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洛书在第三天的凌晨时分才上床睡下。
想到今天天亮之后,他就可以自由了,他既兴奋又焦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无法入睡。
昨天白天,他本来想问罗遇今天什么时候出发,可罗遇一天都没到观察室。
他的饭菜是上次抢救他的程医生送来的。
这还是他到研究所以来,见到的除罗遇以外的第一个研究所工作人员。
程医生看他的眼神满是惊艳,透着直白的爱慕。
对此,费洛书并不陌生,接过饭菜,疏离冷淡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费洛书心里着急,躺在床上,边盘算,边自言自语:
“检测机构早上九点上班,罗遇应该八点会带我出发,那我七点起床,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到点就走。
检测时间大概一个小时,结果当场会出来。
也就是说早上十点左右我与深灼签订的隶属协议反悔12小时开始重新计算,截止今晚十点左右。
检测结果一出来,我就给洛恒发信息,雷和律师那边马上行动。
我这边马上去找深灼主张反悔权,够了,12个小时的时间足够。
嗯,就这样,不会有问题的,没问题的。“
在反反复复的暗示中,他慢慢平静下来,折腾到凌晨两点多终于有了困意。
不过,睡得并不沉。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推他。
“费洛书,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间,他缓缓睁开眼,懵然瞧着近在眼前的罗遇,带点起床气地“嗯”了一声。
罗遇看他醒了,不管三七十二一,拽住他的手腕,一把把他扯坐起来,“快点起来,我带你去做信息素恢复检测评估。”
一听要去做检测,费洛书的脑子立刻清醒,二话不说,麻利下床,去了趟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惊了一下。
凌晨四点五十六分。
他料到罗遇会早早带他去做检测,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现在出发,到检测机构凌晨六点,那边根本没上班。
罗遇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带他出观察室时,随口说道:
“你是US级Omega,情况特殊,不能让检测机构的无关人员见到你,我提前和检测专家约好,赶其他人员上班前,做完你的检测。”
费洛书恍然一应,“噢。”
他本以为和他一起去检测机构的人只有罗遇,没想到,会在罗遇的车里碰到吴远峰。
吴远峰正坐在驾驶座上,通过车内后视镜扫一眼车后座的费洛书,脸色带急,眼神意味不明。
随即罗遇坐到副驾驶座上,车门一关,没等他系好安全带,吴远峰便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如箭一般离开,一路狂飙。
车里很安静,三人都不说话。
罗遇和吴远峰时不时互视一眼,似乎默契地交流什么。
费洛书感觉他俩有点怪。
时间有变,也容不得他多想,他赶紧发消息通知费洛恒。
这样一来,检测结果差不多七点左右出来,意味着12小时反悔时间比预想的早了三个小时。
及时通知到,按计划行事,倒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凌晨五点的新都,路上车辆并不多,除了红灯减速外,车子一直畅通无比。
平时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吴远峰用了不到四十分钟便到检测机构。
车一停,罗遇一刻不耽误地带费洛书进了检测室。
果然,检测专家早已等候。
做检测时不能带手机,费洛书只好先将自己的手机交给罗遇保管。
按流程做完检测刚好一个小时。
从检测室出来,罗遇二话不说,就要带他离开。
费洛书站着没动,道:“检测结果五分钟后就出来,你不拿检测评估报告吗?”
罗遇拽着他,“我申请了电子检测评估报告,检测机构会发到我指定的邮箱,不用在这等着拿纸质报告。走,先跟我去见深灼。”
费洛书抗拒着,“可是,我……”
罗遇的力气大的惊人,几乎要把费洛书拖着走了,“没有可是,费洛书,别废话,先给我走,有什么话,路上说行不行?!”
费洛书被他连拉带拖地走着, 不解道:“罗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着急?连五分钟都不能等吗?”
罗遇没说话,紧锁着眉头,闷着头拽着他,加快脚步。
吴远峰看到他俩过来,早早拉开后车座,和罗遇一起把费洛书塞进车里。
很快车子又启动,直奔新区的御丰别墅区。
费洛书被他俩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他俩在急什么,正欲开口向罗遇要回自己的手机,想马上通知费洛恒,结果罗遇的手机铃声响了。
罗遇毫不犹豫接起。
“喂,识予,那边情况怎么样?……什么?沐阳闯进去了!”
说到这,正在开车的吴远峰震惊地瞧向罗遇。
“那种情况都会被赶出来?!深灼这家伙算是没救了……我们最快一个小时到深府……嗯,他只能先受着……”
稍后,罗遇挂断电话,与吴远峰互视一眼,会意点点头,侧身望向车后座的费洛书。
费洛书正在疑惑,罗遇沉着脸开口道:
“费洛书,深灼的个性,想必你,还有我们这些智能社的人都了解。
他爱恨分明,但凡认定的人,是连命都愿意豁出来的。
当年他有多爱你,我们这些智能社的人比谁都清楚。
八年前,你和他说分手后,他就算再伤心,也不相信这是你的本意。
他坚决认为,你是被家里人逼迫的。
为获得你们费家人对他的认可,那些天,他锲而不舍地到费府去交涉,想用自己的诚意打动你们家的人。
谁曾想,你们费家人如此心狠手辣,不但下死手弄伤他的腺体,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还利用费家势利,一举弄垮了项城的深家。
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深灼的妈妈突发疾病去世。
那时的深灼躺在病床上自身难保,甚至都没机会送他妈妈最后一程。
八年来,他一直对他妈妈充满愧疚。
费洛书,你说,发生了这些事,他该不该恨你们费家,该不该恨你?
换做是你,你会怎样?”
罗遇毫无征兆的这一番话,令费洛书措手不及。
瞬间,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凤眸圆瞪,琥珀色的瞳孔不受控制地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