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愣了几秒,“老师的房间都在楼上?”
“不,只是您的。”
路柏跟在经理身后,“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上去您就知道了。”
电梯在三楼停下,经理敲响了走廊上最里面房间的门,“焦总,人带到了。”
门打开,一股薄荷味儿飘出来,路柏眉心蹙起,他瞬间感觉一股寒气席卷全身,整个人像处在冰窖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请进!路老师。”
楼下的学生已经安排完毕,和路柏一起的老师也被带去了别的地方,路柏站在门口,“里面的人是谁?”
“黑鹰集团的董事长,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不认识他。”
“焦总是这次春游的赞助人。”
经理低着头,不再和路柏对视,摆出一个请的动作。他言外之意,就是别给脸不要脸。
路柏走进去,身后的门啪一声被关上,路柏往回看,门和墙壁融为一体,找不到开门的把手。
“这是新型的指纹锁……”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路柏回头,一个现实版的圣诞老人站在窗边。
他穿着一身格纹西装,一头蓬松花白的头发微卷,脸上的胡子已经长达胸口,和头发一样花白,但打理得很干净整洁,脸上虽然有皱纹,却丝毫不减英气。
“你就是路柏,路老师?”
老人捋了捋胡子,一脸温和地看着路柏。
路柏自然地对这个看起来极有亲和力的老人产生些许好感,也许是他看起来和爷爷很像。
路柏点头,先前的抗拒之心烟消云散。
“过来做吧!”老人给路柏倒了一盅热茶,“我看过你的作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您过誉了!”
老人把茶推到路柏面前,“喝吧,几天前后辈送的龙井茶,味道不错。”
“谢谢。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路柏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我挺喜欢你的作品。我听校长说你想办个画展?”
路柏抿唇一笑,“我不想靠别人开画展。谢谢您!”
老人爽朗地笑出声,“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孩子了。这人老了,膝下无子,总想跟年轻人扎堆说说话,公司里的人见了我就像见了老虎,哎呀,我憋屈得紧,看着孩子们朝气蓬勃,我这心情极好……”
“谢谢您。”
“难得让你陪我这老头子说话,很无趣吧!”
“哪里的话,能和您说话,我非常开心。”路柏笑起来。
“那就好。”老爷子面露难色,“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能不能成真。”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下周日,我朋友的孙子有场生日会,不知道路老师能不能现场为寿星做一幅画,当然是有报酬的。”
“只是作画吗?”路柏有些担忧。
“嗯,是的,那孩子很喜欢油画。材料我会现场准备。”
“我考虑考虑吧!”
老人喜笑颜开,“嗯,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
路柏接过老人的名片,上面两个烫金大字,焦明酌,黑鹰集团董事长。
老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在这儿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带着孩子们写生吗?后山里的温泉一定要去泡一泡,舒服得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打搅你们了,好好玩!”
路柏要跟着站起来,被焦明酌按回沙发上,他拍了拍路柏的肩膀,“需要什么和外面的经理说,我等你联系我。”
焦明酌走后,路柏盯着已经变凉的茶,把烫金的名片揣进兜里。
第二天,老师带着学生去山上写生,完成作业的孩子们很快乐地享受完温泉时光,校车载着孩子们回学校。
路柏经过深思熟虑后,给焦明酌发了个信息。
黑鹰集团的高层办公室内,助理把手机上的短信念给焦明酌听。
“焦总很感谢您如此赏识我,我自觉技艺不精,没办法完成您的愿望,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给您推荐几位画油画非常出色的画家。总之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谢您!”
焦明酌手里叼着一只雪茄,“是只有脾气的兔子。晚上去会会这只不听话的兔子。”
助理回复路柏没关系,“焦总,晚上吃什么?”
“麻辣兔头。”
晚上,路柏兼职完已经快十点了,他匆匆往回赶,路上停着一辆显眼的豪车,路柏经过时,司机猛地按了一下喇叭,路柏吓了一跳。
车窗摇下来,焦明酌怒斥着司机,“突然按喇叭干嘛,把我们路老师吓坏了。”
随即转过头,对着路柏笑起来,声音温和,“吓坏了吧!路老师!”
