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沾着血的水果刀，“你们打算谁先来？”
路柏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在膝盖上摊平。
“开始之前我先强调一下规则，我只听实话，但凡你们当中出现一句假话，我就割掉谁的舌头。”
路柏把笔在桌上按响，众人浑身一颤，笔尖指着最中间的男模，“你，过来！”
男模浑身一哆嗦，趴跪在地上，“先，先生！您想问什么？”
“把你进入包间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讲一遍！”路柏视线略过其他人，“如果他有说错的地方，你们可以补充！懂吗？”
众人齐刷刷点头。
路柏笔尖落在纸上，“说吧！”
地上的男模往刚刚飞出去的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
“我是被他拉着进来的！”男模指了指地上的人。
“他说今天遇上了大款，只要跳几只舞就能挣好几万！我就跟着进来了！哪想到钱没挣到，小命都保不住！先生，我就是个买酒的，什么都不知啊！”
路柏停笔，抬眸看着男模颤抖的身躯，“你进来没看到沙发上的人？”
男模抽泣，“房间里没开灯，很黑，我还纳闷是不是老板的情趣，哪知道是沙发上藏了人！”
男模一脸害怕地爬过来，想去抓路柏的裤腿，突然想起离开的霍阎王，手在空中停住，再重新放回膝盖上，“先生，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可以去调监控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路柏咬了咬牙。
还用你提醒看监控吗？要不是徐林说监控被人毁了，不然刚刚干嘛要故作玄虚，说把监控关掉。其实现在这些人说的真假，路柏也无法分辨。
“你的意思是，沙发上的女孩是在你们进包间前就受害了？”
路柏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刃泛着白光，刀尖挑起男模的下巴，“对吗？”
男模扬起脑袋，喉结上下滚动，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滑下。
男模竖起四根手指，“若是有半点谎言，就天打五雷轰！”
路柏唇角勾起，“你们还有补充吗？确认监控前还有机会，一旦我走出房间，你们的下场不会比他好！”
路柏等了片刻没有人回答，“你们都是他带进来的？”
“是！”
路柏站起身，走出包间，凌艺站在门口待命，见路柏出来恭敬低头。
“先把人关进地下室，给躺着那人找个医生，不要关一起！”
“是！我这就去！”凌艺转身，路柏揪住他的领带。
“安排别人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路柏把脚步没停，扯着凌艺的领带往前走，凌艺像是被他拖着前进。
凌艺拱着背，步履不稳，手扶着一面墙，“那个，霍先生，在您办公室等您！”
路柏脚步突然停下，凌艺差点撞上路柏的背，两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你怎么不早点说！”
办公室的门打开，霍锦夜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尊神像，他视线在路柏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他抓住凌艺领带的手上，“早点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路柏松开手，拍了拍凌艺的胸口，示意他离开。
凌艺咳嗽起来，平时机灵得不行，这时却是个榆木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艺浑身僵住，不止路柏瞪着他，霍锦夜的视线更像是一把枪，仿佛他挪动一步，就会被击毙一般，只得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不动。
“我在等你啊！宝贝！”霍锦夜收回视线，眼里含情脉脉，手掌捧着路柏的脸颊，大拇指玩弄着路柏眼尾那点红痣。
“忙完了？”
“还没，要不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还得去一趟医院！”路柏抓住霍锦夜的手，在他手心落下一个吻。
霍锦夜的脸色肉眼可见，缓和许多，周身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我打扰你了吗？”霍锦夜眼里生出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情愫。
“我怕你太累了！”路柏走进门，主动抱住霍锦夜的腰，踮起脚尖在霍锦夜唇边吻了吻，“你在旁边等我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好！”霍锦夜侧身，徐林对着霍锦夜鞠躬，“霍总，我先回公司了！”
霍锦夜点头，徐林对着路柏点头，“路先生！”
路柏绕过霍锦夜，走到办公桌旁，凌艺跟在他身后，“路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路柏随意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是这个季度的营业报表。
