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路柏已经睡下了，他突然接到徐林的电话，通话的音质不好，有电流的沙沙声，电话里却是路柏熟悉的声音。
“我醉了，过来接我！地址在迎宾酒店802……”
路柏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霍先生？”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醉意的嗯了一声，“动作快点，别让我等久了。”
“我马上就来。”
对方掐断了电话。
路柏赶紧起身穿衣，他找到车钥匙，出门的时候被刘姨叫住了。
“小路，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路柏回头，刘姨正打着哈欠，披了一件外衫。
“霍先生喝醉了，让我去接他。”
刘姨转身回去拿衣服，“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这么晚万一出什么事可咋办。”
“不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刘姨你别去了，回去休息吧！”路柏看着刘姨一把年纪，不忍心她跟着一起折腾，没等刘姨出来，他开车赶紧离开了。
等刘姨穿好衣服，门口哪里还有人影，刘姨急的跳脚，她赶紧给路柏打电话，铃声从屋里响起，刘姨找到鞋柜上亮起的手机，她叹气，“这孩子……”
刘姨赶紧给霍先生和徐林打电话，哪知两人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刘姨眼皮直跳，在客厅里来回转悠，最终放心不下，播了一个电话出去。
路柏把车停到宾馆门口，想给徐林打电话，让他把霍锦夜送到楼下来，却发现手机忘家里了，他到前台出示了证件，服务员给他按下电梯，房间在八楼。
电梯门打开，踏出电梯就到802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虚掩着，路柏看了眼四周，然后推门进去，“霍先生？”
走进去有一个镂空的屏风，路柏能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黑影，他心里有些疑惑，徐林为什么不能送霍先生回家，为什么偏要自己来呢！
绕过屏风，看清床上的人后，路柏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怎么是你！”
后脑勺被人一记手刀，路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先生！”
“把眼睛蒙上，给他戴上耳机，剩下的我来。”
路柏意识逐渐回笼，他隐约能听到人声。
他感觉到浑身热得不行，骨头都要烧起来了，他想活动一下手脚，感觉有绳子把他束缚住，摆成一个不雅观的姿态，身下是柔软的床，他嘴里含着东西，口水止不住往外流。
“放开我！唔，有人吗？”
路柏难受得在床上翻滚，他感觉自己快要融化掉一般，眼睛被黑布遮住，但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人不止一个，路柏鼻尖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路柏一想到对面坐着大腹便便的王导，他胃里直犯恶心，身子开始止不住哆嗦。
“王导，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把我放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了我。”
路柏的眼泪打湿了眼睛上的黑布，他感觉到一双手触摸上了他的身体，路柏用尽全力挣扎，可身上的绳子把他绑的严严实实，怎么都挣脱不开。
“不，不要碰我，混蛋，你个混蛋，我，我是霍锦夜的人，你动了我，他会杀了你的！”
路柏喉头哽咽，他歇斯底里的呼喊着，耳朵上扣上一个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旋律，他眼睛看不见，对外界的触碰无比敏感，也无比恐惧。
路柏的话似乎激怒到 对方，那双手更加肆无忌惮，但触碰到路柏的身体却很小心翼翼，画画般在路柏的身上一笔一划临摹着，直到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路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无力地抓着床单，直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他不干净了。
路柏昏死过去，噩梦一遍遍袭来，他终于挣脱开束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地上散落着一地凌乱的衣服，绝望如潮水般袭来，路柏喉咙里像是卡着一个刀片，耳边是刺耳的警笛声，路柏的脑袋像是冻僵了，缓缓转过头，他身边正躺着一头赤裸裸的肥猪——王康成。
路柏浑身止不住颤抖，他身体不断往后退，直到从床上猛地跌到地上，身上剧烈的疼也抵不住心碎，他的世界像玻璃摔在地上，碎的拼不起来了。
碰一声，门被人踢开，一群警察拥进来，路柏转头看着人群中高大的霍锦夜，他的视线终究是模糊了，像是失声了一般，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止不住落下。
