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烟闻言立即转头问谢相容:

  “谢助理,你看夏老师都同意了,你呢?”

  不等谢相容回答,她又故作可怜,双手捧着脸颊做花朵状:

  “谢助理,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反正离我进组还有三天呢,再考虑考虑,在我出发前给我答案就行了!”

  说完,又抓起一个小龙虾亲自剥了,放到谢相容碗里:

  “来,我给你剥虾啊!谢助理喜欢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不像夏老师,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夏星辰笑了:“怎么还搞拉踩这一套呢?”

  说完,余光瞟了谢相容一眼,见他垂眸瞥了一眼碗里的那只虾球,却没夹起来吃,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剥虾,剥好了,把虾球放到夏星辰碗里:

  “吃吧。”

  夏星辰嘴角顿时扬了起来,咳嗽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对谢相容道:

  “小谢你不用替我忙了,自己吃吧,要不然李烟觉得我在剥削你呢。”

  谢相容笑了一下,又拿起一只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云淡风轻道:

  “这是助理应该做的。”

  李烟顿时惊呼:

  “夏老师,你到底是从哪里捡到的助理啊?把地址告诉我,我也想去捡一个!”

  吃饭还不忘记自己的助理身份,工作态度积极主动、颜值又高,厨艺又好,这简直是助理届的天花板啊!

  李烟不肯死心,眼巴巴地望着谢相容:

  “艺人也可以竞争上岗的对吧?”

  吃完海鲜大餐,夏星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晚上11点了,医生嘱咐过,需要在睡觉前还要涂一次药。回到家,夏星辰拿出药水和棉签,就看到谢相容的眼神看过来了:

  是掩饰不了的那种期待。

  夏星辰顿了顿,把药水和棉签塞他手里,咳嗽一声:

  “小谢你自己来吧。”

  谢相容哦了一声,失落地垂下眸子。他刚拧开药水瓶,李烟就道:

  “谢助理伤的是侧脸吧!自己涂也没个轻重的,我来涂我来涂!”

  她伸手就要夺那瓶药水,谢相容躲开了,对李烟道了一声谢,又转头看了一眼夏星辰,眸子里泛起一丝委屈:

  “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拿了一支棉签放进药水瓶里浸泡了几秒,拿出来后,对着桌子上的那面镜子涂了起来。

  余光瞟了夏星辰一眼,见夏星辰无动于衷,只抱臂倚在墙边看着,谢相容抿了抿嘴巴,眸子里划过一丝决心,手上一用力,棉签戳到了伤口。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没吱声。

  李烟看见了,反而惊叫了起来:

  “哎呀怎么出血了?!我就说自己涂不好的,还是我帮你吧!”

  她弯腰,就要去夺那个药水瓶,眼看就要夺走了,一只修长的手横插进来:

  “我来吧。”

  是夏星辰的声音。

  谢相容余光瞟了他一眼,嘴角勾起。

  接着,他任由夏星辰接过了手中的药瓶。

  夏星辰啧了一声,坐在他旁边:

  “不是什么都能搞得定吗?怎么涂个药还笨手笨脚的?”

  谢相容抿了抿嘴巴,虽然被骂了,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翘起。

  夏星辰浑然不觉,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查看那半张受伤的脸颊。

  谢相容乖乖地任他摆布。

  夏星辰看了一眼,脸颊上的伤口被戳得冒出了血珠。他顿时蹙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以后还是我来吧。”

  谢相容乖巧地“嗯”了一声,嘴角又上扬了一些。

  夏星辰便不再言语,拿着棉签开始给谢相容涂药了。

  李烟瞅了瞅夏星辰,又瞅了瞅谢相容,这两人关系怎么这么好了?好到有种奇异的、她插不进去的氛围。

  李烟调笑道:

  “你俩这样,显得我很多余啊!”

  又瞅了瞅谢相容微红的耳朵,李烟转了转眼珠子,瞬间明白了,她哦了一声:

  “怪不得谢助理下午在阳台问了我那么多问题呢!”

  夏星辰:“?”

  夏星辰道:“他问什么了?”

  李烟笑道:

  “就问夏老师怎么进的公司,进公司后跟谁关系好,有没有……”

  李烟笑了,谢相容问得可多了,什么夏老师有没有谈恋爱啊,有没有人给夏老师告白啊,夏老师有没有和谁暧昧过啦,问得很详细。

  见谢相容耳朵彻底红了,李烟没往下说了,只对谢相容笑道:

  “谢助理,你记得好好想想啊,我等你答复!”

