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风吹得人不愿意出门,除了贫民和采买的下人,富贵人家都选择在家待着。
荣记布行一上午也没进几个客人,招呼的小厮坐在火炉旁都开始犯困了。
这时进来人,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人,另一个穿着比那丫鬟好些的男人,但看上去也不像有钱的主。
丫鬟进来后左右张望,见着那小厮问道:“请问你们老板呢?”
小厮身都没起,回答道:“老板出去了。”
丫鬟见他这态度,免不得看了眼身边的公子。
而公子正在看架子上的一块布。
布料确实不错,家里下人以前采买都是在这买的。庄橙叹了口气,那晚回去果然被爹娘好一顿教训,禁足了几天才能出来,这一出来就是来跑腿。皇祖母贺寿,爹让她出来挑一个好的料子,找个好绣娘做身衣裳送给皇祖母。
为了避免像上次一样,她还特意带了个丫鬟。她问那小厮:“小伙计,这料子怎么卖?”
小厮看了一眼,不屑地道:“五十两银子。”
尽管他们不缺钱,但五十两还是有点贵,该还价还是要还价,毕竟王爷王妃平常也不奢靡,于是丫鬟问道:“能少点吗?”
小厮道:“不能少了。”
庄橙又问了几块料子,那小厮回答的时候都一副恹恹地神情,庄橙再好的脾气也生气。
“嘿,我说你这人,开门做生意,怎么对顾客这么一个态度?”
丫鬟见小姐生气了,想劝她少说几句,小姐最近病了嗓子不好,一喊容易咳嗽。
那小厮没搭理她,继续烤火去了。
庄橙气得不行,原地转一圈正要找他再理论,一转眼,看见对面铺子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沫今日来店里视察,刚进门没多久,看见对面铺子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上次见到的庄小姐吗,她来买布?
但人进都进去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拉客。
谁成想刚才那一幕正巧被他全部看在眼里,于是白沫疯狂对庄小姐使眼色,让她过来。
庄橙看见熟人,也懒得跟这小伙计计较,带了丫鬟就去了对面的楚氏布行。
一进门白沫就十分热情道:“呦,庄公子,来买布啊?”
楚相如见这是之前见过的熟人,也上前打招呼:“庄公子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
跟两个俊男说说话庄橙心情都好了不少,于是道明来意:“我祖母下月中旬大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布料。”
白沫将她带到货架前问:“有预算吗?”
庄橙手里挑着货随口道:“先看看吧。”
说这话的一般都不是差钱的主,上次跟这小姑娘打交道,尽管没花钱,但会吃的人肯定也不差钱,白沫心想,干脆把紫云锦推给她试试。
于是他问:“那你觉得我身上这料子怎么样?”
“你身上的?”
庄橙这才发现,白沫身上这身衣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就是因为这料子打眼一看就不错,她才认为白沫在楚家地位应该不低。
“是还不错。”说着她上手摸了摸,确实很舒服,适合给老人做个内衬。
“这么好的料子做外衣,有些可惜了。”她道。
白沫道:“好料子不管做什么都合适,你别看这料子软,但韧性很好,不仅能做内衬,外衣也很合适,我这衣服保暖性质也好。”
听他这么说,庄橙相信了,毕竟穿过的人才有资格说这话。
白沫察觉到庄橙有动摇,连忙让小厮从后院拿块布来:“你摸摸,这布料不错吧?”
看到原始布料,庄橙更震惊了,何止是布料不错,绣工也不错啊,原本布料这么洁净,绣娘居然能在上面出如此好的花色。
她忙问:“这花色也是在这铺子里绣的?”
“那当然,楚氏的绣娘,不说比皇城的好,但在京城中也是一顶一的。”
“这布多少钱?”
“看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五十八两。”
庄橙犹豫了,“可这布料是白色的,用来祝寿也不合适。”
“那还不简单,咱们这染坊也是现成的。”
庄橙震惊了:原来楚氏布行那么大吗?什么都有。
最后她也懒得还价了一口答应:“那就来一匹吧,我多做几套。”
“行,小贵,带庄公子的人去挑布。”
一阵冷风吹进院子,庄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白沫问道:“生病了?”
“有点受寒,嗓子着凉了。”
“元宝,去给庄公子泡杯红枣姜茶来。”
庄橙不仅喝了姜茶还吃了点心,这让鲜少出门亲自买东西的庄大小姐有中别样的体验。
最后送庄橙离开的时候,白沫瞥了眼对门,对她莞尔一笑,声音拉高了些:“庄公子第一次来,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工费我就给公子打个折扣,最后给您抹个零,只收您两千八百八十两,下月十号我派人送您府上去。”
庄橙先是被他交朋友的话搞蒙了,他们之前那不算朋友吗?后来听说打折,立刻就忘了前面的话。
“好好好,谢谢白公子!也谢谢楚少爷的点心!”
一转身她正看见刚回铺子的荣记掌柜,和目瞪口呆的小伙计。
心里那口气可算是出了。
白沫这朋友真没白交!
荣记的掌柜不认识那位公子,但他身边的丫鬟却认识,那不是亲王府上常来帮庄家取货的丫鬟吗 ?
进了铺子,掌柜脸就拉了下来,对着那小厮讯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厮白着脸将刚才的事说了,掌柜的气得要打人:“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谁家的人?那可是亲王府上的人!”
这话一出,小厮直接瘫软在地,一笔大买卖被搞砸了,老主顾也没了。
荣记老板正准备驱车亲自前往亲王府,刚出门便遇上了正要回去的白沫和楚相如。
白沫满面春风地对那老板打招呼:“钱老板午好啊,这么着急出门有急事啊?”
钱老板见他这幅嘴脸,气得脸都抽抽了,可脸上却还是勉强摆了个好脸色:“白公子午好,有事出去一趟,就不叙旧了。”
“慢走。”
上了马车,白沫笑得直抽抽。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居然是以这样一个收尾。
楚相如不知道白沫为什么这么高兴,变问:“阿沫这么开心,是因为跟庄小姐谈成了一笔生意吗?”
白沫收了笑,抿唇点点头:“不光如此,你还给我们找了个大主顾。”
“什么?”
“你知道那庄小姐是谁吗?”
楚相如摇摇头。
白沫压低了声音道:“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太后的亲孙女儿,咱们以后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庄橙把地址一留,刘言就跟他讲了,起初还半信半疑,刚刚看钱老板那架势,就是实锤了。
楚相如不懂这些,但阿沫说的肯定是对的:“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