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内心很震惊，但长期执行卧底任务的职业病让他下意识地压制了面部肌肉的运动。
于是他的表情看起来……略显呆滞。
“您当年就知道，诸伏警官被公安审核的全部事由？”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了保护两位卧底，为了确保对组织工作的保密性，也为了保护诸伏高明和长野警察本部其他人的安全，当年风见拿着警察厅签批的文书，前去把诸伏高明带走审查，以至于后来长达半年近乎无孔不入的监视和各种禁令，这一切的事由，代表警察厅、“零”组的风见没有给过长野警察本部任何明确的答复。
……这也是警察厅公安一贯的办事风格。
“不知道全部，”黑田兵卫哼了一声，“诸伏签了一大堆保密协议，没说什么，但我是他上司，你们声势浩大地搞事情，我又不是两只眼睛都瞎了，多少能摸到点大概。”
上司拿自己的残疾来说事儿，身为下属只能赔笑。
“得知即将换一位上级，我的确担忧过，”降谷零坦言，“除了能力和责任感之类，还担心来一位保守的上级——不是谁都能接受椿剑走偏锋的手段。”
现在想来，更上一级的官员为这个位子选择新人，以及前理事官松本在推荐继任者时，恐怕也把椿柚李这个重要合作者纳入了考虑范围，才最终选择了原本就与椿有着间接关系的黑田。
“诸伏高明自己就是个怪人，大和敢助也是个不省心的，我在长野期间，两人明里暗里的掰腕子就没断过，刑警队长隔三差五跟我告状。”气到冒烟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而且虽然我不知道跟他有瓜葛的犯罪组织成员具体身份，但至少知道是一位女性。她来长野时，拜托诸伏带队突击检查一家牛郎店后，立刻回馈了大量关于生田组的情报——生田组的新首领能力不错，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打击极道的过程中，长野警方恐怕要多付出少的代价。”
原来当初椿在与生田组就纳贡金额谈判时，从长野警方处得到的帮助，就是拜托高明哥……去扫黄。
降谷零陷入了沉默。
高明哥不愧是hiro的哥哥，兄弟俩对椿各种骚操作的接受度简直一模一样。
聊到这份上了，黑田兵卫干脆又坐了回去：“我倒是有点好奇椿小姐与诸伏高明的缘分，当年的档案太冗长没时间细看，说来听听。”
“这要从一个误会说起……”
……
“调制一杯大哥快乐水需要什么呢？”
一只脚踏进酒吧的琴酒就听到了那疯丫头雀跃的疯话。
冷眼望去，格瓦斯占据了吧台正中央的位置，酒保和总是到这里杀时间的波本都被挤到了两侧，爱尔兰坐在吧台前，端着一杯酒饶有兴致地看她表演。
“首先当然是1盎司伏特加~”格瓦斯从波本手里接过双头盎司，在大的那一头里倒满了伏特加，波本小声提醒：“那一端是1.5盎司。”收到了一个白眼，和爱尔兰的闷笑。
“然后加入大量叛徒的血液~”格瓦斯把酒保递过来的一杯鲜榨番茄汁倒进去犹觉不够，左看右看，又摸到一瓶所剩不多的番茄酱，嗤啦嗤啦地努力挤空了它。
“和少许老鼠的骨灰~”这次被选中的是一瓶粉色玫瑰盐，格瓦斯嘴里说着少许，手上却一点数都没有，猛转研磨器，直到酒保提醒她这盐还挺贵的，才意犹未尽停手。
“再添一点点辣味~”这下大家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一杯魔改版的血腥玛丽，介于格瓦斯手中辣椒汁瓶子上的“爆辣！！！”标签，或许称之为魔鬼版更合适。
“最后是有益身心健康的绿色蔬菜~”果然，格瓦斯随意搅拌几下后，把这杯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红色液体倒进玻璃杯中之后，又随便掰了两段芹菜梗插进杯子里——没去白筋。
“铛铛铛~”格瓦斯把这杯大约只适用于投毒的“血腥玛丽”放到了吧台上，“大哥，趁热，哦不，趁凉喝~”
格瓦斯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哦对了~我忘了最重要的‘X’物质。”
一枚小小的记忆卡像是装饰品一样，插在了芹菜上：“现在就好啦，完整版‘大哥快乐水’，七夕特供哦~”
琴酒终于走上前，摘下记忆卡，两下掰成碎片，丢进那杯恶心的液体里。
“大哥，”格瓦斯用芹菜梗搅拌着自制饮料，“不检查一下吗？”
“要是出了岔子，‘死’无对证，我可担待不起哦~”
