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栖看完了有关他自己的报告。
这些东西，当然超乎了他的想象。
天灾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而他想要毁天灭地只需要一个念头。
即使有来栖知道自己是被控制了的，那是无数次死亡之前的他，但那强烈的负罪感还是吞没了他的内心。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产生负罪感，那是谁教会了原本不懂善恶的有来栖成为一个善良的人，甚至于铭刻进了灵魂深处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有来栖的脑中产生，要是他能去死就好了。
可是，对他来说，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望，这甚至会让他失去过去所有的记忆。
无论是珍惜的人，还是他想要忏悔的事情，都会被遗忘，简直就像是为自己的罪恶解释开脱的完美机制。
有来栖越想越觉得可怕，他甚至在害怕自己。
少年蹲在角落里，目空一切，像是又一次要陷入过敏的痛苦之中一样开始颤抖。
他难过极了，眼泪却像是消失了一样，让他的眼睛干涩且苦痛。
是的，现在的有来栖应该去和泽莫道歉，是他害得对方失去了家园，还有更多在历史上没有记录的，因为天灾死去的人。
那些他身负的力量，犹如枷锁一般，牢牢的套在了有来栖的身上。
史蒂夫罗杰斯和巴基巴恩斯，与托尼斯塔克打了一架。
双方几乎是下了死手的。
比起巴基杀死了自己父母的事实，对于托尼来说，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身为他朋友的史蒂夫，竟然从始至终都瞒着他。
并且在最后，选择站在了他的‘仇人’身边。
战斗到了最后，两败俱伤，而泽莫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托尼看着被史蒂夫扔下的盾牌，心中的情绪几乎要顶着胸腔剧烈跳动而出了。
愤怒，失望，痛苦，百感交集。
最后，都化作了死寂的空望。
过了许久，他才支撑起疼痛的身体，试着重启战甲的系统。
“托尼，你还好吗？”小五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已经通知救援了，请等待一会儿。”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但是小五还是将她的扫描结果告诉了托尼。
“我检测到有来栖在这里，你要去接他吗？还是一会儿让救援队去？”
有来栖？
托尼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没想到有来栖也被带到了这里。
这件事几乎成为了托尼现在的救赎。
只要集中于别的事情，他就可以暂时的不去想他与史蒂夫罗杰斯的战斗，可以不用去管被对方扔下的盾牌。
托尼斯塔克见到了有来栖，少年长大了些，也没有以前那么瘦弱了，可是他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拥抱着自己，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那样，充满了绝望。
“有来栖？嘿，你还记得我吗？”
托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个该死的泽莫一定是对少年做了些非常过分的事情。
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眸看去，可眼前的人却陌生无比。
“你是谁？”
托尼的心凉了瞬间，他这才猛然间回想起蝙蝠侠给他的视频。
是的，少年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你要杀了我吗？”少年的问话能让任何人为之心碎。
托尼立刻摇头，“不，怎么会呢？你是我们...我的好孩子，旺达和皮特罗还在期待着你回去呢！”
虽然旺达和皮特罗多半会被关进监狱里，但他还有权带着孩子去探视。
但少年却主动的坦白，他将泽莫给的资料都递了出来，“我全部都知道了，我做的那些坏事，还有我自己的能力，我都知道了。”
他不应该知晓这些的，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定，他不应该知晓这些的。
不应该的。
托尼觉得喉咙很疼，不知道是因为口渴了，还是因为刚刚的战斗。
更有可能的是，他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伤破碎的孩子，更不知道怎样去得到孩子的信任。
泽莫很可怕，他让这个孩子知晓了过去的一切灾祸，可有来栖已经忘记了过去更加美好的事情。
于是在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绝望。
托尼几乎回忆起了小时候刚得知父母死亡时发生的一切。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唤起他的快乐了，人生只剩下了痛苦。
连美好的回忆，都成为了折磨。
所以，他才会问出那样的话。
他知晓了那些不该回忆起来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将他‘重置’。
托尼的呼吸紊乱了好一会儿，将战甲卸下，然后才来到有来栖的面前。
他蹲下，抱住了这个颤抖的孩子。
“不，有来栖，你的过去不止是你看到的那样，孩子，抱歉，我来晚了。”
托尼的拥抱很温暖，有来栖觉得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似乎好受了很多。
