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别墅阳台上一道修长的人影倚靠在栏杆久久没有动弹,指尖橘火明明灭灭,灰白的烟雾袅袅升起又被微风吹散,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雅尔塔望着地平线交界处,深蓝的天际与银白的星河交辉相印,是极北之地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景色……

  手边的光脑明明灭灭,正在传输的文件一个接一个的进来。

  雌虫淡淡扫了一眼不停跳转的下载信息,用力吸了一口烟,苦涩随着舌根蔓延至咽喉,却压不住心里涌动的烦躁。

  距离上次宫宴已经过去半个月,期间根据诺克斯提供的线索,托卡尔协同埃尔克一共揪出内鬼一百二十九名,上有禁卫军、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各路牛马,应有尽有。

  其中还有二十多名雄虫被收买,分别占据多个王宫要职,主要成员也就是所谓的‘保雄党’。

  巴洛虽然已经伏法,但隆科达还有无数个‘巴洛’藏匿在其中。

  雅尔塔看着一份又一份密报,不禁开始回忆自己毕业后进入部落军团,从第一个小队开始,细数那些曾经遇到过的雌虫。

  有些还没来得及记住名字就已悄然离世,有些随着功绩的积累逐步晋升,驻守在各地,还有的始终如一跟在他身侧.......

  雅尔塔不会天真的以为极北之地出入困难就不会有细作,毕竟在隆科达除了当地居民还有不少迁徙者,即使没有炎火同样能够安然无恙的与他们一道生活。

  令他失望的并不是有多少其他部落的眼线,而是同胞的背叛。

  若是外族当场处置也就罢了,偏偏这些虫的名字大多都意外的熟悉,不仅都是本土雌虫,有的甚至参与过同一场战役,在一个帐篷住过.......

  雅尔塔面无表情的勾扯嘴角,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一脸嘲讽。

  隆科达的新兵训练营如今想来大约就是专门为培养其他部落眼线的地方。

  真是可笑至极.......

  极北之地确实满目疮痍,他也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将它彻底毁灭,可在内心深处依然对这个地方怀揣着一份无法割舍的热爱,所以才会在痛恨之后,拼尽全力也想要将它身上的脓包一点点剔除,试图开创一片崭新的天地.......

  闫凯洗完澡出来没在房间看到雌虫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外面,推开阳台的门,迎面而来是一阵浓郁的烟草气息,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烟灰缸,已经堆成一个高高的小山丘,因为不堪重负,许多烟头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雅尔塔。”

  雌虫撑在栏杆上的手微颤,刚刚燃尽的烟灰与橘火断开,撒落成花,瞥了眼再无空隙的烟灰缸,干脆直接用手将它捻熄。

  闫凯不爽的啧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抓雌虫的手,摊开,掌心一片黑痕,显然捏了不止一根。

  “这破烂习惯改不掉是不是?”

  雅尔塔垂下眼睑,自知理亏也不敢跟雄虫狡辩,动作僵硬的往回抽了抽手:“就一点灰。”

  闫凯沉着脸用力扣住他的手腕,低声警告:“别动。”

  雅尔塔难得听话,放弃挣扎。

  闫凯凶巴巴的瞪了一眼,见他老实才拿下挂在脖子上擦头发的毛巾,仔细将掌心里的灰抹去,露出一片红肿,大大小小隆了好几个水泡。

  闫凯举起他的手,冷脸反问:“就一点灰?”

  雅尔塔看到上面斑驳的痕迹也有点惊讶,喏声道:“我没注意.......”

  闫凯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无奈又心疼。

  诺克斯提供的信息量非常庞大,为了把核对信息,雅尔塔跟托卡尔他们整整一个礼拜都没怎么合过眼,最后所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算了。

  骂是骂不出口了,还是哄哄吧........

  认命的伸手勾住雌虫的腰,将他直接带入怀中,宽慰道:“雅尔塔,那是他们的选择与你无关,不要为那些不值得的虫伤害自己。”

  雅尔塔目光直直的盯着地面,沉默半晌,用力抓住雄虫的手臂,低头埋首在他胸口,闭上眼睛沉声道:“闫凯,我们回隆科达吧……”

  闫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