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刚醒还没彻底恢复知觉,眼下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人生百味了:

  皇帝:" “包商陆总是这样,不愿把药做得便于下咽一点。朕闻着这味道,人都要被熏得没嗅觉了。”"

  容妃(寒香见):" “良药苦口,包太医也是想药效更佳。还请皇上为了龙体,忍耐些许。”"

  好容易喂完汤药,擦完嘴边一点水渍,寒香见又呈上一碟小巧的枣泥山药糕:

  容妃(寒香见):" “知道皇上现在嘴里发苦,臣妾记得皇上素来是爱吃这个的,便让小厨房做了这些,皇上尝尝。”"

  两块枣泥山药糕下肚,皇帝苦瓜一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又有心思调笑:

  皇帝:" “从前你气性高,不肯低下头,待人待朕甚是冷漠。如今倒是有几分绕指柔的女儿情意了,这些粗活也跟着得心应手起来。朕听令贵妃说此次能查得真相,是你闻出了水玲珑身上异于常人的香味,这份细心,着实可贵。”"

  容妃(寒香见):" “皇上说笑了,和诸位服侍皇上惯了的娘娘比起来,臣妾不过是略尽绵力。臣妾所有皆是皇上赐予,所以这些,也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听得皇上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寒香见还能维持着一副平静的美人面睁着眼说瞎话。

  皇帝低笑几声,很是受用,此时进保匆匆走进道:

  进保:" “启禀皇上,纯贵妃娘娘她,她……”"

  皇帝笑意稍敛,淡淡道:

  皇帝:" “纯贵妃怎么了?”"

  进保十分为难的样子,嗫嚅几下终于是道:

  进保:" “纯贵妃娘娘……殁了。”"

  他慢慢将事因道来,其实很好解释,纯贵妃一直惦记着皇上何时苏醒,就如一根线吊着她的心,纵然紧迫,却是她为之挣扎坚持的动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她甚至可以忽略掉身体上的病痛。若线松了,心气散了,人放松下来,那些被忽视的东西一拥而上,就是致命打击。故从昨晚开始纯贵妃的精气神慢慢就不好,在方才断了最后一口气。当眼睛合上,便宣告苏绿筠这个人在后宫的几十年生涯,要画上苍白的句号。

  有那么一瞬,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与怜意,然而很快归于平静,连声音都与寻常没多大区别:

  皇帝:" “朕本想朕醒过来,纯贵妃那边应当也能慢慢养好,到底是天意难违。”"

  他长叹一声:

  皇帝:" “下旨,纯贵妃诞育数位皇子,协理六宫多年,追封为纯惠皇贵妃,好生操办丧事。纯贵妃既去,宫中高位嫔妃所剩不多,也不便于管理……”"

  皇帝略一思索:

  皇帝:" “令贵妃掌管后宫多年,性子最是温顺,未曾让朕操心片刻。如此,配皇贵妃这个位子倒也值当……传旨,晋令贵妃为皇贵妃,摄六宫事,舒妃晋舒贵妃辅佐皇贵妃。朕大病初愈,容不得有谁闹事,后宫上下定要打理好……想来她们也懂得,朕便不多说了。”"

  进保:" “嗻。”"

  寒香见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刚没了一位妃子,却依旧淡定自若的男人。仿佛死去的不是一位陪伴他多年的女人,而是枝头坠了一朵无关紧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