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难之际,罗遇听到费洛书的呓语。
“深灼……深灼……不要这样对我,唔……”
他满脸痛苦,眼角浸出眼泪,沾染到那颗朱砂痣上。
只是,那颗朱砂痣已黯然失色。
罗遇盯着他的脸,一下有了主意。
这个点,深灼在睡觉,手机肯定设置成静音,直接给他打,叫不醒他。
他拨通了深府的号。
深府有专门值夜的人,会有人接电话的。
正如他所料,电话一接通,他就道:
“快去叫你们深总,就说费洛书快死了,让他快接电话。快去!”
几分钟后,深灼的电话打了过来,气息不稳,“罗遇,怎么回事?”
罗遇说:“深灼,费洛书出现信息素失衡症,抢救过来一次,对他用A级Alpha信息素安抚剂没用。
现在他再次出现生命危险。
你决定,是把他送到专门的AO信息素医院,还是你过来安抚他?
没时间了,你快决定,不然,他真会没命。”
两人短暂沉默。
深灼的声音传来,“他人在哪?”
“研究所七楼观察室。”
“我半个小时后到,这段时间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没问题。”
挂了电话,看到越来越痛苦的费洛书,罗遇顿了一下,冒险摘掉信息素阻隔罩。
信息素安抚剂毕竟不如真人的信息素有用。
A级Alpha信息素安抚剂对费洛书没什么用,但A级Alpha本人的信息素对他多少还是有用的。
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至少不会让他的症状恶化下去,能坚持到深灼来。
还好,期间没出现费洛书释放信息素的情况。
费洛书呓语不断,嘴里不停叫着深灼的名字,眼角的眼泪时断时续。
伤心欲绝。
罗遇禁不住皱起眉头,疑惑不解。
明明是他主动和深灼分手的,还那样决绝,现在这么伤心是为什么?
八年前,费洛书和深灼分手的事,他是知道的。
当时,他就在现场。
那是深灼顾识予他们几个大学毕业典礼的第三天。
他有事去公寓找深灼,发现深灼被费中理派的人捆住手脚,关在公寓里。
费中理为防事情泄露,看到罗遇,直接下令,将他和深灼关到一起。
当时,他大致猜出来,应该是费洛书和深灼谈恋家的事被费中理发现他。
费中理不同意他俩交往,以这种手段逼深灼和费洛书分手。
至于如何发现的,罗遇现在都不知道。
深灼一直对此避而不谈。
期间,他目睹了深灼和费中理博弈的整个过程。
在短暂的无措慌张后,深灼很快镇静下来。
他对罗遇说,自己除了担心费洛书,并不惧怕费中理。
他其实早想到和费洛书的恋情会被费家发现。
大学没毕业之前,他确实担忧被发现后,费家因他实力不够嫌弃他。
但大学毕业那年,他有自己的底气。
当时,他自信能说服费中理同意他和费洛书交往。
论家世,项城的深家也是豪门,就算不如新都的费氏,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说事业,像他这个年龄,有自己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前途无可限量。
不到三年,他有足够的实力和费氏并驾齐驱。
论信息素等级,他是S级Alpha,又是极罕见的银杉信息素,是Alpha里最顶尖的存在。
他爱费洛书,根本不在乎他的信息素等级,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想要这个B级Omega。
那时的深灼年轻气盛,骄傲自负,人生爱情学业事业顺风顺水,走哪都是众眼捧月般的存在,从未经历过人生的挫折与失败,更未被人歧视和小看过。
他在全身心爱着费洛书,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
他这辈子,非费洛书不娶。
可是,费中理当着罗遇的面,把深灼贬得一文不值。
“深灼,你自以为拥有的这一切,在我费氏面前狗屁不是。
洛书是我费家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你区区项城深家根本配不上他。
别以为你是个S级Alpha就了不起,我费家还真不缺你这样的S级Alpha。
你最好认清形势,你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想娶我费氏的小少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警告你,离洛书远一点,你要是再缠着他,不出一个月,我会让项城深家自此消失。
你经营的那个叫灼耀的小公司以后别想在新都立足。
我费氏想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别自不量力。”
费中理对他的无视和轻看打击到了他。
不过,就算被费中理贬低羞辱,外加威胁,深灼都没动过和费洛书分手的念头。
费中理看他不松口,三天后,把深灼的父母抓到公寓,想借他的父母逼迫他和费洛书分手。
深灼愤怒之极。
对于一个让父母和家族以他为傲的S级Alpha而言,这是不能容忍的。
他红着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跪在费中理面前,卑微哀求他,求他放过他们的儿子。
深灼感到从未有的挫败。
尽管如此,他仍咬着牙,不松口。
他铁了心,只要费洛书不和他分手,他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滴水未尽几天后,他终于见到了费洛书。
当时费洛书打扮得矜贵体面,他却狼狈不堪。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任何时候,费洛书一出现,他眼里都只有他。
深灼满心欢喜望向费洛书时,却看到他冷漠无情的眼神。
那天,费洛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站在深灼和他父母面前,轻蔑地说深灼配不上他,这两年只想和他玩玩。
现在,他玩腻了,让深灼滚。
罗遇听到这些话,震惊无比,他感觉都不认识费洛书了。
他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这个小Omega嘴里说出来。
还是对爱他如命的深灼说。
费洛书说完,没给深灼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之后,深灼一直沉默不语。
费中理又对他威胁一番,在他父母再三保证和哀求下,放过了他们。
那时的项城深家,确实经不住新都费氏的针对。
罗遇本以为费家会就此罢手,谁曾想,后来费家差点要了深灼的命。
他能理解深灼对费家的恨,和对费洛书的恨。
但他知道,这是两种不同的恨。
对费家的恨,随着费氏集团的破产,会就此消散。
但对费洛书的恨……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音,将罗遇的思绪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