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凶手利用死者喜欢嚼冰块的癖好,把氰.化物冻在冰块中心的谋杀手法,工藤新一还没来得及跟心爱的女孩互诉衷肠,一阵熟悉的疼痛涌上,让他迅速失去了意识。
“新一!”小兰惊呼,同众人一同七手八脚地把新一抬往医疗室,披着柯南的灰原哀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小兰,却被汹涌的人潮撞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跌倒,一只手从身后撑住了她的后背。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牵着手走出体育馆。
熟悉的温度让她瞬间鼻酸:
“尤——”
“嘘,”柚李按着小孩的嘴冲她笑笑,“小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吗?”
灰原哀含着泪用力点头。
泪光似乎让尤里姐姐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了,灰原哀闭上眼,抱着尤里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颈侧。
用灰原哀从阿笠博士家拿来的工藤宅钥匙进入别墅,柚李摘下帽子,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虽然早就开始关注,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家。”
“我是第三次了,”灰原哀小声说,前两次是被组织派过来查看工藤新一此人是否死里逃生回到家中,“尤里姐姐,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柚李摘掉她头顶的黑色假发和口罩变声器,又脱掉了蓝色小西装和红色蝴蝶结,才终于对恢复原本面貌的小女孩露出了正常的笑容:“我说怎么那么别扭,现在终于顺眼了。”
“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份快递。”
推着小推车送来大纸箱的男人并没有穿着快递员的工装,反而散发着灰原哀熟悉且恐惧的组织气息。
“别怕,姐姐在呢。”柚李拍了拍瑟瑟发抖的孩子,打开门让贝尔摩德把小推车和上面的纸箱推进来,“之前那位是谁?”
“大阪的黑皮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是我大意了,没注意到他的关西腔。”贝尔摩德瞥了眼瑟瑟发抖的缩水版雪莉,没有撤下脸上的易容,“趁着校医清场做体检,把人弄了出来。”
纸箱打开,露出里面昏睡不醒的工藤新一。
“运气不错,自己晕过去了,”柚李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脸,“倒是省得我用电.击枪。”
“姐姐……”灰原哀揪着尤里姐姐的衣服,几乎惊惧到难以站立。
“嘘、嘘,不怕不怕,”柚李把孩子揽到怀里安抚,“小哀要听话,明白吗?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嗯?”
那双茶色的眼睛是如此熟悉,与五年前一模一样。
“嗯。”灰原哀点头,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滑过脸庞。
尤里姐姐的怀抱也如五年前一般温暖。
“姐姐永远喜欢小志保,只要小志保,一直一直听姐姐的话……”
灰原哀闭上眼睛,像五年前一样,放任自己沉溺在这场美梦中。
……
工藤新一本以为再度醒来时自己已经又变成了柯南,意识还未彻底苏醒,已经开始头疼自己当众缩小怎么解释。
抬起手准备揉揉眼睛,却看到了一只少年的手。
诶?
他立刻坐起身,上下摸索,果然自己依然是工藤新一的体型——
他还没变回去!
狂喜刚漫上心头,另一个发现立刻让他大吃一惊:他的右手手腕上铐着手铐,手铐连接着一条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是——
“你醒了。”灰原哀端着一个托盘用手肘推开门走进来。
“灰原!”工藤新一已经发现自己被铐在了浴室水管上,锁链只有一点五米长,足够他躺回床垫上,也足够他去使用马桶,却够不到门窗,“这是怎么回事!快放开我!”
“没用的。”灰原哀把手里盛着三明治和茶水的托盘放到了地上,在床垫边缘抱膝坐下,“我姐姐把手铐钥匙丢马桶冲掉了,说反正你变回柯南就能脱困,用不着钥匙。”
灰原哀的姐姐?
“别开玩笑了!你姐姐为什么要我锁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灰原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端起自己那杯,“我跟你说过,根据白干成分做出来的试做版解药时效并不会太久,我们也说好了,你只穿着戏服在舞台上悄悄跟毛利兰见面,不露脸,你是怎么做的?”
