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迷离之际,喻斐软若无骨的手掌抵在展述胸口,努力推开几公分,在干柴烈火的紧要关头也不忘讨要一个准确的说法。
“等、等会儿……”
他蒙了层水汽的眼在暖灯下泛着光,微微上挑的眼尾一片嫣红,说话时细细地喘着气。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别说窗户纸,现在他们连窗户都快没了,任何像之前两次一样试图拖延时间糊弄答案的行为,哪怕是非恶意的,都能直接乱棍打成狗渣男。
现在的情况和开卷考没两样,喻斐只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而已。
展述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太大波澜,只有在他同样不稳的气息和眼底的暗色能窥探到一丝深不可测的情绪。
两个人之间已经前襟紧贴,展述闻言继续向前靠近。
喻斐本能地往后退,展述握着他的腰转了个方向,喻斐的背抵上冰凉的墙。
展述顺势将膝盖挤进他腿间,在喻斐腿软之前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你觉得呢?”
他反问喻斐,声音里的震感比平时更强烈,那股金属质感在这样不一般的时刻极度引人遐想。
喻斐颤着睫毛看他,展述眸光沉沉,视线明显聚焦在他的唇上,难以忽略其中炽热的温度。
仅仅一眼,喻斐就被烫得目光发怔。
展述似乎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头略微一低,如同置身美梦不愿惊醒,自言自语般轻声喃喃一声。
“男朋友。”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但初次听到展述熟悉的声音叫出这个陌生的称呼,喻斐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打了个激灵。
展述的鼻尖若即若离地在他鼻尖蹭过去,滚烫的呼吸交融,他不经意地抬起落在喻斐饱满唇瓣上的视线,眼尾仿佛带着抓人的勾子。
明明看起来依然冷冷淡淡,周身却萦绕着极强的压迫感,既强势又克制,眼角眉梢还有股淡而切实的媚意。
活脱脱一个不安好心的男狐狸精。
他只是略施小计,试图用这幅似有若无的姿态勾引喻斐主动。
喻斐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随后又仰起下巴,主动将几近于无的距离缩短到零。
男狐狸精钓鱼,他愿者上钩。
……
喻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亲了多久。
第一天确定关系,两个人都有点儿把持不住,亲到快要喘不上气时才不情不愿地分开。
贴一会儿鼻子,喻斐就会小猫似的重新黏回去,或者展述握着他的后颈再次吻上来。
直到卫生间氤氲的雾气都快要散干净,展述才终于退了一步,揉了揉他的脖颈,结束了这刺激的“生日惊喜环节”。
这短短一段时间,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银戒已经沾上了喻斐的体温。
爱豆其实在很多场合都不能自主佩戴这样的配饰,红翡手镯还能用“家里人送的”解释,一枚朴素普通、乍一看也起不到造型作用的素戒却很突兀。
好在展述考虑周到,洗漱之前又给了他一根银链让他串成项链,让他想戴就戴,不戴就放在盒子里好好保存。
节目录制期间没有舞台,他们能短暂地拥有一段时间的搭配自主权。
喻斐想了想,还是将它戴在了脖子上。
戒指坠在锁骨下方,存在感不强,却莫名让他安心熨贴。
已经收了展述两个礼物了,哪天也得回个礼才行。
喻斐在心里盘算着送什么合适,在淋浴间传出的淅沥水声中躺进了被窝里。
这一天过得太充实丰富,心情又经历了好几次刺激,喻斐本来还担心可能会失眠,谁知竟然睡得很香。
次日,意识模糊地从沉睡状态中脱离出来时,他隐约听见展述轻手轻脚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
喻斐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和正在穿外套的男朋友打了个照面。
“我吵醒你了?”展述颇为意外,整理着衣摆看了看了看时间,“要不要再睡会儿?”
喻斐睡眼惺忪地摇摇头:“几点了?”
“快八点半。”
不早了。
喻斐迷迷瞪瞪地掀被下床,随手从摊开在一旁的行李箱里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就往洗手间里钻,还不忘跟展述说“等我一起”。
接着便是一阵微弱的窸窣声、刷牙声、流水声。
十分钟后,他拉开洗手间的门。
坐在小沙发上的展述敏锐地抬起头。
喻斐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朝他勾了勾手。
展述没看懂他想做什么,但依然配合地收了手机走过去。
然后他就在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早晨获得了男朋友送上的香吻一枚。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赶到隔壁院子做妆发时已是二十分钟后。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小王对他们同时起床有些惊奇,化妆师小姐姐也对他们红润到不需要再涂抹什么东西的唇色发出了“年轻人就是气色好”的啧啧赞叹。
其他兄弟们也都陆续起床,符嘉是起得最早的,喻斐和展述刚下楼时他就已经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面了,等弟弟们风风火火地做完妆发再回来,他的面还剩一大半。
“队长,优雅,实在优雅!”