“没有。”路柏没想到会在这平民区看见这位老爷子,有点愣住了。
“上车吧!带你去吃宵夜。”老爷子盛情邀请。
路柏面露难色,明天还要上课,现在出去回来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可是如果拒绝的话,路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再三,路柏抿唇,“焦总,很抱歉。”
司机下车,给路柏打开车门,“我们老板等着你一起吃晚饭呢!你忍心让他老爷子饿着?”
随即车里下来两个保镖,有种不上车就绑架的阵势。
路柏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机上前一步抓着路柏的手。
“轻点,敢伤到我的贵客,就剁了你的手。”老爷子的声音铿锵有力。
路柏咽了咽口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焦明酌看着路柏,“要我亲自下车,来请你吗?”
路灯昏暗,路柏几乎被压着上了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车在一家中餐馆停下,里面的人看见是焦明酌,所有员工都出来迎接,焦明酌微笑着挥手,“他们本来该早点下班的,为了给咱爷俩弄口热乎饭,专门等着。”
焦明酌拍了拍路柏的背,“年轻人,要懂变通。”
走进包间,服务员上着茶水,焦明酌泯了一小口,啧啧称赞茶水好,他抬手示意路柏尝尝。
路柏端正坐在太师椅上,不动桌上的任何东西。
焦明酌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路柏的脸,他不明白霍锦夜究竟喜欢他哪里,固执无趣,一点不讨人喜。
他把被子放回木桌,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桌上陆续上菜,全是兔子做的佳肴,焦明酌夹了一个麻辣兔头放在碗里,把桌子转到路柏面前,“尝尝,又香又脆。”
路柏没应声,焦明酌慢悠悠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子,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薄荷味,浓烈到让人头晕恶心。
焦明酌把盒子转到路柏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嘴唇跟着翕动,“三,二,一……”
路柏顿时像个蝉蛹,空气中冰凉的气息尽数钻进他的骨头里,把每一寸骨髓都要冻住,随即又像火山爆发,涌出滚烫炙热的岩浆,要把身体都融化了。
路柏从椅子上栽倒在地,他翻滚着,一寸寸锤着胸口,一会儿冷,一会热,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很快整个人就没了力气,连吼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浑身的汗把衣服都打湿透了,“你,你做了什么?”
“舒服吗?好好和你讲话,你非不接受,我尤其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焦明酌示意,服务员把路柏扶回椅子上坐着,路柏的身体瘫软成了一滩水,他脑袋被人扶着,和焦明酌对视。
“桌上的茶是解药,喝下去就会舒服了。”焦明酌抬了抬下巴。
两个服务员,一个掐着路柏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一个把解药直接倒进路柏的喉咙里。
路柏被呛到,他剧烈咳嗽起来。
没一会儿,身体果然恢复了力气,路柏面无表情盯着焦明酌,眼神里带着哀怨。
焦明酌把一个拇指大的药盒转到路柏面前,“刚刚那样的痛楚会越来越重,没有解药,你会因为痛休克而死!把这个东西放进霍锦夜的水里,让他喝下去,我就给你解药。”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焦明酌抓了抓胡子,“你居然还被蒙在鼓里,霍锦夜为了控制你,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你不知道?”
路柏嗤笑,“以为我会相信?”
“只要让他喝下去,你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被谁骚扰,这样的日子不快活吗?我会给足你后半辈子的钱,你去开画展,去世界各地写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好吗?”
路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是吧!我就说你是很明智的人。”
路柏站起身,把药盒扔在焦明酌的脸上,“你这样的人,也难怪膝下无子!”
保镖立马出现,焦明酌挥手,房门再次紧闭。
“你以为今天还能走出这个房间吗?”
路柏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能不能走出去,不是您说了算,你年纪也不小,给自己多积点阴德!”
“难道霍锦夜就是看上你这张嘴了?除了伶俐,其他一无是处。”
“谢谢夸奖。”
路柏忍着疼意,他走到门口,焦明酌的助理走到路柏身边,“路柏先生,您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打开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