工藤新一面色短暂地窘了一瞬:“那你们也不能把我锁在这,我突然失踪小兰会担心的,快把电话给我,或者帮我打个电话让目暮警官带着工具来开锁。”
灰原哀垂下眼,果然,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吃到足够的教训之前,工藤新一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不会帮你打电话的,毛利兰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姐姐会处理好,等你恢复成柯南的时候,她不会再有任何‘柯南就是新一’的怀疑。”看工藤新一放弃了说服自己,翻找身边的物品准备开锁自救,灰原哀劝说道,“我劝你别轻举妄动,白天体育馆里除了我姐姐,还有另外一位组织成员——那个人绑走了化妆成你的服部平次。”
工藤新一大惊失色。
“感谢服部是大阪府警本部长的独子,那位不想闹出大动静,把他丢在了体育馆仓库里,没有伤害他。”
灰原哀看着极度震惊中的少年:“明白了吗,工藤?组织里没有好人,我不是,我姐姐不是,那位愿意为你我身份保守秘密的人,更不是。”
工藤新一一时失语。
“组织太黑暗了,”灰原哀轻叹,“我们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无论本质如何,早已不可避免地沾染上组织的气味。”
“如果你不想害死所有人,就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待到药效过去——放心,我做的药我清楚,不会太久的。”
第二天早上,灰原哀再次端着早饭进来时,工藤新一颓然坐在床垫上,昨天送来的三明治没动过。
“吃饭了。”
尤里姐姐说,不用管他吃不吃,一两天不吃饭也饿不死,但他毕竟冒险潜入酒窖把自己救走,灰原哀还是开口劝说:“这是我打着‘探望感冒的灰原哀’的旗号拜托毛利兰做的。”
工藤新一终于抬起了头,看到灰原哀今天的柯南打扮,他愣了一下:“你……”
“啊,没错,那位组织成员会易容,他给我化的妆。”灰原哀看着他的眼神,“你好像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是‘她’,”工藤新一起来掬水胡乱洗了把脸,又用茶漱漱口,算是完成了晨间清洁,“反正你姐姐肯定知道,是克丽丝·温亚德,她母亲莎朗向一位魔术师学过易容,又把这门技术传给了她。那天枡山宪三用手帕挡住枪口火光,飘落的手帕被我捡到,但警察盘问时,他却也拿出了手帕,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剩下的6个人当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同伙,加上易容术,只会是她。”
工藤新一默默吃完了小兰亲手做的早饭:茶泡饭、味增汤、玉子烧、烤鱼……
“喂,灰原,”工藤新一放下筷子,却按住了准备收拾碗筷的灰原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谁。”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灰原哀淡淡地说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灰原哀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姐姐说,既然你坚持要与组织战斗到底,也该给你看看前人留下的痕迹。”
工藤新一疑惑地接过打开,牛皮纸信封里是一个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手机,手机正中间有个洞。
“这是……”
“你不是最会推理了么,自己看。”
工藤新一翻来覆去仔细观察手机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一台黑桃手机,看款式是五年前出的,机身四周和屏幕没有明显划痕和磕碰,根据磨损程度应该使用了一年以上,充电口和耳机孔周围都没有划痕,机主使用时很爱惜。”
“但这台被主人爱惜的手机背面,却有这些看似凌乱的划痕,说明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划痕,而是故意划上去的,这是一个‘H’,我猜,这是手机主人的名字缩写或者身份标记。”
“手机中间的这个孔洞是弹孔,手机被子弹击中却没有崩裂,只留下了这个圆孔,加上周围裂缝里干涸的黑色血迹,说明当时的情景是,枪口贴着手机发射了子弹,击穿了手机,打中了手机后的人体。”
“这就是我看出来的全部信息。”
灰原哀静静地听他说完:“这部手机的主人名字叫‘光’(Hikaru),不过这只是他组织里使用的名字,显然跟诸星大一样只是个假名,”灰原哀说,“但他的真名里,应该也有个H,这是他的私人手机。”
“我姐姐说,当年他是狙击队中仅次于莱伊的好手,代号‘otch’。”
苏格兰威士忌,又一个新的代号成员。
“你不用这么在意,这个手机是他的遗物——三年前的冬天他就已经不在了。”
灰原哀看着破损的手机:“他是个公安,跟莱伊一样是个卧底组织的潜入搜查官,身份暴露后却没能像莱伊那样成功逃脱,被追击逼到绝境,为了保住真实身份和亲友安全开枪自杀。”
“直到死,他都没有泄露任何个人信息,成功从组织手里保护了所有亲友和同事,而他身份暴露的原因,并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是一个警方档案员偷拍了系统里的照片卖给组织……”灰原哀嘲讽一笑,“工藤,做好这样的觉悟了吗?”
“与组织为敌,就是在黑暗中行走在悬崖边,随时都会一脚踏空跌落万丈深渊。你的功绩不会也不能出现在任何报道上,你的英勇得不到任何阳光下的褒奖,你不能向任何亲友倾诉心中的苦涩与压力,你只能默默向前。”
“同时,你不能踏错一步,甚至你都不需要做错任何事,一张路人无意中拍下的照片、一个被钱收买的相关人,都有可能成为把你推下悬崖的那只手。”
“易地而处,如果你是苏格兰,你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心脏开枪吗?”
“工藤,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