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格瓦斯发的什么疯,身为东京地区情报站朗姆之下的管理者,降谷零都必须解决这件事。
显然椿柚李从来不是能被一个电话劝退的包子。
降谷零握着被挂断的手机,认命地走进浴室准备简单冲洗一下好去情报站跟她面谈。
洗澡……也要脱光。
降谷零忍不住想,椿柚李到底是像他们刚在前野原别墅成为室友时用这件事来口嗨威胁,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干。
好吧,以椿柚李的性格,她真的会。
降谷零黑了脸。
库拉索的情商都拿去换记忆存储空间了吗?!这种蠢事她也干得出来!
降谷零到情报站时,这个情报站的站长和安保组长已经在这大冬天暖气并不非常足的“公寓管理员办公室”中汗流浃背,在见到他的瞬间差点一起哭起来。
椿柚李把纸杯揉成团远远投向垃圾桶,砸在桶壁上,弹了出来掉到了地上,黑隼莱特从椅背起飞,落到纸团上方,利爪一伸,脚不沾地地再次拔高,双翅一旋转向的同时向后投掷出纸团,垃圾落入垃圾桶,黑隼又飞回了主人身边。
“做得不错。”椿柚李不走心地随口夸赞了一声,没有给食物也没有抚摸奖励。
黑隼起飞之前,降谷零并没有发现椿柚李给它下了什么命令。如果只有那只黑猫,还能认为是特例,这只同样具有极高的服从性和显著高于寻常动物智商的黑隼已经证明椿柚李在情报读取能力之外还有另一项能力。
驯兽?驭兽?还是跨物种沟通?
无论是什么,格瓦斯在组织和BOSS眼中的重要性恐怕都再次提升了。
脑中快速闪过这些思绪,降谷零挥手让两位情报站工作人员出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沙发对面:“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柚李扭脸摸了摸沙发扶手上的萩原研二,“我对你那套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话术不感兴趣,也不想用自己的心理防线来试水,你让我上去逛逛,你好我好,你不让,那就算翻脸,以后你在我这跟库拉索、朗姆算一伙的。”
“格瓦斯——”
“波本,”柚李再次打断他,“你欠我人情,这个偿还方案也不算过分。”
降谷零陷入沉默,没错,他欠椿柚李的,而放她进情报站的后果,并非不可承受,朗姆已经第二次背了伤害“无辜的”格瓦斯的锅,库拉索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只能待在海外,东瀛境内,他能依仗的得力干部已经不多了,他不会像上次邮轮墙头草事件后那样给自己一些一不留神就会送命的危险任务。
“好。”没有斟酌太久,降谷零做了决定,打开门让情报站长通知楼上情报员们收拾好所有纸本资料,关闭电脑,迎接格瓦斯的参观。
“等、等等!”站长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于心梗,疯狂抽气,“波本大人,这这这……”
“我负责。”
几分钟后,乘坐着降谷零用自己身份卡刷开的电梯,在一众面如茫然或紧张的情报员注视中,柚李如愿踏入了情报站办公区。
“原来上面是这样的啊。”柚李脚步轻快地逛了一圈,“跟普通公司的格子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嘛。”
“没什么好看的,”降谷零一步不离地跟着她,“你无聊的话,我可以请你去周边玩玩,这里离池袋美食城不远,那里的东夏料理最近在网络上很火,或许你会喜欢。”
“不去,我晚上还要回去吃庆祝伤愈的大餐呢。”柚李一转头看到一位面色红润的女性,“哦~你这里还有刚生完孩子的员工啊,带薪产假休了多久啊?”
“6、6个月。”女人刚休完产假就遇到行动组干部“视察”有些不安地回答。
“6个月,那孩子快半岁了吧?”柚李饶有兴致地拉家常,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是的,多谢您的关心。”女人一个劲地给另一个男人使眼色,对方终于收到信号,快步回自己工位上捧来一盒点心:“大人,这是我们夫妻俩带来送给大家的小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家乡特产,请您也赏脸尝一尝。”
柚李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挑挑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众人都面露疑惑,降谷零心中却陡生不祥,在他来得及阻止前,柚李已经炸弹丢了出来:
“孩子又不是你的。”
短暂的死寂后,女人脸上飞快退去的红润和浮起的惊恐给这句话做了注解。
虽然只做纸面工作,但在场哪个不是情报相关从业人员,看到这一场景,谁还能不懂怎么回事呢?
与正规合法的公司不同,为组织服务的情报站、基地、财务公司等等机构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倒不如说这些机构的负责人明里暗里是支持甚至推动的,毕竟两口子都为组织服务,远比一方是完全不知道组织存在的外人要安全可靠。
也更好控制。
办公室本就是八卦浓度颇高的地方,一旦有办公室恋情出现,各种分分合合你爱她她爱他他却爱他的狗血大戏简直多到应接不暇。
比如今天,这不就来了?