  李烟离开后,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夏星辰回想起下午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一幕,原来小谢在阳台和隔壁李烟聊的是他。

  夏星辰咳嗽一声,问谢相容:

  “怎么聊这些?”

  “这也是助理应该做的啊。”谢相容余光瞟他一眼,抿了抿嘴巴,眼珠子心虚地瞟来瞟去,

  “做助理的,本来就……就应该多了解一些的。”

  见他这模样,夏星辰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

  “哦,那怎么不干脆来问我?还跑去问别人,是不信任我吗?”

  谢相容笑道:

  “既然夏老师都这样说了,那我就问了哦!”

  夏星辰:“?”

  本是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真顺竿爬了。接着,他听见谢相容问他:

  “那夏老师有喜欢过谁吗?”

  夏星辰:“!”

  夏星辰咳嗽一声,不答反问:

  “助理需要知道这个吗?”

  “当然,”谢相容理直气壮,“艺人感情动态助理也需要了解的,要不然哪天被狗仔爆出来,助理也好做应对啊。”

  夏星辰被他逗笑了。

  谢相容余光瞟着他:

  “所以……夏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夏星辰捕捉到了他瞟过来的眼神,带着一丝紧张,又带着一丝期待。夏星辰顿了顿,调笑道:

  “以夏老师我这啃馒头的经济状况,哪还有心思想这些呢?”

  “胡思乱想,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谢相容听了夏星辰的回答,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又失落地垂下了眸子。

  给谢相容涂完药之后,就要把创可贴贴上去,谢相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不吹吹吗?”

  夏星辰:“?”

  谢相容抿了抿嘴巴,补充道:

  “之前都吹一吹的。医生说了,要等药水干了才能贴。”

  说完,又用余光瞟了瞟夏星辰,眼巴巴地期待着。

  夏星辰:“……”

  见夏星辰没动作,谢相容还主动把脸颊凑过去,一点点地,凑到夏星辰的嘴边,跟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等待主人垂青似的。

  夏星辰望着那张漂亮脸蛋,愣神片刻,接着啪唧一下,将那个创可贴贴上去了:

  “好了!”

  谢相容:“!”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夏星辰,又失落地垂下眸子:

  自己都凑上去了,还是被哥哥拒绝了,果然哥哥不喜欢自己吧?

  夏星辰站起身,见他垂着脑袋,一幅落寞的样子,夏星辰迟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道:

  “好啦,去睡觉吧!”

  就在他收回手准备离开时,他听见谢相容垂着头问:

  “夏老师希望我去吗?”

  虽然问得没头没尾,但夏星辰听明白了。不等他回答,谢相容又自言自语似的,喃喃低语:

  “哦,夏老师说了尊重我的选择,我去不去对夏老师来说都无关紧要。”

  夏星辰:“……”

  他是这个意思吗?

  夜色深沉。夏星辰了无睡意,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睁着眼睛,望着上铺的床板。

  过了会儿,他听见上铺传来了动静,细细簌簌的,像是要下来的声音,夏星辰下意识闭眼装睡。

  谢相容从上铺踩着梯子下来,他动作很轻,下到床边,瞥了一眼夏星辰,见他闭着眼睛一幅沉睡模样,他松了一口气,拿上手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听见细微的开门声,以及脚步声逐渐远去,夏星辰这才缓缓睁开眼,摸出旁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凌晨过后了,这么晚了,小谢出去干嘛?

  夏星辰坐起身,他没有开灯,在漆黑中下床,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谢相容倚在阳台上在打电话。夏星辰躲在窗户边的厚重窗帘里,拨开一丝窗帘细缝,往窗外看。

  阳台是一个类似于天台的那种,还挺大,离窗户有数米远。谢相容说话声音很轻,随着晚风飘过来。

  夏星辰把耳朵贴在墙边,只隐约听见几个字,诸如“剧组”、“演员”、“钱”之类的。

  夏星辰:“!”

  小谢和谁打电话?

  是在咨询进组的事儿吗?

  所以他还是决定去当李烟的跟组助理了?