陈子渊是今早起床的倒数第一,下楼时跟他打了个招呼,从隔壁回来经过时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给队长竖大拇指。
符嘉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一筷子面条嚼完,悠悠瞥他:“你再不去报餐就吃不上了。”
陈子渊往屋里瞧了一眼,立刻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门。
房东爷爷正在灶台前忙碌,男生们在低矮的四面橱柜旁站了一排,几次要进去帮爷爷,又尽数被爷爷拦回来。
“煮面条还是很简单的,我做得过来,放心吧。之前那么多客人,我可没少做早饭哟。”爷爷笑着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
他的状态跟前天一样精神抖擞,半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大家都能感觉到老人家骨子里有股倔脾气,也就没继续和他争执。
“爷爷,做了我的份吗?”陈子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朋友们旁边,手掌搭在橱柜上问。
“做了,做了,你们一共有几个人我就煮了几个人的量,不够再下,放心啊。”
爷爷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把火关小了些,边拿碗边笑道:“小伙子,你跟我女儿挺像,以前我们家做早饭,她也总是最后一个紧赶慢赶地跑过来,生怕没有她的份。”
他说得像顺嘴而出,大家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陈子渊也笑了笑:“是吗?哎呀爷爷,现在年轻人都不习惯早起啦,您女儿这是年轻的表现。”
爷爷说的是“以前”,按目测推断,他的女儿大概也到了他们能称呼一声姐姐甚至阿姨的年纪,陈子渊便问了句:“她现在是不是不这样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爷爷一直挂在脸上的慈祥笑容忽然肉眼可见地淡了一些。
老人家沉默地把碗一个个在橱柜上搁下,碗底和桌面磕碰出脆响。
几个男生察觉到气氛忽地变了,陈子渊眼皮一跳,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若是在平时,大家或许会揶揄陈子渊“不会说话”,以玩笑的形式让氛围活跃起来。
可是房东爷爷周身突然流露出的情绪太不对了。
如果他们的感知系统没出问题,那爷爷现在……应该是落寞的。
几个小伙子有些不安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爷爷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又伸筷子在锅里搅拌了几下,然后将旋钮一拧,彻底关了火。
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陈子渊的问题时,爷爷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她走了。”
众人皆是一愣。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这种语境下,指向性分外明确。
爷爷毕竟是只见过两面的房东爷爷,大家对他还不够熟悉,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怕一不小心又戳中老人家的伤心事。
爷爷却像是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说完之后很快便重新挂起慈祥的笑颜,反过来安慰他们。
“没关系,吃面吧,我特意熬了菌子汤,保证够鲜。你们对调料没什么忌口吧?”
明白爷爷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大家回过神,也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没有没有,您来发挥,您做什么我们吃什么。”陈子渊连忙说。
爷爷不是自卖自夸,汤底和蘑菇菌子都很鲜香,毫不夸张地说,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菌汤面。
只是哪怕再美味,这碗面注定是要食之无味的。
爷爷煮碗面便匆匆离开,或许是刚才的小插曲影响了大家的情绪,他们目送爷爷的背影走出院子时竟有些心酸。
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气氛却凝重无比,喻斐心里那点初恋第一天的悸动都雀跃不起来了。
本该吵吵闹闹的饭桌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刚才晚一步问清楚厨房里发生了什么的符嘉。
每个人都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面,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又好像都知道。
陈子渊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刚才的话题是他挑起的,他怎么想都觉得于心有愧。
他搁下筷子便掏出手机,想给导演或PD发个消息问知不知道这回事,点进聊天框又觉得问这种不算好事的隐私不合适,又拧着眉退了出去。
手指在屏幕上悬空了一会儿,最终点进了浏览器。
陈子渊心说还是采取迂回战术吧,先搜搜这个民宿,说不定能了解顺着民宿现状介绍和创办理念进一步了解了解爷爷。
两分钟后,他突然低低的“靠”了一声。
众人纷纷回魂,偏头往他的方向看去。
符嘉想教育他“别说脏话”,张嘴却是问:“……怎么了?”
陈子渊没有动作,他低着头看不清眼,只能看见他绷得笔直僵硬的嘴角。
展述懒得等他,直接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
他坐在中间位置,刚好方便了大家凑到一块儿看。
看清手机上的内容时,空气骤然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
屏幕上是一篇新闻稿,标题黑字粗体,瞩目到可恶。
“滇城云梦民宿背后的故事:房东最初因怀念遇难女儿而开办。”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本来说昨天更的,但是头太痛了,现在更应该也不算晚吧……?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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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剧情不会细写,也不是主要故事,只是之前写细纲的时候想到了可以写到这个方面的内容,又想到可以跟他们最后的原创作品主题挂钩,就写了而已~
顺便还能让另外两个已经出现过的角色再次出场,猜猜是谁(*ˉ︶ˉ*)(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本就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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