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的功力与傅晏礼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对方的一句话,又被撩拨得面皮发热。
他轻咳一声,往旁边挪了挪,开始转移话题。
“昨晚怎么就突然承认录音是你发的了?”
说这话时,他余光里不由自主地往斜下一瞥,扫了傅晏礼的身下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又开始搭帐篷了。
突然,他瞳孔微微一颤。
根本就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
江寻亲眼看着它起来了。
傅晏礼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他靠坐着沙发,身上的居家服穿得整齐,眉目清朗,姿态依旧松弛自然。
“本来就是我发给你的。”他边说着,搂在江寻肩膀上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人往怀里带去。
江寻的心思却压根不在这件事情上,视线总不受控制地向下瞄,喉结无声地滚了滚。
他嘴上又问:“那……你有视频为什么不早点发给我?”
傅晏礼:“有点暴力,怕吓着你。”
江寻的胆量自然没那么小,昨晚看到那条视频只想拍手称快,只恨自己没有亲自动手给原主报仇。
但江永强现在也死了,简直是报应。
想到什么,侧脸仰头看了傅晏礼一眼,“你应该知道江子星喜欢你吧?”
他眼尾微微一挑,语调里有几分意味不明:“傅舅舅,你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儿不好?”
傅晏礼掌心握着江寻的手腕,微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条刚戴上的银色手链。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小寻觉得呢?”
江寻从傅晏礼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同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像是不悦,“我问你呢。”
但他这种举动却并不会惹人反感,这点小脾气,倒更像是撒娇。
傅晏礼喉结微动,“想爬我床的人很多,我没有义务给出回应。”
他的嗓音是平静的,但却冷漠得不近人情。
曾经的傅晏礼拒绝了无数想爬上他那张床的男男女女,如今却只想爬上一个人的床。
江寻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很多信息量,顿时眸光一闪,起了吃瓜的兴致,“爬床?”
“展开说说?”
傅晏礼抿了抿唇,并未言语,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心,半晌才很轻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紧接着开口:“小寻,你再盯着我看,我会受不住。”
江寻:“……”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可他一下子就听懂了。
这能怪他吗?还不是那顶帐篷的存在感太强烈了。
江寻偏不,他就爱唱反调,于是继续盯,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傅晏礼拿他没办法,被盯得终于受不住了,他弯腰拿过茶几下面的遥控器,放进江寻手里,“你先看会儿电视。”
低沉的嗓音干涩沙哑,像是能轻易燃起来。
傅晏礼说完这话,便起身往卧室走去。
江寻抬手摸了摸鼻尖,拿起手机点开随意扫了眼时间,默默在心里记下了。
这话题才刚起了个头,主角就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江寻视线在屋里扫荡一圈,丧彪还躲在角落里撅着个屁股咬拖鞋。
这小傻狗。
江寻突然也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喝了几口,随后打开对面的大幕布投影,随便找了部搞笑电影点开。
江寻抱着个枕头昏昏欲睡,越等越心惊,到后面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电影上演到一小时三十六分钟的时候,傅晏礼终于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应该刚洗过澡,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纽扣依旧系到最上面一颗。
乌黑短发带着几分潮湿,碎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眉宇间有几分松弛和慵懒,整个人的状态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江寻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不是要享福,还是要受罪。
之前还在他面前脱衣服,故意勾引他,现在他上钩了,倒开始藏着掖着了,多见外。
江寻在心里嘀咕。
傅晏礼自然不知道江寻的内心戏,他重新在旁边坐下,嗓音低哑:“抱歉,让你久等了。”
江寻嘴角微微一抽,嘴上客套地说着:“不久,没关系。”
这话一出,周遭的气流似乎都凝固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傅晏礼看着他,语气淡淡的,同样客套地回了句:“下次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小寻。”
江寻想抽自己嘴巴子,他这破嘴,这种事情是能客套的吗?