  他透过窗帘望着阳台,谢相容已经打完电话了,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握着手机,抱臂,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穿着买一赠一的灰色睡袍,整个人融入进夜色里。

  只有几缕月光洒下来,夏星辰得以窥见到那张侧脸轮廓,面无表情,眸子黑沉沉的,泛着冷光,整个人跟个冰冷的、被冻住了的雕像似的。

  再加上精致的容貌,和高挑的身形,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小谢却自带一种凛冽的冬日美感。

  像是冰雪封冻的玫瑰。

  夏星辰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了一个不恰当的比喻。

  深夜独处的小谢,和白日里在他面前的小谢,好像有点不一样。夏星辰目不转睛地望着,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缘故,没有白天的那种单纯热情,显得高冷淡漠。

  如果这是夏星辰第一次见他,估计会觉得这人不好接近,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

  这也是小谢的另一面吗?

  夏星辰远远望着,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自己真的了解小谢吗?又好像不太了解。

  夏星辰悄悄躺回到床上,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

  小谢这么晚了是和谁打电话?

  不会真的要走了吧?

  就算小谢要走了他也应该高兴啊,跟着李烟去大剧组,比跟着他留在这里啃馒头好多了吧?

  明明应该为小谢高兴的,但夏星辰却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听见细微的开门声,知道是谢相容进来了,夏星辰又赶紧闭眼装睡,接着他听见脚步悄然走近的声音,沙沙沙的细微声响,脚步越来越近,直到在他床边站定。

  夏星辰等待他踩着梯子上去,然而他闭着眼睛等待许久,也没听见动静。

  夏星辰:“?”

  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夏星辰不敢睁眼,只在心里思忖:

  小谢大半夜的,在床边看他做什么?

  所以真的要走了,在对他做无声的告别吗?

  默默等了好一会儿,夏星辰终于听见踩梯子的细微声音,知道谢相容爬回床了,夏星辰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悬着的心空落落的,这下更是放不下了。

  失眠了一晚上,夏星辰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起床往上铺一看,空无一人。夏星辰愣了下,又想到小谢一向早起,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许是出去买早餐了呢?

  夏星辰如此想着,走到客厅一看,茶几上用保温饭盒装着一份海鲜粥,夏星辰打开一看,粥还是温热的,又环顾一圈,客厅里也没人。

  摸出手机,正准备给谢相容发微信问他人在哪,这才发现谢相容早就给他发了微信,说他有事出去一趟。

  夏星辰:“?”

  什么事啊?

  一大早就出门?

  不会是和李烟出去买东西了吧?

  进组之前,需要买很多东西的。

  喝完粥,夏星辰走到阳台一看,平日里李烟都会在阳台上晒太阳的,今天却没有。

  他又走到隔壁门口一看,门也是关着。

  他摸出手机,给李烟发微信:

  “你人呢?”

  李烟回复:

  “这不快要进组了嘛,要买很多东西啊,我在逛超市呢,幸好有个帮手,要不然真的会累死!”

  夏星辰:“……”

  所以真的去跟李烟买东西了?

  夏星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想,小谢快要进组了,他是不是也得给小谢准备点什么?

  夏星辰点开手机支付宝一看,全部身家就剩6万块了。

  他每个月还得给远在美国的秋彦转医药费,扣掉4万,剩下2万。夏星辰给自己留了5000,给谢相容的微信转了15000。

  很快,他就收到了谢相容回的信息:

  “?”

  夏星辰回复道:

  “进组前需要买挺多东西的,就当预支的工资了。”

  而且,进组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小谢手头上有点钱也好傍身。

  夏星辰又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收到谢相容的回复了。

  也许在忙着和李烟买东西呢。

  夏星辰没在意,一直到傍晚,他听见楼道里的声音,有脚步声,有李烟的笑声,还有一个男人吭哧吭哧背东西的声音,夏星辰走到门口一看,顿时愕然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扛着一个大行李箱,李烟抱着一大袋子东西。

  夏星辰:“?”

  李烟:“?”

  夏星辰问李烟:“小谢呢?”

  李烟一头雾水:“他不是你助理吗?怎么问我?”

  夏星辰诧异:“他不是跟你去超市买进组的东西了吗?”

  李烟笑了:

  “我倒是想,但人家不愿意啊!我只好请我朋友帮忙了!”

  夏星辰:“!”

  见夏星辰脸色变来变去的,李烟笑道:

  “说起来我今天早上出门碰到他了,还问他来的,他说要是夏老师同意了他就去,所以夏老师是同意谢助理跟我去吗?”

