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枝不理解,但她也不想理解,左右是和她无关的。将手中的安胎药放下,她无声无息退了出去。这里的气氛实在难受,再不离开,她可要受不了了。

  只是如懿不想管,每七日一回的螽斯门之行却是要去的。她已习惯了这罚站一样的行为,站在那撒金海蓝底的匾额下,满蒙汉三种文字分别书写而成的螽斯门,寓意祈盼皇室多子多孙,帝祚永延。而她似乎也是承了祖宗的恩泽才有如今的福气,更要潜心贯注的感受,感恩这份恩典,可是她心里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有时候她凝望匾额,日光晕染在那上面,炫目的金色要把人的眼睛都迷花。可她就是看着,看着,一直看着,好像也想让祖宗看着自己,看看她这个皇后,让他们评价评价,她到底错在哪里,有没有愧对皇后之职。

  当然,匾额是不能给她任何回音的,于是那心便更加死寂。就比如这一次,她只是站在螽斯门下放空了自己,等着时间流过,如完成任务一般冷漠。

  可耳边却有不和谐的声音:

  陆沐萍(庆嫔):" “哟,嫔妾刚刚还道是谁,原来是皇后娘娘。属实抱歉,您站在这里实在太板正,嫔妾乍一看不像是在螽斯门下,却是在奉先殿对着列祖列宗呢。”"

  当真是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如懿没有波澜的眸子扫过去:

  如懿(皇后):" “本宫有什么错处需要去奉先殿悔过?倒是庆嫔把后宫风气搅得一团乱,只可惜位分低微,便是想去奉先殿忏悔也没那个资格。”"

  她语中带刺,是根本不掩饰的,只可惜没寻到七寸,这样的话对庆嫔来说根本无关痛痒,那描绘的娇艳的脸蛋上反而全是盈盈笑意:

  陆沐萍(庆嫔):" “嫔妾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尊贵,可嫔妾本就无需悔过的,更担不起秽乱后宫、迷惑皇上的罪名,嫔妾不过是投皇上所好,尽心服侍罢了,这若是有错,那嫔妾便是要顶着犯上的名声,也是要为自己辩一辩的。”"

  如懿懒得看她:

  如懿(皇后):" “螽斯门下,还是收敛着些,没得让人躁得慌。”"

  庆嫔会听才怪:

  陆沐萍(庆嫔):" “嫔妾服侍皇上是为妾妃本分,光明正大,若有了身孕更是上天眷顾,祖宗知道了亦会高兴的,有什么说不得?皇后娘娘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什么都不知,您也有着孕呢,顶着祖宗的福泽呀!”"

  她满意的看着如懿脸色一白,扭着小腰走了:

  陆沐萍(庆嫔):" “嫔妾还要去给皇上炖茯苓地黄大补汤呢,就不陪皇后娘娘在这里静心了,先行告退 ”"

  她得意的远去,留如懿在原地死白着一张脸,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芒刺堆里滚来扎去,扎得到处都痛。这一刻,她清楚的明白,哪怕自己还是皇后,却也再是回不到从前众人参拜,万众之巅的模样了。

  某一刻,一个阴暗的念头从心里冒了出来。如今的这一切都起源于皇上,都是皇上赐给她的。若是皇上没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如懿吓了一跳,连忙打散了去,可是心头由此而起的涟漪是不会轻易停的。她怔怔的想,真的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