路柏张嘴哈气，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霍锦夜没进门，路柏能听到他和警察交流声音，他说：“有事和我的律师交流。”
路柏脑子里紧绷的弦断得彻底，他捂着心脏，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霍锦夜决然离开的背影。
路柏感觉到四肢变得麻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路柏的身体不受控制倒下，他看到有医务人员冲上来，路柏闭上眼睛。
他看到了妈妈和爷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路柏像是回到小时候，扑进两人怀里，“带我走好不好，我太累了，我不想回去了。”
“宝贝，你要坚强！”
爷爷摸着路柏的脑袋，“你回头看看，还有人等着你，你不能这么自私。”
路柏回头，他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的小狗，他走过来蹭了蹭路柏的脚踝。
“你看，他很喜欢你。你们快回去吧！”
路柏蹲下身，把小狗抱起来。
再站起来，两人已经消失不见，小狗扬起脑袋，舔了舔路柏的鼻尖，“汪汪。”
路柏睁开眼，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他眼神空洞，刘姨抹掉脸上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小路，你终于醒了。”
路柏像是听不懂话，他看着窗外，面如死灰，手摸着微微突起的小腹。
“小路！”刘姨声音颤抖，“你别吓我好吗！”
路柏眼神木然地看着刘姨，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突然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警察，他们表情很凶恶，把刘姨赶出病房。
“你醒了，能配合一下我们吗？”
路柏撑着身子坐起来，点点头。
其中个子高大的警察拖着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你认识王康成吗？”
路柏听到他的名字胃里一阵翻腾，他脸色惨白，忍得眼眶泛红。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认识吗？”警察很严肃。
“认识。”
“事发当晚，你为什么要去迎宾酒店？”
路柏瞬间有些踹不过气，他胸口上下起伏，身后的矮个子警察递给路柏一张纸巾，路柏抬头呆愣地望着他，他抬手一摸，脸颊上一片湿润，路柏叹了口气，他用手掌胡乱擦掉眼泪，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警察用力合上笔记本，发出清脆一声响，路柏肩膀哆嗦着，捂着脸崩溃的大哭起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早点交代，我们根据情况会适当考虑帮你减刑！”
“什么意思？”
“王康成死了，你是第一嫌疑人。懂吗？”
“他死了？”
“你们睡一块儿，你能不知道？”
路柏脑子一片混乱，他声音颤抖，“可，我是受害者。”
“你为什么要去酒店？我劝你如实交代。”警察问。
“我，睡下了，接到霍先生助理的电话，让我去接霍先生，他说霍先生喝醉了。”路柏如实说。
“霍先生的助理是谁？”
“徐林。”
“我们找徐林问过话了，他并没有给你打电话，而且你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只有王康成联系过你，你想不想听听通话录音？”
路柏脑子里一道晴天霹雳，他听着警察播放录音，确实是他的王康成的声音。
“我在迎宾酒店802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我马上就来。”
路柏有些激动地抓着警察拿着录音笔的手，“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进酒店被人袭击了，你找医生给我验伤，我这里……”路柏指着自己的后脑勺。
警察推开路柏，收好笔记本站起来，“等你精神条件好一些，我们再过来问话，你好好休息。最近你的出行会受到限制，希望你能理解。”
路柏有些着急地追下床，他脚下无力，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上，“别走，我，我的身体，有被侵犯的痕迹吗？”
警察止住脚步，“你如实交代的话，这会作为正当防卫的证据，如果你不配合……”
路柏跪在地上，他浑身冰冷，后面警察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路柏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终于是走到了尽头。
警察走后，房门被打开，刘姨走了进来，她看见地上一脸嗤笑的路柏，赶紧走过来扶他起来。
“哎哟，小路啊！你怀着身孕怎么能坐在地上，现在胎心不稳，很容易流产的……”
路柏抓着刘姨的手臂，声音低沉嘶哑，“他，他也知道了？”
刘姨知道“他”是指谁，她无奈地点头，苍老的手抹着路柏脸上的眼泪，“霍先生一定会救你的，小路，你别哭了。”
“他是怎么说的？”路柏能想象到，可他还是有点期待，这毕竟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