  夏星辰:“……”

  他该说同意吗?

  但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直到夜幕降临,夏星辰坐在沙发上,发现谢相容还没回来。

  既然没跟李烟去超市买进组的东西,那小谢去哪了?

  怎么一天了都没回来?

  夏星辰捞起手机下楼,刚走出小区,就被对面的热闹吸引了。

  小区对面有个新开的电影院,为庆祝开业,还请了两个人偶站在门口迎宾,很多人跑去拍照。

  夏星辰瞥了一眼,正要离开,忽然又倒回来瞅了一眼,那个穿着青蛙服的人偶手上拿着一叠宣传单,见人路过就给一张:

  “电影院开业,五折优惠哦!”

  声音清亮,带着笑意。

  有点像小谢的声音。

  不确定。

  再看看。

  夏星辰走过去,走到那个青蛙服面前,那个青蛙人偶显然愣了一下,没说话,默默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他。

  夏星辰:“……”

  见青蛙人偶瞬间哑巴了,夏星辰这下确认了,就是谢相容。

  他拿着那张宣传单,坐在电影院旁边的休息区里,托着下巴,等着小谢下班。

  青蛙人偶瞅了一眼,默默走开,走到远远的那一边开始发传单,这回也不装森*晚*整*理哑巴了,只不过声音又轻又小。

  夏星辰被他给逗笑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传单终于发完了。青蛙人偶慢吞吞地走回来,夏星辰伸手取下那个青蛙脑袋,本想说一说他的,一整天不见人影跑来做这个干嘛,抬头一看:

  谢相容头发都湿漉漉的,大夏天的,闷在这个青蛙服里一整天,想必热得很。

  那些想说一说他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见他沉默,谢相容抿了抿嘴巴:

  “一天两百块钱呢。”

  夏星辰:“?”

  “我知道夏老师让我去当别人的跟组助理是因为怕付不起我工资,”谢相容道,“我不用夏老师给我工资,我自己可以挣的。”

  夏星辰:“……”

  谢相容整张脸都被热气蒸腾了似的,泛起红晕,在黄昏红霞满天的逆光之下,有种生动的漂亮。

  “我还可以挣钱养夏老师……”

  夏星辰静静地望着他,片刻后,曲起手指敲了敲他脑袋,笑骂道:

  “好傻啊你!”

  会有这样的助理么?

  不仅不要工资,还打算自己打工挣钱养自家艺人?

  见夏星辰笑了,谢相容也嘴角翘起,露出一丝笑意,眸子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道:

  “我愿意的。”

  夏星辰愣住,又见谢相容脸颊上贴着的创可贴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拽起谢相容的手腕转身就走。

  可恶!

  伤口会烂掉的!

  可千万不能留疤!

  谢相容垂眸望着被夏星辰拽着的手腕,乖乖地任由他拽着回到客厅,夏星辰拿出药水和棉签,给他重新涂药。

  涂完药,望着伤口还未干的药水,夏星辰顿了顿,凑了过去。

  轻柔的暖风吹拂在脸颊上,谢相容耳朵尖瞬间红了。他余光瞟向夏星辰,恰巧夏星辰的眼神也看过来了,两人视线交汇,都没有移开眼睛。

  因为进来得急,客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闪着柔和的光,映照在沙发上,给两人的脸上蒙上一层迷离的光影。

  寂静、奇异的沉默中,一种微妙的暧昧在空气中开始滋生、逐渐发酵,直至萦绕在两人周围。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呼吸交融,谢相容垂眸望着夏星辰的眼睛,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就在他忍不住倾身过去时,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谢相容:“!”

  在这关键时刻被打断,谢相容闭了一下眼睛,睁开后,转头看向来人。

  李烟看到谢相容那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倒吸一口寒气,当即愣住了,以至于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给忘记了。

  夏星辰回过神来,看了看谢相容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拿着创可贴呢。他咳嗽一声,把创可贴贴在谢相容的伤口上:

  “好了。”

  脸上被贴上了创可贴,就跟贴了个封印似的,瞬间把那个冷冰冰的谢相容给封住了。

  眸子眨了一下,茶色的瞳仁里又泛起了点点笑意,他转头看向夏星辰,笑盈盈的:

  “谢谢夏老师。”

  夏星辰咳嗽一声,又把目光从谢相容脸上转移到李烟身上:

  “找我什么事?”

