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走出公寓,耳边是纷杂的叫声,尽管他用手捂住也无济于事。

  四周涌过来几个黑衣人,把路柏团团围住,路柏看着他们伸出手,想抓住自己,他从腰间摸出一把水果刀,对着周围胡乱挥舞着,“滚!都给我滚开!别碰我!”

  路柏脑子一抽一抽的疼,周围的人害怕路柏伤到自己,都不敢轻易靠近,路柏一路畅通无阻跑出了公寓。

  陆知遥的车停在门口,看见路柏拿着刀,跌跌撞撞跑出来的样子,心脏骤然一紧。

  陆知遥喉结滚动,他拳头握紧,在座椅上锤了一下,“焦伍!你就是这样解释的?”

  焦伍跑得气喘吁吁,“队,队长,路柏他精神不正常,得赶紧把他控制起来。”

  路柏转头,看着身后追上来的一群人,他迈开步子,直闯闯往马路中间走。

  陆知遥赶紧打开车门下车,人行横道上的红灯亮起,路柏的脚刚要踏出去,陆知遥大声吼道:“路柏!”

  他离路柏隔了百米远,来不及阻止他,被陆知遥这一嗓子叫住,路柏转头看了陆知遥一眼,把水果刀指向陆知遥,“你别过来!你站住别动!”

  陆知遥只好停住步子,“你要去哪儿?现在红灯,不能穿人行横道!太危险了!来过来!”

  陆知遥声音柔和,见路柏眼底生出几分犹豫,陆知遥对路柏伸出手,脚步慢慢靠近他,“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好不好!会伤到自己!乖一些!”

  “站住!”路柏捂着耳朵,嘴里喃喃道:“别吵了!”

  焦伍离路柏最近,眼看着人行横道的红灯变绿,他给周围的保镖使眼色,让人从前后把路柏拉离人行横道。

  路柏余光瞥见靠过来的人,他胸口一紧,脚步朝前跨过去,一辆疾驰过来的汽车没有减速,迎面撞上来!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路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起来了,他在空中看见了许多飞奔而来的人,趴一下身子落在地上,后脑勺麻木过后,就是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疼得路柏连气都喘不上,四肢无法动弹。

  安静过后,有道清冽的声音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路柏!路柏!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路柏……”

  路柏想睁开眼看看着声音的源头,他刚刚飞起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抹金色的头发,是谁在叫他?

  路柏感觉眼皮有千金重,根本睁不开,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路柏忍不住呛咳起来。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路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融进了空气里,周围一片漆黑,逐渐他的意识愈来愈弱,感受不到一点东西。

  路柏被送进手术室,陆知遥双手沾满鲜血,坐在手术室的门外,他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焦伍站在一边,浑身都在发抖,“遥,遥哥!”

  陆知遥没应,焦伍心里更慌了,要是路柏出了事,陆知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主刀的是遥哥的父亲,他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吗?路柏一定会没事的!遥哥,你别……”

  陆知遥扭头瞪着焦伍,眼里怒火中烧,他勾起一抹危险的笑,“你最好祈祷神灵保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里!”

  “是!”焦伍咽了咽口水,“遥哥,您要喝水吗?”

  “滚!”陆知遥低吼一声。

  “哦!好!”焦伍脚底抹油,瞬间溜得没影了。

  手术进行了十多个小时,陆知遥守在门口不眠不休,接近凌晨,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陆知遥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有些发软,他扶着墙,声音低哑:“爸!他如何了?”

  “他是你什么人?”陆鸣山仰望着儿子,脸上尽是无奈的神色。

  “他是我喜欢的人!”陆知遥喉结滚动,低哑着嗓子回答。

  “荒唐!他不是霍锦夜的妻子吗?你们怎么扯上关系的!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霍家的人!”

  陆鸣山气得想伸手揍人。

  陆知遥垂着头,“他和霍锦夜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这脑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长这么大一点没让我省心!”

  “爸!他怎么样了?”陆知遥眉头紧锁,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鸣山第一次看见陆知遥这副模样,这些年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提不上心,如今还会紧张起旁人来了。

  “命是保住了!”陆鸣山背着手,“只不过,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陆知遥手发起抖来,抓住陆鸣山的手臂,“爸,你不是最好的医生,为什么不能让他醒过来!”

