫我爸也行。”

  “靠,”林谷禾走到域淙身边,不住摇头,“小玉,你变了,刚认识的时候不还走酷哥路线,一本正经的?”

  “刚认识的时候你不也小心翼翼,没像现在什么话都说?”域淙扬了扬下巴,示意林谷禾帮他稳住公路车。

  林谷禾走过去一只手放在车座上,面对域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噗嗤”一笑。

  域淙将纸箱放地下,接过林谷禾手里的公路车停稳,坐长椅上,发出“吱”一声。

  林谷禾看了眼,小心翼翼坐下去,还是发出“吱”的一声,感慨,“这椅子挺古老啊。”

  “它一定见证了很多故事。”域淙说。

  有时候林谷禾都有点看不懂域淙,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人也冷冷的,但有时候又很柔和,比如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但说出的内容却很浪漫。

  椅子正对着半人高的石台,台上有个老大爷在喂鸽子,他将面包撕成小碎片,往空中仍,鸽子扑打着轻盈的翅膀,争先恐后捕捉从空中洒下来的食物。

  广场上的人不少围着高台驻足,有父母把小孩抱上高台,在台上兴奋的跑,鸽子飞起来给小孩让道,又停下来埋头啄食。

  域淙和林谷禾静静地看着高台,林谷禾往头上摸了一把,接着之前的话题,“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刚认识的时候……”他笑起来,“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会比较在意你对我的看法,担心你不喜欢我。”

  林谷禾尽管会顾忌别人的情绪,时常说话说的含蓄又委婉,但其实在熟悉的人面前,他的情绪和表达都是非常直接的。

  域淙看过来,林谷禾又说:“是不是太矫情了?”

  域淙摇头,说没有。

  林谷禾笑了一下,“后来发现,你对什么都没有看法,我就放心了。”

  域淙失笑,回头继续看着起起落落的鸽子,“那我——”

  林谷禾旁边突然响起音乐,域淙从兜里掏出电话,原来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沉下来,看着屏幕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声音一直持续到对方挂了电话。

  接着铃声再次响起来,域淙看着手机里的数字,林谷禾看了一眼域淙,不经意扫过屏幕,来电是国外的号码——031开头的一串数字。

  031是荷兰的电话。

  林谷禾站起身把空间留给域淙,走出去前听见域淙冷漠地质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

  突然把长发剪短,林谷禾总觉得脖子和脑袋都空落落的,不自觉手就在头上摸了又摸,他走过去站人群边上,看着小孩子在鸽子群里窜,看着不断低头重复鸽子啄食,别说,还听解压。

  站了一会儿,林谷禾回头见域淙还在皱着眉说话,百无聊赖,决定给韩天拨个语音,刚接通,那边急忙说了句,“急事儿,晚点聊”就给切了。

  林谷禾“嘿”了一声,重新将手机放兜里,围着广场转了一圈儿,欧洲的申根国国土面积都不大,由于历史交流和文化交融的原因,有些地方的建筑风格也交融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差别不大,看的多了,难免没那么新奇了。

  转了一圈儿,只有冰淇淋车外排了长队,林谷禾想了想也加入了队伍。

  林谷禾拿着巧克力冰淇淋回长椅时,域淙已经挂了电话,原本白皙冷冽的轮廓看起来更有距离感,林谷禾走过去,“给。”

  域淙看着林谷禾手里的冰淇淋没接,林谷禾伸了伸手,“吃吧,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挺喜欢甜的吗?”这么拿着怪累的,他坐下来,“放心,不会嘲笑你。拿着,要化了。”

  域淙还是没接,林谷禾“啧”了一声,将冰淇淋塞他手里。

  然后从山地车后叉上挂的行李袋里掏出修理工具,将大纸箱划开,跟域淙说,“想了半天没想好要怎么办,直接开了。”

  域淙靠着椅背,露出很随意的姿态,“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林谷禾将工具收起来,“什么?”侧头看域淙。

  “巧克力。之前的蘑菇也是,我好像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域淙吃了口冰淇淋。

  林谷禾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想了想,“可能我比较善于观察?”

  说完他又笑了笑,也将背靠在椅背上,“成长的环境使然吧。我成长的环境……怎么说……需要察言观色,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不能做让人厌烦的事儿,通过别人的微表情或行为……来判断对方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然后做出既不让别人为难,也不会让自己难堪的抉择。”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平时,林谷禾绝不会向别人这样剖析自己,别人可以对他有各种评价,但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去以此来评判他是怎样的人。

  “会很累吧。”域淙看着林谷禾说。

  林谷禾勾唇笑了一下,眼神有点落寞,“没有人不喜欢坦荡自在的生活。”

  域淙点头,嘴里时不时发出咬脆脆的锥形蛋卷的“咔嚓”声,语气精神了些,“说的对,没人不喜欢坦荡自在的生活。”

  林谷禾坐起身,将箱子打开,听域淙又说,“你好像从来不感兴趣我的事情。”

  林谷禾侧头看他,“比如?”

  域淙耸耸肩,“为什么骑行,为什么不回国,为什么去荷兰…….”

  “你想说吗?”林谷禾问。

  域淙看向对面高台,视线没有聚焦,摇了摇头,“暂时不想。”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林谷禾拍拍域淙的肩膀,“你也从来没问过我的事情,谢谢。”

  “谢我没问你?”域淙挑眉看他。

  林谷禾无奈,“是谢谢你尊重我。你如果问我,我内心可能不愿意说,但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你给予我不少帮助,为了避免你为难或者为了维持我们之间良好的关系,我可能会说点什么。有可能会说实话,但那不是我意愿的;也有可能会撒谎,但我不喜欢撒谎。”

  “你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林谷禾笑了一下,“像你一样吗?”

  林谷禾心想,所以你是我想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

  域淙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确是这样,肯定道:“嗯,你可以像我这样。”

  林谷禾摇了摇头,“价值观或者性格的塑造不是一朝一夕的,我在……向你学习。”其实林谷禾说这么多,这样剖析自己,心里难免有点忐忑,“你会觉得这样的性格无法理解吗?”

  域淙揉了揉林谷禾的头,像之前那样,“我尊重每一个客体,尊重每一份不同,而且你很温柔。”

  林谷禾的脸一下子火辣辣,“哪个男人乐意被别人说温柔啊。”为了掩饰心里的害臊,他也在域淙的头上也揉了揉,不知道是不是发质的原因,跟自己头上扎手的感觉不一样,“为什么搞得你比我成熟似的,我比你大两个月,好吧?”

  “大两个月算什么大。”域淙拉过林谷禾身前的箱子,“我看看你说的盲盒。”

  “《致富之道》?”域淙拿着书疑惑地看着林谷禾。

  “.…..”

  “熊猫发箍?”域淙手里拿着女生专用的发箍问。

  “.…..”

  “哪里买的盲盒?”

  “.…..朋友寄过来。”林谷禾咬牙说道。

  域淙挑眉,仿佛在说,‘还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