  谢相容也跟着转头看着李烟。

  李烟看了看谢相容,此刻他脸上笑盈盈的,和往常一样,李烟揉了揉眼,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眼神是错觉。

  她定了定神,对夏星辰笑道:

  “夏老师,我都快要进组了,就问问你到底同不同意谢助理来我这啊?”

  谢相容立即转头看向夏星辰。

  夏星辰看了他一眼,见他眸子里又是控诉、又带着幽怨、又是可怜巴巴的,夏星辰心虚地移开视线,转头对李烟道:

  “不同意。”

  谢相容听了,眸子里顿时盈满笑意:

  “夏老师为什么不同意啊?”

  夏星辰:“……”

  见李烟走了,夏星辰装作起身去关门,想要逃避回答,谁知谢相容又跟过去了,在他身后追问:

  “所以……夏老师是希望我留下来么?”

  夏星辰假装没听见,关好门了,刚转身,就差点撞到谢相容了。

  夏星辰:“!”

  “夏老师还没回答我呢!”

  谢相容拦在他面前,把夏星辰挡在门与他身体之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眸子里带着一股得不到答案,他就不罢休的固执。

  夏星辰望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把脸一点点地凑过去。

  谢相容登时就脸红了,眸子也慌了一瞬,眼神软乎乎地望着。

  只听见夏星辰低声道:

  “闭眼。”

  他就乖乖地闭眼了。

  跟个听主人命令的机器人似的。

  只不过与机器人相比,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羞涩和期待,浓密卷翘的长睫毛隐隐颤抖。

  夏星辰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他那漂亮又可怜的睫毛,然后……绕过他走了。

  谢相容:“?”

  他缓缓睁开一看,前面没人了。又扭头一看,夏星辰走回房间,拿衣物去洗澡了。

  谢相容:“……”

  他眼神幽怨地望着夏星辰的背影,抿了抿嘴巴。

  哥哥好坏哦,居然耍他。

  目光又落到那背影露出的那一截白皙修长的后脖颈,谢相容又嘴角翘起:

  好吧,原谅他了。

  夏星辰先洗,洗完澡回来就半靠在床头刷手机。

  虽然小谢说要挣钱养他,夏星辰又不能真的要他养,于是点开手机,继续找兼职的活儿。他刷着刷着,忽然,一滴带着凉意的水珠落在他脸上。

  夏星辰:“?”

  抬头一看,谢相容洗完澡回来了,倚在他床边,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买一赠一的灰色睡袍。

  头发湿漉漉的,垂眸望着自己的眼神也湿漉漉的,软乎乎的,笑盈盈的。

  好似眸子里藏了一颗化开的糖。

  “对不起哦。”

  他说着,弯腰一点点靠近,伸手拭去滴落在夏星辰脸上的那滴水珠。

  他的睡袍就只松松地用带子系在腰间,随着倾身的动作,睡袍空荡荡地垂下,露出一大片。

  夏星辰瞥了一眼,白得晃眼,刚才浴室里出来,似乎还带着水汽,莹润得很。甚至能看见锁骨,白皙精致,还有个清晰的锁骨窝。

  见夏星辰一直盯着,谢相容嘴角勾起,带着点诱哄的声音问:

  “夏老师想摸一摸吗?”

  夏星辰回过神来,咳嗽一声:

  “不想。”

  嘴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

  谢相容轻笑一声,抓起夏星辰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锁骨上,接着,他按了下开关,啪嗒一声,卧室瞬间陷入黑暗。

  夏星辰:“!”

  漆黑的卧室里,夏星辰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感知到手指下的触感,指腹摸了摸,一片滑腻,还带着一丝凉意。

  他问谢相容:

  “你洗的冷水啊?”

  谢相容“嗯”了一声。

  在夏天,冰凉凉的摸着也挺舒服的,手指又继续摸,沿着锁骨窝的边缘上方一直摸下来,触感很好,皮肤紧绷、细腻,带着年轻人特有弹性和活力。

  夏星辰来回反复地摸着,像弹钢琴似的,指尖所到之处,他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颤动。

  与此同时,漆黑安静的卧室里,他听见了谢相容的呼吸声,虽然极力克制,但夏星辰还是听出来了一丝紊乱。

  似愉悦、又似隐忍,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清清浅浅地深吸着气。

  夏星辰笑了一声,决定不再逗他了,指尖沿着那个锁骨边缘流连地划了一下,正准备离开,就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夏老师。”

  “再摸一会儿。”

  声音像是请求,但握着夏星辰的手却很强硬,紧紧握着,不肯让他离开。

  夏星辰挑衅似的笑了一下:

  “你确定?”