琴酒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至此，众人这才明白琴酒竟能冷眼看完这场闹剧的缘由。
说起来，虽然不知道那枚记忆卡里是什么，但爱尔兰是前两天才被琴酒点去协助格瓦斯的，今晚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格瓦斯毫无疑问是个疯子，但是……
坐在一起喝酒的组织成员都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晦涩的眼神：
太年轻了，才30岁，现在下注还为时尚早，不过……
还年轻，未来还长。
……
冲矢昴以为自己说出苏格兰的代号后，柯南会继续追问，毕竟这孩子对于黑衣组织的执着有目共睹。
但并没有。
那孩子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恹恹地向他道别。
“Boy，”冲矢昴说，“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OK？”
心不在焉的男孩没有回头。
阿笠博士几乎从不去打扰正在底下实验室忙碌的灰原哀，但总有例外。
“柯南好像不太对劲。”博士担忧道。
灰原哀只好暂停实验，去关心小伙伴的心理健康：“怎么了，大侦探？”
“又想女朋友了？”
柯南摇摇头：“灰原，能跟我讲讲你姐姐的事情吗？”
“就是椿柚李。”
得知苏格兰是第一位与椿柚李合作的东瀛警方卧底，柯南终于明白了她是谁。
椿柚李，虽然从容貌上看，她并非混血，但她的确就是那位灰原哀始终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姐姐。
是她把苏格兰的遗物拿来给自己看，告诫他与黑衣组织为敌时稍有不慎的血腥下场，也是她通过松田阵平的关系，拜托伊达航的未婚妻来间老师关照灰原哀；
她同时与FBI和东瀛警方合作，却又与贝尔摩德结盟；在伊豆的海边，她洞察了松崎春在腰包里藏了毒蛇；在赤司别苑，她的宠物猫识破了怪盗基德的伪装……
椿柚李，柯南发现自己已经见过她许多次，如今也知道了她组织成员、警方和FBI线人、贝尔摩德的盟友、松田阵平的女友、灰原哀的姐姐，但好像完全不了解她。
灰原哀坐到沙发上晃了晃腿，想起姐姐说过的本堂姐弟的狗血误会，决定也透露一些消息：“没错，柚李姐姐就是我仅存于世的亲人——虽然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灰原哀从自己被组织安排离开明美姐姐独自到美国留学说起，把自己当年的出逃，公路边的初遇，离别前“去找工藤新一、毛利兰或者柯南”的奇怪告诫一一道来。
“分别之后，我们一开始还能用电话和邮箱互相联系，忽然有一天，她再也不回我的消息。直到以灰原哀的身份与她重逢，我才知道那时她受了重伤，又得知她的母亲椿博士与我的父母各自负责的科研项目，正是组织BOSS最重视的两项，担心继续与我保持联络恐怕会招来灾祸，才不得不如此。”
柯南点点头：“博士说过，你是被一条大狗送到门口的，椿老师就养了一条杜宾犬。”
“没错，就是警长，”灰原哀想起那晚温暖的皮毛，浅笑，“我逃出来之后，按照姐姐当年的告诫，一路往工藤宅跑，想着就算你依然不在家，至少能先躲一阵子再去毛利宅，但我比不上你，同样是变小，你能一路跑回家，我却没能做到。”
多亏了姐姐和警长，否则她被巡警发现捡走，把她的容貌和不合身的白大褂宣扬出去，只怕等不到退烧就会先等来琴酒的子弹。
又聊了一会儿，柯南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但除了实在无法解释的“如果你遇到危险就去找柯南”这一发生在五年前的对话，柯南也还有一件事想不通：“所以，椿老师跟你们姐妹一样，都是因为父母的缘故才成为组织成员，但是，她跟松田警官光明正大地交往，这种关系落在组织眼里，不会被怀疑投向警方吗？”
不等灰原哀有所反应，柯南又补充：“不光是松田警官，她好像跟搜查一课的白鸟警官、佐藤警官都很熟络，佐藤警官甚至还吐槽松田警官配不上她……对了！还有神奈川的交警萩原警官！她对椿老师的口味偏好了如指掌！”
“这不是很奇怪吗！”柯南把自己都说炸毛了，“一个组织成员，社交圈里这么多警察，难道琴酒、贝尔摩德不怀疑吗？！”
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