霍锦夜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徐林走出办公室后，把门关上。
路柏把文件重重拍在桌上，一声闷响把凌艺吓了一大跳，霍锦夜手里的杂志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杂志挡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路柏收回视线，“小花怎么会出现在酒吧里？”
凌艺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她来的时候说是您的朋友，死活要进来找你，在门口已经干扰到门店做生意了，我只好先把人放进来，然后再联系您！可是您的手机电话打不通……后面您就自己来了！”
“是你把小花安排到068包厢的？还叫男模进去跳舞？”
“不是的，我安排的是069，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去了旁边的包厢！”凌艺赶紧摆手。
“监控怎么回事？”路柏胸口剧烈起伏。
“监，监控……”凌艺手指绞紧。
“吞吞吐吐的！是想我把这个文件砸你头上是不是！”路柏拿文件袋戳着凌艺的脑袋。
“我说出来，您可一定得相信，监控在您来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您进入酒吧后，我们的安保系统被外网的黑客攻击，全部瘫痪了，虽然其他东西都恢复了，但今天的监控数据被删除了。”
凌艺把头垂得很低。
“我们安保系统等级高吗？放火墙破解很容易？”路柏手心冒冷汗，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不，我们的安保系统很强，能在短时间内攻破，非常困难！国内应该找不出这样的黑客。”
路柏咽了咽口水，国内没有，难道是焦明酌搞的鬼，可是他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小女孩！难道是小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068包厢的客人名单，详细资料，拿来给我看看！”
凌艺按下耳麦，让人把文件送进来，凌艺翻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他递给路柏，说话结巴起来，“路，路总！068今天没有客人使用。”
路柏靠在办公桌上，眉头紧锁，如今最后的线索，只有那个被霍锦夜踢飞的人身上。
既然包间没有人使用，那个指挥人进房间跳舞的经理在哪儿？还是根本就没有？
“走，去地下室！”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事情，小花也许只是撞在了枪口上，到底是谁的阴谋！
路柏走到办公室门口，凌艺突然拉住了路柏的衣袖。
凌艺站在原地，把耳麦里听到的事情复述出来，“路总，刚刚那个男模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死的？”路柏眼眸瞪大，怎么会这么快。
“被关进房间后不到十分钟，医生去给他看伤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说是心肌梗塞。”
路柏的心脏碰碰直跳，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突然脚下踉跄，身体往后倒去。
路柏意识恍惚，顷刻间，腰间多出一双手，鼻间萦绕着冷木松香的味道，有让人神清气爽的功效。
路柏扶着霍锦夜的手臂站稳，“谢谢！”
霍锦夜站在路柏身后，手放在路柏腰上没有缩回去，好像害怕他再次晕倒。
“路总，您没事吧！”凌艺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问。
路柏挥手，没说话，他现在脑子阵阵抽痛。
“地下室，还去吗？”凌艺试探地问。
霍锦夜阴沉着脸，语气冰冷且低沉，像密不透风的网，让人透不过气。
“不去！”
“哦！是！那路总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凌艺对着两人鞠躬，脚底抹了油，一溜烟跑没影了。
霍锦夜叹了口气，不顾路柏拒绝，弯腰把人抱起来。
身体腾空而起，路柏下意识抓住霍锦夜的衣服。
“干嘛？”路柏瞪大眸子，盯着霍锦夜。
“不是说去医院，看病人？”霍锦夜迈开长腿，往外走。
路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赶紧挣扎起来，“你干嘛，快放我下来，霍锦，霍先生，不行就这样出去！”
“为什么不行？谁敢看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霍锦夜踹开门。
路柏把脑袋埋进霍锦夜的胸膛，他不知道这段路怎么那么长，仿佛走了很久也没走出酒吧。
“有电梯到地下车库！”路柏听见音乐声响起，生怕霍锦夜直接走大门出去。
头顶传来闷笑，“害怕什么？”
“没有！”
音乐声逐渐淡去，电梯门打开，徐林站在车旁边，看见路柏和霍锦夜，自觉把车门打开。
在车里，霍锦夜没有把路柏放下，像个孩子一般，把路柏抱在怀里。
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慰人的方式。
“需要我帮忙？”
路柏愣了一秒，车窗上倒映出霍锦夜雕刻般的侧颜，他的视线落正在自己身上。
路柏扯了扯嘴角，“我可以自己解决！你不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