  “嗯。”

  夏星辰又开始摸了,指尖沿着锁骨往下,没入睡袍内,薄薄的肌肉覆在胸膛上,夏星辰心想:

  怪不得被人塞黑卡呢,小谢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跑步,又练过散打,这身材,可以去做顶级的绘画模特了。

  想到这,夏星辰问他:

  “有人这么摸过你吗?”

  “没有。”

  夏星辰哦了一声,又问:

  “那个给你塞黑卡的呢?”

  谢相容轻笑一声:

  “夏老师很在意?”

  夏星辰动作一顿,抿了抿嘴巴:

  “就……随便问问。”

  “不在意吗?”

  指尖往下滑,夏星辰听见头顶上的呼吸一沉,抬头一看,谢相容垂眸,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黑沉的眸子里像是闪着两簇暗火。

  夏星辰嘴角弯起,指尖跟弹钢琴似的,一路往下弹,谢相容跟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似的,只见一道黑影飘过,又闪去了浴室。

  夏星辰被他给逗笑了。

  果然是年轻人啊。

  经不起撩拨。

  半小时后,谢相容又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蹲在夏星辰床边,双手趴在床沿,下巴枕在手背上:

  “夏老师,我……”

  眸子里亮晶晶的,年轻人的热烈一览无余。

  夏星辰不等他说完,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谢相容静了片刻,又尝试开口:

  “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夏星辰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小谢。”

  “嗯?”

  “睡觉吧。”

  谢相容顿时僵住了,片刻后,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哥哥明明摸了我的,是摸完之后不喜欢吗?

  为什么不想听我说下去?

  谢相容挫败地躺回床上,又回想起方才指尖的触感,虽然他看不到,但一想到哥哥那双漂亮的钢琴手摸过自己,他就忍不住嘴角翘起:

  不管怎么样,自己和哥哥好歹关系更近了一点点呢。

  下铺。夏星辰懊恼地闭上眼睛。

  他承认自己是胆小鬼,跟一只躲在蜗壳里的乌龟似的,他不想出去伤害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伤害他,就缩在安全的壳里,安安稳稳地,但现在小谢想把他从壳里拽出去,拽进一个名为爱情的围城里。

  这座围城堪比修罗场,夏星辰在大学里见过分手时的惨烈;也见过凌晨大街上,失恋的人大醉一场;见过身边的人劈腿、撕逼、抓小三,总之,喜怒哀乐、悲欢离散,各种抓马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围城里上演。

  夏星辰不想参与其中。

  他只想躲得远远的。

  再说了,以现在的处境,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要小谢陪他一直挤在这个老破小的租房里么?

  可小谢真的好漂亮啊!

  又好看、又乖,笑起来那双眼睛跟化开的糖似的,笑盈盈的。

  就着小谢这张漂亮脸蛋,他馒头都能多啃一个!

  理智与情感跟两个小人似的,在他脑子里拔河,反复拉扯,挣扎。

  都怪自己刚才魔怔了,都摸了人家了,明天该怎么面对小谢呢?

  夏星辰叹了一口气,最后决定: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第二天早晨,夏星辰迷迷糊糊地睁眼,起来看到上铺无人,猜想小谢应该是出去买早餐了。刚洗漱完,就听见了开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夏星辰走到客厅一看,谢相容拎着一个打包袋进来了,扬了扬,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老师,牛肉汉堡!”

  夏星辰看了谢相容一眼,见他脸上笑盈盈的,眸子里闪着神彩,心情大好的样子,夏星辰也不自觉地跟着他笑了,总之,小谢开心就好。

  他还生怕昨晚自己阻止了他想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呢。

  就在两人正准备吃早餐时,李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夏老师!那个投资方张总杀过来了!”

  夏星辰:“?”

  李烟急道:“就在楼下!马上就要上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咱这地址的,看来这王八蛋还对你不死心呢!”

  虽然夏星辰没告诉他杀青宴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晚据说有人看见投资方张总围着一条浴巾,从一间窗户里翻出来,慌慌张张地跑进自己的车子里,饭也不吃,酒也不敬,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

  再联想到投资方张总把夏星辰错认成男主角的那一幕,李烟就能拼凑出个七七八八了!