这会儿他说满意还是不满意都不对,于是尴尬地轻咳一声,“看电影看电影。”
“好。”
好在傅晏礼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不尴不尬地看了几分钟电影,江寻突然想起自己的瓜还没吃完,又来了兴致。
他暂停电影,怀里抱着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转身面对着傅晏礼,一双小狗眼期待地眨了眨。
“傅晏礼,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傅晏礼抬手在江寻柔软的黑发上轻揉了几下。
前些年他刚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的时候,倒是真的有不少人想爬上他的床,有人是为了钱势,有人是为了他这张皮囊。
哪怕他和叶婧结婚后,这种现象只是减少了些,并没有断绝。
只是近两年,倒真的没人再有那个胆子了。
矜持些的只是走路故意摔进他怀里,端个咖啡故意洒他身上。
直白些的就干脆在他面前脱光,搔首弄姿,投怀送抱。
傅晏礼对那些人都没什么印象,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怕是如今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来。
只是他的记忆太好,有些人对他说过的话,他如今想起来,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三年前的某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
傅晏礼长臂一揽,把江寻捞进怀里,用讲述故事的口吻,不疾不徐道:“有个男性秘书借着工作名义来到我的办公室,直接坐在我的办公桌上开始脱衣服。”
江寻:“然后呢?”
傅晏礼看着他听得津津有味的小模样,不免觉得无奈,“你就不担心我真的做些什么?”
江寻乜他一眼,“你要是真做了什么,还能跟我说?”
傅晏礼眼里浮现很淡的笑意,不置可否。
随后又继续刚才的讲述:“那位秘书说我的手掌宽大有力,一只掌心就能掐住他的半个腰。”
傅晏礼微微低头,垂下的眼帘挡住了那双黑眸里的情绪。
他温热的唇几乎贴着江寻的右耳畔,语气淡然:“还说,我的手指很长,光是用手就能让他很爽。”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江寻的耳畔,傅晏礼身上的气息几乎将他笼罩。
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正想开口,又无比清晰地听到对方低沉温和的嗓音一字一句传进他的耳膜里:
“最后他说……我体力很好,看起来很能干,能抱着他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里做上一天一夜。”
听了这些话,江寻人都傻了,愣了半天才气愤地推开公然开黄腔耍流氓的老男人,并且把怀里的抱枕砸了过去。
真是每天都有新的惊喜,又让他再次刷新了对傅晏礼的认知,简直没有下限。
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能顶着那样一张脸,用那样平静自然的口吻说出这些话。
他都不好意思说。
江寻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下移,往傅晏礼搭在大腿上的手看去。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力,手背上青筋浮现,脉络分明。
确实啊……
傅晏礼看着江寻乌黑发梢下泛红的耳尖,“我只是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话。”
他话里带了几分无辜:“更何况,是你主动让我说的,小寻。”
江寻:“……”
他还真没法反驳。
退一万步来说,傅晏礼就没有错吗?怎么会让那么骚的秘书在他身边工作。
江寻张了张嘴,又忍不住问了句:“那后来呢?”
“被保安赶出去了。”
从那以后,傅晏礼身边的每一位助理秘书都要经过他的亲自审核面试。
当然,那张被人坐过的办公桌也报废了。
江寻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晏礼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好了,不说这些事了。”
他重新把江寻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人柔软的发顶,顺势低头轻吻了吻,又是一副平淡自然的口吻:“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江寻想问的问题有点多,比如前段时间让他最受震惊的那件事,为什么要在他的卧室里装监控。
要是换作别人,他早就要闹了。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想现在就点破这件事。
江寻心里也蔫儿坏,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之前褚星野跟他说过,说有一回舅舅和舅妈回他姥爷那儿吃饭。
饭局结束之后,舅妈有事提前离开,舅舅送她到门口。
结果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发现舅舅的衣领上多了一道唇印,是舅妈的。
江寻当时还表示磕到了,又相信爱情了。
现在他再回想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江寻的心眼子没那么小,只是一件小事,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说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
傅晏礼早就把那件事抛诸脑后了,现在江寻突然提起,他才想起来。
“那是叶婧故意画上去的。”
傅晏礼看着江寻的眼睛,解释得认真,眉宇间却浮现几分愉悦,“我的第一个吻给了你,小寻。”
他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压在江寻的唇瓣上。
“以后也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