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中理再次望向客厅的钟表,眉头皱成一坨。
费洛书的眼眸终于动一下,瞧一眼钟表,无波无澜。
五点一刻。
也就等了两个小时,一眨眼的功夫,他希望时间就此凝固。
此念一闪,管家过来,“二位,久等了,请随我来,深总在书房等你们。”
费洛书微耷眼皮,随费中理起身,跟在他身后,盯着脚下的地毯,进了书房。
“二位,请坐。”
管家拉好费中理的椅子,又替费洛书拉椅子,费洛书落座,不着痕迹地吸口气,抬眸,瞬间呆滞。
他盯着眼前一坐一站的两人,甚至忘记眨眼。
来见深灼,已经够他难堪,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深灼家,深灼的书房,深灼身旁看到程沐阳。
深灼正低头在文件上签字,程沐阳站在他身旁,冷眼瞧着费洛书。
想到接下来要谈的事,费洛书只想落荒而逃。
管家安排人上茶,端茶人挡在费洛书和程沐阳之间,费洛书急忙收回目光,再次垂眸。
上好茶,管家恭敬请示:“深总,程助理,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程沐阳:“没什么了,先出去吧。”
管家带着端茶人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深灼签完字,将文件合上,推到一边,抬头望向费中理和费洛书。
程沐阳替他开口问:“费总,费少爷,请问找深总,所为何事?”
费中理睨一眼程沐阳,望着深灼,郑重道:
“深总,接下来的事,涉及洛书的隐私,闲杂人不能在场,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没等深灼说话,程沐阳冷哼一声,道:
“笑话,费洛书还有什么隐私?他是US级Omega这个事,昨天早上你们费家主动公开了,还算哪门子隐私?”
“费总不会以为,将深总排除在20个S级Alpha名单外,深总就不知道费家这档子事?”
“人呢就是这么奇怪,你一变强,身边的好人就多起来,有的是人上赶着与深总分享所谓的无价值隐私。”
程沐阳的嘲讽之意太明显,费中理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费家掌门人,哪受过这种小人物的阴阳怪气,顿时恼羞成怒,“你简直……”
费洛书一把按住费中理,制止住他,抬眸,直视深灼,“深灼,能和我们单独谈谈吗?”
深灼的眸色无波,与他对视,淡然道:
“费少爷和费总找我到底是何事?公事,沐阳在场无妨,私事,却有必要,当然可以。”
费洛书一时语塞,他和他还有什么私事可谈?
费中理替他道:“是私事。”
深灼没再细问,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程沐阳,“沐阳,你先去整理一下这份文件。”
程沐阳接过文件,没有任何质疑,“好,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他目不斜视地走了。
深灼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巡视,并没定格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费总,费少爷,有事直说。”
费中理将准备好的资料和特邀函递给深灼,斟酌道:
“深总,没通过公示系统向你公布洛书US级Omega的等级,并不是要把你排除在外,你别误会,费家本就打算,特意登门告知,以表费家对深总的重视。”
“在此,我代表费家,特邀深总出席一周后费氏集团举行的商业交流会,到时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相信深总定会有所得。”
深灼在翻看资料。
那资料有三项内容。
一是费洛书US级Omega的官方资料和费洛书亲笔书写的要约声明。
二是费氏集团破产重组合作条件和方案。
三是拍卖规则。
拍卖会就一件拍品,掩耳盗铃般说拍品保密,却是众所周知。
就是US级Omega费洛书。
深灼不慌不忙翻看资料,有时会停在某页,若有所思。
费洛书无法做到与他坦然对视,侧首,看到费中理期待的眼神,只觉胸口憋闷,一阵窒息。
等了好大一会,深灼才将资料合住,看一眼特邀函,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话按键。
“沐阳,你进来一下,费氏集团提出一套破产重组合作方案,你先拿去看看。”
“好的,深总。”
费洛书忽觉眼前一黑,赶紧扶住椅子把手,这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稍后,程沐阳进来,深灼当着他们的面,将整套资料交给他。
程沐阳又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费洛书的喉结艰涩地上下滑动,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情绪。
情绪一定要稳住,波动太大,信息素会失控。
到时,更丢人。
深灼放松下来,向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揉下太阳穴,说:
“费氏集团破产重组合作方案,我会慎重考虑。既然费总说谈私事,我们就谈谈私事吧。”
费中理笑脸相迎,“有深总和洛书这层关系在,是该好好叙叙旧。”
深灼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望着费中理,嘴角带着一抹让人猜不透的笑,自嘲道:
“费总,我现在才算彻底明白,八年前,你为什么看不上我这个S级Alpha,执意反对我和费洛书在一起。”
“当初我单纯以为,是新都费家门第太高,看不上项城的深家。”
“弄来弄去,原来费洛书竟是个US级Omega,根本不稀罕我这个S级Alpha。”
“终归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当年自己明明弱得跟个菜鸟似的,还自命不凡,口出狂言,说什么非费洛书不可。”
“如今想来,当年的自己还真是个笑话。”
“费总,我为自己当初的不自量力,向你道歉。”
有些事,可以哄破不能说破,一旦说破,只能说明无所谓了。
费洛书只觉口中发苦,千言万语涌向心头,一时间,急切地想给他解释清楚当年的一切。
但他发现,不管这其中有多少原由,用多么华丽体面的言语包装,最终的落脚点,还是逃不掉深灼一针见血的结论。
他说的没错,当年,费中理就是嫌他太弱,才逼费洛书和他分手。
费洛书最终背弃他,其中是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却永远绕不开最实质的问题。
当年的深灼对费洛书来说,真的太弱。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深灼的直白让费中理始料未及,他干笑两声,道:
“深总说笑了,洛书怎么可能不稀罕你呢?”
“今天他随我亲自登门相请,足见他对深总旧情未了,实不相瞒,洛书就是因为对深总用情太深,八年来,没和任何一个Alpha谈过恋爱,单纯干净得就如十年前和你在一起一样。”
“嘶”的一下,费洛书感觉自己的衣服像被人一把撕掉,就如欧洲中世纪的奴隶一样,衣不遮体站在深灼面前,求他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