  不用说,肯定是宋郁帮着投资方张总想对夏星辰干坏事呗!

  想到这,李烟对夏星辰道:

  “你先去我屋里躲一躲,我去拦住他!”

  刚一转身,就看到投资方张总过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保镖。

  “你别……”

  “乱来“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投资方张总对着夏星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李烟:“!”

  夏星辰:“!”

  谢相容斜瞥了投资方张总一眼,从打包袋里掏出一个牛肉汉堡塞到夏星辰的手里,柔声道:

  “夏老师,再不吃就要冷了。”

  夏星辰:“……”

  他看了谢相容一眼,谢相容递给他一个汉堡后,又自己拿了一个,开始啃了起来。

  表情云淡风轻。

  夏星辰被他给逗笑了:

  小谢这境界,还真是淡定啊!

  手里的牛肉汉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夏星辰也饿了,顾不上那个投资方张总了,也学着谢相容的样子,默不吭声地吃着。

  没什么能阻止干饭人吃饭!

  见夏星辰没出声,投资方张总大气不敢出,想起了前天的那一幕:

  他在离园跟女明星在床上玩得正嗨呢,房门就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进来的是谁,脑袋就被人套住麻袋,接着,被人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床上。

  双手用粗绳狠狠勒紧;双腿也被紧紧绑住,由于脑袋被麻袋罩住,整个人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一开始他还大喊大叫,但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解救他。

  嗓子喊哑了,他彻底明白了,没有人会来救他。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开始饿了起来,最后扛不住了,饿得扭头啃那个枕头里的棉絮;也渴得要命,最后舔得嘴唇都干裂了。

  直到两天后被人松绑,他手腕淤青,肿得跟猪蹄似的,脚踝也被勒得充血,一下地就钻心地疼,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了。

  接着,有人走进来了,脑袋上的麻袋被人摘下,投资方张总抬头一看,一个保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对他警告道:

  “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下次再敢,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张总一听就明白了,自己昨天不是绑了一个替身演员么?今天自己就被人绑了!

  被折磨了两天,他一开始还愤愤不平,想着不就一替身演员么?能怎么着?

  那个神秘保镖走后,张总爬过去捞过自己的手机,电话就响了,是他老婆的,一接听就是河东狮吼般地咆哮:

  “张富贵你个王八蛋!在外面玩女人也就算了,还他妈玩出了五个私生子?离婚!孩子跟我!你给老娘净身出户!要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张总:“!”

  愤怒地挂掉电话,又给公司秘书打电话:

  “小杨啊,你过来一趟。”

  “张先生,昨天股东大会上,鉴于您个人作风骄淫靡乱,已对集团形象造成负面影响,经股东们投票决定,您董事长一职被罢免了!”

  张总:“!!”

  秘书通知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张总气得狠狠砸了一下手机,又打电话给发小,叫发小来背他回去,发小一听是离园,当即拒绝了:

  “离园啊?知道离园的主人是谁么?张富贵,没人敢进去救你的,我劝你还是自己爬出来吧!”

  张总:“!!!”

  张总不信,把通讯录里的电话全拨了一个遍,那些个个都是人精,知道他在离园被整,肯定是离园主人默许的,都一个个推辞,最后张总是自己爬着出去,叫了一辆出租车,狼狈地离开了。

  经此一事,张总彻底服了,双腿一好,就忙不迭地跑来谢罪了。

  见夏星辰默不吭声地啃着汉堡,张总二话不说,啪啪啪地抬手扇自己。

  夏星辰:“!”

  巴掌清脆的响声接连响起,张总自己扇自己,扇得也狠,脸上很快红肿了起来。

  夏星辰啧了一声:

  “行了行了。”

  他都要吃不下饭了。

  张总见状,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烟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对夏星辰疑惑道:

  “我就不信他会无缘无故跑来跟你道歉,这事定有蹊跷!”

  夏星辰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但他思来想去,他一个替身演员,在娱乐圈压根就没什么人脉,也不认识什么霸总,他也没有头绪,只好扭头问谢相容:

  “小谢你怎么看?”

  谢相容啃了一口汉堡,眼睛眨了眨,显得单纯又无辜:

  “我也不知道呢。”

  “我就区区一个小助理而已,怎么会知道这种投资方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