救援很快就到了，托尼隐瞒了有来栖的身份，没有告诉政府。
现在的有来栖状态非常的糟糕，要是被政府横插一脚，很有可能出现巨大的问题。
即使他统一了签署天空城协议，也不代表他就是政府派的，不是全心全意相信政府的。
他们对待有来栖，绝对不会温柔。
救援队是斯塔克企业的私人救援队，要隐瞒有来栖的存在很容易。
至于之后应该如何对待有来栖，这一定是个漫长的过程。
复仇者联盟的地址很快就要搬迁了，而在那里是藏不住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的。
托尼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想要帮助这个孩子，让他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将自己的关爱毫无保留的送给有来栖。
不过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个阻碍。
蝙蝠侠的出现其实是在意料之中的。
即使知道老蝙蝠对有来栖还不错，还给他找心理医生看，但托尼这一次不打算把孩子交出去。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否认你之前的失职，我是不会让有来栖跟你走的。”
托尼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有些时候这是缺点，但有些时候又是优点。
蝙蝠侠没有生气，他们两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及其的相似，他知道要是惹怒的钢铁侠，之后要是再想说些什么让他听进去就难了。
“能告诉我泽莫带走有来栖的理由，以及他带有来栖去莫斯科的理由吗？”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托尼感谢蝙蝠侠之前的坦诚，让他能够再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托尼没有保留，包括当初他在最后与有来栖说话的录像，都给了蝙蝠侠。
看完之后，蝙蝠侠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得不说九头蛇的某些做法在某种意义上是那么的合理。
一旦‘天灾’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异常，重置的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可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有来栖不是天灾，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是他们关爱的后辈。
他们不可能杀死有来栖。
但有来栖不知道这些，少年害怕着自己的力量，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愿意与外界交流。
就连顶尖的心理医生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没能得到有来栖的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只有当托尼与他说话的时候，少年才会有些许的反应。
至于那些新闻，还有网络上的视频留档，在短时间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托尼卖下了那些新闻，不让任何人传播，而布鲁斯又锲而不舍的删除着网上与有来栖相关的一切。
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还给有来栖。
“那么，你能告诉我当初是怎么带走有来栖的吗？”
这种情况下，两人的合作显得至关重要。
他们都知道彼此不知道的一些内容。
而布鲁斯很清楚，这一次，即使将有来栖交给克拉克，也不会有什么好转了。
“超人在天空城救下了他。”
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了前因后果，其实和托尼之前的猜测大差不差。
毕竟当时出现在那里的正义联盟成员就只有超人。
“有来栖再一次死亡复生之前和之后，其实都有结交一个好朋友，这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当务之急，是要让有来栖接受自己，走出自我厌弃的世界。
‘朋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托尼答应了。
“我不会探究那个朋友是谁，只要他对有来栖有所帮助。”
这是答应替蝙蝠侠隐瞒他‘朋友’的身份。
“谢谢。”这是蝙蝠侠所能说的最多的感谢了。
于是重任交给了乔纳森肯特。
知道有来栖一切安好，他松了口气，可在知道有来栖经历的一切之后，他像是遭受了同等的绝望一样痛苦。
“乔纳森，我很抱歉。”
将这个消息告诉乔纳森的克拉克也很伤心。
但乔纳森立刻就振作了，“意思就是说，以后我要去托尼斯塔克，也就是钢铁侠那边见有来栖了？”
乔纳森没想到有来栖在来到他们家之前就已经与复仇者联盟那边有所接触了。
不过他非常希望见到有来栖，希望能帮助有来栖从那种状态之中走出来，所以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爱你们，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