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挑眉的模样看上去很懵,像是没有意识到曲浅鱼为什么这么说一般,曲游笑得无奈, “我们那里是自由恋爱的,基本上没有婚约一说,我也并没有与谁有过恋爱关系。”

  “自由恋爱?你们并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似乎有些不能理解现代的观念,倒也不是支持十六岁就要定下婚约的规定,曲浅鱼纯粹是被压抑教育了这么久后才明白原来是有“自由”一词存在的。

  点了点头,曲游的神情坦荡而无所谓, “对啊,在我的家乡,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无论年龄,家庭背景,或是性别,只要坚定且两情相悦,都可以在一起。”

  眼底逐渐生出了向往的色彩,也可能是想起了上一世在深院里的蹉跎,曲浅鱼的瞳孔暗了暗,笑得有些勉强, “若是有机会,可以带我去你的家乡看一看吗?”

  什么?带曲浅鱼去现代?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当然不可能,自己都回不去呢,但是瞥见了那双清透眸子里闪烁着的小心翼翼时,曲游抿住了唇,笑道: “好。”

  …………

  后面就没什么时间聊天了,因为苏青已经到达了考场,给大家分发起考试使用的宣纸来,曲游坐在座位上,倒觉得那一番脱离现实的谈话挺能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的。

  古代的纸张比起自己熟悉的要轻薄许多,这也是她根本无法用毛笔作画的原因,曲游作为美术专业的学生,自然是会一点点毛笔绘画的,但现代的纸张虽说也会晕染,但因为厚度,便不会那么严重。

  来到了这里却是一笔下去半张纸都快黑了,于是曲游看了看用丝帕包裹着的炭笔,扬唇笑了笑。

  第二场考试的主题是“羽”,看到时还愣了一下,毕竟只有一个字,却要做出画来,她皱起了眉,一时之间并没有什么思路。

  “羽”代表什么呢?

  羽毛?翅膀?羽化升仙?

  思维越发扩散,但都不能成为应考的内容,曲游习惯性地转了转笔,脑子里突然想到了现代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她先提笔画出了漫画家习惯的四个分镜,在第一个画框下开始了着色。

  群山耸翠,连绵起伏,截断面却险陡而急迫,寥寥几笔勾勒出的风越发显得这悬崖沉寂中暗藏杀机。

  随后,来到了第二个分镜,明明是同样的景色,同样的危险且令人心惊,曲游却在绝壁之间添了三分生机。

  那是一朵花,或者说,完没还全绽放的花朵,她奋力挣扎着往坚硬的缝隙中扎根,几片孤零零的叶子使本就细瘦的根茎显得更为可怜兮兮。

  长在青山峭壁上的花朵,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死亡吧。

  可是,在下一幕,她肆意而又绚烂地绽放了,花瓣鲜嫩,根茎坚韧,哪怕在云雾缭绕间也不会被抹去半分颜色,曲游画得极为认真,就好像这朵花是曲浅鱼一样,神圣庄重到不容有半分随意与亵渎。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笔下的宣纸虽说有了表达的内容,但其实和主题“羽”毫无关系,于是,在最后的画面里,曲游画龙点睛一般绘出了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飞鸟,羽毛丰盈,柔韧灵活,花朵也不见了,出现在了弯曲着的鸟喙中。

  天生没有翅膀的花朵也学会了飞行,比起飞鸟,或许她才是驾驶者,乘着飞鸟做高空的花。

  画完了以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曲游抿了抿唇,收起了炭笔,看向苏青,后者也低头看了一眼她桌前的宣纸,道: “提前完成的学子已经可以交卷了,记得在左上角写好姓名。”

  在大学时候就是习惯提前交卷的一个人,毕竟落子无悔,曲游觉得绘画是一件一气呵成的事情,若是再修修改改,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越改越乱,只有百分之十才有可能是锦上添花。

  把宣纸倒扣在了讲台上,她走出门去,这次倒是学乖了,就算曲浅鱼应该还在上课,曲游还是抱着双臂等在了女子学院的门外,脑子里闪过了女子压抑着声线起伏问自己能不能带她回家乡的模样。

  还真是难得呢,居然能看见曲浅鱼那般小心翼翼的样子。

  想到这里,曲游却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现代呢,更何况带人回去?

  而且,这里的曲浅鱼和自己现代的老板同名同貌,真的没有任何关联在里面吗?

  越想越觉得一堆乱麻搅得头疼,干脆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甩出去,此刻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了,太阳正毒辣,倒是添了三分入春之际的暖意,曲游扯了一下衣领,感觉后背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按照正常时间线,曲浅鱼应该要上到下午五点去,太学的夫子感觉和公务员差不多,朝九晚五,十日一休。

  等得有些疲倦了,主要还是穿得太多了,曲游想了想,打算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动作还是很快的,挑了件较为轻薄的象牙白的圆领绸衫换上,但是站在铜镜面前时突然觉得有些太素净了,又去衣柜里翻了条明黄的宽大围脖搭配在胸前才觉得稍稍好看了些,曲游左看看右看看,陡然意识到…………

  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二十四年来,她也不是个爱臭美的人,尤其是熬夜赶图的时候,基本上衣服一穿,脸都没时间洗就去公司了,就是凭借着天生的好气色,完全不捯饬自己,也能收获同事的一句“我靠曲游你今天这个妆好自然啊”。

  不过现在居然开始纠结起穿搭来,曲游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瞬,心底一沉。

  因为换衣服的动力来源,是想在曲浅鱼面前不那么狼狈,如果能加一些印象分就更好了,但是这都是以前的自己不会去在意的,毕竟老板怎么看自己,关自己毛线事?

  可是现在,曲游理了一下垂在后背与前胸的围巾,强迫自己不去深究那些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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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早上科三,回家都四点了,还要准备教资,连app都没时间打开,今天趁着教练换车胎码了一章,真是连轴转累得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