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寻心里,傅晏礼就是个结婚三年的直男,明显对江子星不感兴趣,除去主动搭讪,剩下的时间里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给江子星。

  江寻支着脑袋,正暗中观察得起劲。

  就在这时,对面的男人突然撩起眼皮往他那边看过去,不是无意的,目标就是江寻。

  江寻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

  撞进了那双漆黑的,仿佛覆盖了一层薄雾的眼眸,很神秘,又像深渊,一眼望不见底。

  江寻只是错愕了一瞬,便从容拿起酒杯,隔空冲对方碰了碰,脸上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傅晏礼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随后端起酒杯,喉结滚动,象征性地饮了一口。

  接下来,江寻没有再往对面看过去。

  果酒的味道不错,不涩口,带着少许的酸,清甜中泛着果香。

  江寻喜欢品酒,上辈子收藏了不少名酒,只是还没来得及喝就猝死了。

  他一杯接着一杯,谁知道竟然喝醉了。

  他脸颊发热,脑子晕晕乎乎地想着,原主的酒量竟然这么差,就连低度的果酒都能喝上头。

  旁边的邓舒先发现了江寻的一样,她诧异开口:“小寻你怎么喝醉了?没事吧?”

  江寻抿起唇角笑笑,眼神有些涣散,“没事,我缓缓就好。”

  “这可不行啊。”傅桑看向自家儿子,“星野你先送小寻去房间休息。”

  褚星野不乐意,他抱着胳膊嫌弃地乜了江寻一眼,“不要,谁爱送谁送。”

  江寻嘁了一声,脑子不清醒,这会儿也不装了,唇齿间轻飘飘蹦出两个字:“细狗。”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有些事情是忍不了的,比如男人的尊严,拥有六块腹肌的褚星野咬牙:“你说谁呢?”

  江寻靠着座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下意识又仰头饮了一口。

  “谁急眼了就说谁呗。”

  “你!”

  褚星野气急败坏,当即就刷地一声站起来,要撩起上衣向江寻展示他的六块腹肌,结果中途被他妈给拍了一下后脑勺。

  “行了消停会儿,别给老娘丢人。”

  褚星野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倒是有人看热闹看得欢乐。

  褚姥姥笑得最开心,感叹终于有人能镇得住她家小霸王似的外孙了。

  小寻是真有趣,一开始她对这孩子的印象并不好,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江世渊倒是觉得尴尬,他讪笑着解释:“江寻的嘴上就是没个把门的,星野你别介意,等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

  褚星野也不好跟长辈摆脸,他大方地摆摆手,“没事。”

  褚姥姥:“教训什么啊,小寻这些年在外面肯定受了很多苦,那人贩子可真是丧尽天良哟,世渊你们可得对小寻好好的。”

  “您说的是。”

  江子星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看了眼喝醉了之后懒洋洋坐着的江寻,没有半分从前的自卑和局促,神态从容自信。

  怎么性格就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脸上浮现几分腼腆笑意,看向傅晏礼。

  他眼神里含着期待,小声询问:“傅舅舅,我以后可以去你那儿找我二哥玩吗?”

  傅晏礼的目光不知道停留在了哪里,蒙了一层薄雾似的眼眸里看不清情绪,好半晌,他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问你二哥。”

  “哦……好。”

  江子星垂下眼眸,掩盖了眼里失落的情绪。

  江寻醉得不轻,这果酒喝着就跟饮料似的,没想到还挺上头,他到最后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要撑住,撑住……撑不住了。

  江寻这一醉,就直接到了第二天上午,在自家房间里醒来的。

  昨晚发生的事情分为了两截,一截是喝醉之前的,一截是喝醉之后的,前者记忆清晰,后者一片空白。

  他甚至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这具身体是真的弱鸡。

  江寻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等,他怎么突然多了一块表?

  江寻盯着自己左腕上戴着的名贵腕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深蓝色星空表盘,做工精致,价值不菲,起码得几百万。

  他上辈子拥有一款一模一样的。

  而昨晚,他无意中看到傅晏礼腕上戴着一块。

  ……

  难道这表自己长脚了?

  江寻正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即是江怀瑾敷衍的语气:“下去吃早餐。”

  他立刻飞身下床,连忙推开门拽住要走的江怀瑾。

  “哥,昨晚什么情况?我这表是怎么来的?”

  江怀瑾厌恶地推开他的手,现在倒是叫哥了。

  江寻这回直接抱住他的胳膊,又喊了一声,“哥!”

  他这人是没什么原则的。

  江怀瑾额角青筋突突地跳,想推开却还是被死死地抱着,他冷笑一声。

  “昨晚你醉得人事不省,非得抓着傅晏礼的胳膊,说他戴的腕表是你的。”

  “还口口声声说要把手表还给你,不给就不松手。”

  江怀瑾都不敢想象傅晏礼当时是什么表情,但还是把腕表脱下来给了江寻。

  “江寻你好样的,现在都会借着喝醉抢劫了,你真能耐啊。”

  抢谁的东西不好,还偏偏抢傅晏礼的。

  当时他把江寻扶出去,还被吐了一身。

  江怀瑾想想就来气,他不耐烦地推开已经石化了的江寻,大步往楼下走。

  江寻石化之后,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颤颤巍巍地把腕表脱下来,小心翼翼放在盒子里,双手合十虔诚地鞠了一躬。

  我真该死啊。

  表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但江寻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周六到来,他要从学校寝室搬出去,到傅晏礼那儿住。

  林简颇为怅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江寻,你真的要搬走啊,我舍不得你。”

  经过几天的相处,江寻发现这主角受倒没什么坏心眼,只是人有点单纯,也好欺负。

  江寻怜爱地摸摸林简脑袋,“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对了,你以后别跟褚星野走那么近,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

  为了完成任务,江寻使劲造谣:“实际上他邋遢得很,好几天都不洗澡,上厕所也不冲,还把鼻屎抹到课桌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