  陆鸣山沉着脸,“能保住他的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通,为什么不早点救醒你母亲!”

  这句话像是一枚钉子,定在陆知遥的心里,他松开手,转身往里走。

  陆鸣山拧着眉问:“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他!”

  陆鸣山叹了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

  路柏在加护病房里,浑身插满了管子,陆知遥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路哥!你最好快点醒过来,醒过来找我这个大坏蛋报仇!你不要躺着了!”

  陆知遥脑袋贴在门上,他闭上眼,心里一遍遍祈祷。

  就像母亲躺在病床上,他一遍遍向神灵乞求,希望能让母亲醒过来,可没有神灵理会一个孩子的祈祷,母亲至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

  “路哥!我错了!你起来打我吧!我保证乖乖让你打!”陆知遥喉咙哽咽,一直在外面守着,直到身体无法透支,低血糖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办公室里,陆知遥躺在沙发上,手背上打着点滴。

  沙发旁边坐着一个背影,听到动静后转身看过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队,队长!您醒了?”

  陆知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滚吗?还有,在外面不要叫我队长!”

  陆知遥爬起来就要离开,脑子一阵眩晕又坐回了沙发上,焦伍规矩地跪在地上,“遥哥!都是我的错,你惩罚我吧!”

  陆知遥捏了捏太阳穴,窗户外面能看到路灯亮起,他抬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我睡了多久?”

  “一天!”

  “我父亲来过吗?”

  焦伍点头,“他来看你没事就离开了!”

  陆知遥在沙发上缓了片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路柏醒了吗?”

  “路柏已经脱离危险,他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陆叔叔说,醒来的概率不大!”焦伍越说声音越小。

  “所以你过来请罪来了!”陆知遥磨了磨后槽牙。

  焦伍低着头没说话。

  陆知遥走出房间,焦伍也跟上来,“路柏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里,陆叔叔说,他需要静养,让我们不要去打扰。”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陆知遥瞪了焦伍一眼,“你在外面,不许进去!”

  焦伍点头,乖乖站在门口等着。

  陆知遥坐在病床前,盯着路柏的脸出神,从晚上坐到早上,再从早上坐到天黑。就这样不吃不喝,什么都不做。

  焦伍在外面守了三天,所有进去劝陆知遥的人都被他轰出来,陆叔派来强行拉陆知遥出来的保镖被他揍得爬不起来。后来陆叔直接不想管,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陆知遥虽然很凶狠,但对焦伍有救命之恩,他看着陆知遥这样不吃不喝,来惩罚自己他于心不忍。

  焦伍打开病房的门,走进去,“遥哥!”

  陆知遥拧着眉,语气冷淡:“滚!”

  焦伍背靠着门,没敢再往前走,他清了清嗓子,说:“遥哥,我有办法让路柏醒过来!”

  陆知遥转头,眸光里带着几分杀意,“什么办法?”

  焦伍咽了咽口水,“实验室里那个换脑手术……”

  陆知遥回过头,他不是没想过,但那手术风险太大,稍不注意,会……

  焦伍见陆知遥没有把他轰走,继续说:“我刚刚查过,在国外已经有换脑成功的案例,而且您的对手术的熟练程度,完全没有问题!路柏要是一直沉睡下去,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陆知遥低着头,拳头捏紧,焦伍能感觉到空气中涌动着危险的气息,“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教授,他愿意协助我们做换脑手术,您当初研究这项技术,不就是为了让阿姨也醒过来吗?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焦伍说完这些,就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在里面,“国外的教授明天下午到A城,遥哥,您还是梳洗一下,到时候好和他们研究路柏的病例!”

  说完没等陆知遥发怒,焦伍就提前把门关上了。

  下午,焦伍去机场接机,他把教授安顿到预约好的酒店里,陆知遥早早在酒店里等着。

  因为陆叔不同意陆知遥这个决定,他认为风险太大,并且把焦伍和陆知遥痛斥一遍。

  最终只有在酒店里讨论路柏的病例,教授和他的医学团队一起讨论,对于路柏这种案例,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成功。

  陆知遥仔细研究过教授之前成功的五例,结合路柏的情况,几人在一起制定了详细的手术方案,陆知遥反复检查并且实验了数次,最终才定下手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