男人脸色被头顶闪闪发光的帽子照得绿油油一片。
被绿了的羞恼和所有同事都知道自己被绿了的社死冲垮了男人的理智,他一把摔下点心盒子,面目狰狞地伸手去抓柚李身边的妻子:“你这个贱人,我就说——”
在柚李面前动粗不是个好主意,先自己被迫向椿柚李开枪,又目睹审讯室血色惨剧的诸伏景光简直对会导致柚李受伤的事情有了PTSD,不等自己幼驯染动手制止男人,一声尖啸,短程飞扑,有力的翅膀狠狠给了男人涨红的脸一记大耳光。
虽然体重还不到一千克,但作为中大型猎隼,诸伏景光的前肢力量绝非同等体重哺乳动物可比拟,男人瞬间被打蒙了。
“啊啦?”柚李抬起一个手掌捂着嘴满脸意外,“怎么还急了?”
降谷零皱眉,准备终止这场闹剧——
“你不是也把私生子带回家了吗?我还以为你们开放式婚姻呢?原来不是吗?”
死寂。
抽气声。
情报站办公区的温度似乎都因为大家集体吸凉气而升高了些。
这、这可太刺激了!
“你这个混蛋!我就说你哪来的堂兄遗孤!”原本慌乱的女人在短暂的震惊后暴怒,一把抄起地上的铁皮点心盒子哐哐往丈夫头上砸。
这次诸伏景光没拦着。
柚李愉快地鼓起了掌:“打,再打狠些!对不讲男德的男人不要客气!”
降谷零不愿对普通体质的女人出手,情报站的员工们肉眼可见地拉偏架,等这对破锅配烂盖的夫妻俩被分开,已经是几分钟后,男人一脑门被铁皮盒子砸出来的红痕。
闹剧过后,柚李眼前的情报站人员只剩下些年轻男女,一屁股烂事的老鸟们都悄悄退到了稍远的后方。
但柚李也并不挑:
“你不请假去医院照顾父亲吗?弟弟比较空闲?你不知道他正在哄你爸爸把家里的地皮和房产都转都他名下吗?”
“你丈夫也出轨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不会像刚才那位一样搞出私生子来,他喜欢男人,建议你去捉奸的时候戴副墨镜,看太清楚了容易长针眼。”
“其实我不是很懂你为什么让你那位好哥们住在家里诶,他偷你的信用卡去红灯区消费诶,没收到银行邮件?当然收不到了,他偷偷用你手机把银行拉黑了。”
……
等格瓦斯从这座披着“金色阳光公寓”外皮的情报站离开时,除了她自己,谁都阳光不起来了。
面如金纸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波本,这里不好打车,送我回去。”
第一次听到波本关于格瓦斯大闹情报站的汇报时,正忙于其他事务的朗姆并没有太上心:小丫头在库拉索那受了欺负,想从情报站的基层人员处找回来,这反而说明她的无能和软弱。
一个组织干部差点被逼死后施行的报复,只是揭发一些情报员的黑历史,简直像一只着急跳脚的幼兔,反倒是值得一笑。
这件事就这样被朗姆轻易地丢到了脑后。
甚至在他随手而为的推波助澜下,琴酒很快听说了这件事。
“大、大哥,”伏特加看着低头不语的大哥,有点紧张,虽然格瓦斯惯常爱胡闹,但闹到组织情报站去,还被朗姆笑话,大哥会不会有想法呢,“格瓦斯也是一时气不过。”
“朗姆太不了解那个疯丫头了,”琴酒抬起头,被酒吧灯光照亮的下半张脸上尽是阴森而嘲讽的笑,“她的报复绝不止于此。”
伏特加被他笑得后背发寒:“那要不要我去劝劝格瓦斯?”
就算朗姆觉得理亏,情报站终究是为组织服务的机构,格瓦斯这么乱来……
“不,”琴酒愉快地喝了一口杯中酒,“随她去。”
以他对BOSS的了解,只要不闹过头,BOSS不会说什么的。
正如自己不得不为狙击队一连出了两只老鼠付出一定的代价,朗姆想要保住库拉索,也总得付出些许代价,不是么?
等到十二月快结束,朗姆发现东京各个情报站交上来的年终分析和年度资料汇总不光交得比往年晚,质量也严重下降。
如果是水平参差不齐还能理解,全面下降是怎么回事?
他给波本打去了电话。
“我之前就跟您汇报过了,”电话里波本竟然有些不满,“您说别管她,于是她就一个个情报站逛过去,把一大堆情报员,尤其是稍微上了年纪的情报站管理层的黑历史全都掀了出来,最近这些人不是请假去处理私事,就是倍受打击,心不在焉,没被殃及的情报员也无心工作……”
电话里波本还在叽叽歪歪抱怨他不该放任格瓦斯胡闹,朗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还要用这些年终汇总材料去跟BOSS做汇报呢?!日子都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