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遇保守预估,费洛书下午三四点能醒来。
他给费洛书挂好营养液,陪深灼吃过早餐后,让深灼继续在观察室安抚费洛书。
回到办公室,他点开观察室的监控系统,边工作边留意里面的动向。
期间,他去观察室给费洛书拔过一次吊针,之后再没去过观察室。
再次抬头,他无意间发现,这么长时间,深灼竟一直保持同一坐姿。
身体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床边,头稍侧,向着费洛书脸庞的方向。
角度的问题,他看不到深灼的表情。
罗遇怔一下,停下手中工作,盯着监控显示屏,若有所思。
马上到午时,他怀疑,要是他不去叫深灼吃午饭,深灼怕会一直这样坐着。
忘记吃饭。
监控有正对费洛书头部的摄像头,罗遇特意把这个摄像头的画面放大,以便观察费洛书脸部表情变化。
果然,他看到费洛书眼皮颤动着,半眯着睁开眼,微微动着眼珠,望向深灼的方向。
之后,眼珠一直木然不动。
显然,还处在迷糊之中。
不到一分钟,他的眼皮再次合住,眼角慢慢浸出泪。
突然,他的手在半空中乱抓着,脸庞紧皱,满是难掩的悲伤之色。
嘴里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呓语。
“深灼,深灼,深灼……唔……”
叫着叫着,他禁不住轻泣起来,手在半空中,绝望地似乎想抓住什么。
费洛书叫第一声“深灼”时,深灼瞬间坐直身体,交叉的双手立马分开,垂到身体两侧,头尽力后仰。
长腿分开,似乎一用力能随时站起来走人。
之后,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费洛书在空中乱挥的双手。
不为所动。
“深灼,深灼,疼……好疼……哼……”
费洛书呼唤他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撒娇和委屈,泣音愈浓。
深灼身姿如钟,犹如雕像。
纹丝不动。
费洛书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许久,许久。
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他的声音小下来,只剩抽泣。
空中乱挥的手没了力道,缓缓往下回落。
“深灼……”
这一声叫得很微弱,带着哭腔。
罗遇通过监控,细细才能听到。
充满绝望。
看到深灼依然无动于衷,罗遇禁不住叹口气:“哎……嗯?”
叹气的尾音还没收住,罗遇瞪大双眼,发出惊疑之音。
猝不及防间,深灼一把抓住了费洛书掉落胸前的双手。
本来已经消停下去的费洛书,似乎一下充满电,感觉到深灼双手的温度,像掉入泥流中的落难人,抱住救命的浮木,用力点,再用力点,紧紧箍住那双手,绝不撒手。
深灼的身体前倾,几乎贴到费洛书身上,由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没用一丝力去挣脱。
这种诡异又难受的姿势,他俩一直保持着。
许久许久未动。
从监控中,罗遇观察到费洛书紧皱的脸庞慢慢松弛下来。
似乎那颗朱砂痣也鲜亮了些。
他双手抱胸,靠坐到椅背上,瞧着监控中的一幕,长长地,感叹地,又无奈发出一声,“哎……孽缘呢。”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灼耀集团医学研究所英国分部负责人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
“罗所长,深总的电话我打不通。我听人说他在你那里。
烦请你向他请示一下,能不能先别让程助理回国?
他这刚来英国,事情办得刚有点眉目,他就走,你说留下后面……”
顿时,罗遇只觉头大。
他怎么把这主给忘了?
哎,麻烦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