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胡家公子的长相堪比娱乐圈流量小生。他大约三十出头,一场病让他消瘦许多,却因此更显得一副青年模样。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女生,此时正胆怯地抓着他的衣角,一脸不知所措。

  女生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自然少见警察抓坏人的场景。

  而她眼中的坏人不惟,此时已经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和厉渺交换一个眼神。

  随即警察便带了他们三人。随着警车远去,酒吧重新恢复了热闹。

  胡公子好奇地问酒吧老板:“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老板笑嘻嘻地给他摆了一排酒,解释说:“宋先生和那两位起了冲突。”

  宋先生是那家酒吧的常客,胡公子是认得的,不过其他两位,他就不清楚了,于是随口问:“他们是谁啊?”

  老板最后放了两只杯子,摇摇头说:“不认识,应当是今天新来的。”

  酒吧的常客老板都有印象,他们两个虽然面熟,老板却没什么印象。

  胡公子旁边的女生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我觉得左边那个有点眼熟,像明星。”

  胡公子一愣,回忆了一会儿,仍是一脸茫然,“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不认识。”

  女生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许是我认错了,只是有点像。”

  真要是明星,怎么可能就带一个人来酒吧,还和别人打架闹到警察出警的地步,被曝光分分钟上娱乐新闻头版头条。

  听她这么说,胡公子更不在意,说:“我倒觉得右边那个有点眼熟,以前肯定见过,说不定是什么酒会上。”

  想了一会儿,他实在没想起来,索性抛开不提。

  胡公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女生倒了一杯,贴心地告诉她:“今天只喝这一杯,不勉强你。”

  女生很乖地点头,又怯弱地问:“我们回国半个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提到回家,胡公子就有些意兴阑珊,敷衍道:“再等等吧,黄月拍戏去了,家里没有人。”

  女生想再说点什么,看胡公子一副避而不想谈的样子,只得作罢,并暗暗叹一口气。

  ……

  另一边,厉渺和不惟还有宋一安前后脚来到警局,警察把他们双方送进不同的办公室,并开始询问。两边的说辞都差不多,区别在谁先动手上。

  不惟说对方先言语挑衅,后来厉渺泼了他一杯酒,对方把酒杯砸了过来,他照样子回击。这是事实没错,但宋一安的说辞却有些微不同。

  他闭口不提自己言语挑衅的事实,说是厉渺先动手。

  他就是仗着厉渺没有他言语挑衅的证据,就算查看监控,酒吧那么吵,监控很难捕捉到他们的声音。而且监控里绝对能看到是厉渺先泼他酒,这样过错就在厉渺。

  反正他不打算和解,只要坚持厉渺是过错方,就算处罚很轻微,他也乐意。只要能给厉渺添堵添麻烦,他就高兴。

  但是他不知道,厉渺向警方提供了一段录音,并说:“我也要报案,宋一安性骚扰我夫人,我有证据。”

  看见录音的时候,警察都愣了一下,这种日常纠纷,冲突发生得很快,往往来不及掏手机就结束了。除非事情发生当下,有人正录着视频,才有可能保留下来证据,没想到厉渺居然还能录到音频。

  厉渺解释说:“我认识他,所以有所防备。”

  这段录音从厉渺进来就开始录了,很明显能听出来是宋一安挑衅在先。

  警察一句话没说就让不惟和厉渺先回去,并找到宋一安,把他转移到审讯室。

  一无所知的宋一安正得意扬扬地问警察,能怎么处置厉渺。

  警察冷笑一声,说:“人我已经放回去了,倒是宋先生言语间涉及性骚扰那位男同志,他们报案要求处理,并拒绝和解。”

  宋一安大吃一惊,“不可能,厉渺胡说!他有什么证据?”

  警察:“有录音,技术鉴定为真。”

  宋一安哑口无言,半分钟后颓然坐下,并说:“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警察则回答:“可以,对方的律师也在来的路上了。”

  ……

  从派出所出来,两个人并肩走了一段。不惟就忍不住好奇:“你认识那个姓宋的,怎么会想到录音?”

  厉渺苦笑道:“我可太认识了,他本来就是厉氏集团的副总。”

  “啊?!”不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做了什么?”

  厉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情分只比长风差一点。他大学毕业后,跟着我进集团,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后来也是他背叛了我们,我一直不清楚因为什么,今天觉得他还是很恨我。”

  厉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今天一看见他,就防备上了,早早开了录音。

  不惟想了想,问:“他是在给邱宴己做事吗?”

  厉渺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本来我也以为是邱宴己,但是邱宴己那个人,徒有虚名,宋一安不会甘心屈居其下。”

  随着主角光环的地退散,邱宴己和姜姚退婚后,名声一落千丈,渐渐显露出他无能的本性。倒是邱晏水稳稳向前,眼看有一统邱氏集团的气势。

  “算了不提他,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倒是今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厉渺把宋一安抛之脑后,问起胡家公子的事。

  不惟一手插兜,低头看着脚尖,却很坚定地说:“得告诉黄月姐。”

  厉渺:“如果黄月家中出现变故,她不一定有精力拍我们的短剧。”

  “我知道,”不惟依然低着头,“可是这对她不公平。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有多珍惜她的家庭,这些年减少工作机会,尽心照顾孩子,照顾家人,赚钱给胡公子治病。难道就因为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短剧的拍摄,就要瞒着她吗?”

  他真的做不到。

  “不惟。”厉渺喊他的名字。

  不惟闻声抬头,厉渺向他伸出手,等他牵上后,才认真地说:“那就告诉她,反正戏刚开拍,如果有变故,我们也来得及处理。”

  “好。”不惟笑了笑,他左右看了看,“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快饿死了。”

  “晚饭没吃你就跑到酒吧来了?”厉渺神色一沉,拉着他的手,开始搜寻周围能吃饭的地方。

  不惟十分心虚,“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兴奋过头给忘了。”

  ……

  虽然做决定很容易,但操作起来却很难。

  不惟在黄月房间外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今天太晚了,不适合聊这件事,等到明天吧。

  第二天,黄月六点就起床去片场,不惟没有逮到人,只好赶紧往片场赶。

  等他到片场时,黄月已经装扮好了,正在认真看剧本。她是女主,每天的戏份都很多,虽然是短剧,每一段的台词都不多,不过她还是看得很认真。

  不惟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黄月感受到了,抬头冲他笑了笑,问:“不惟老师是不是有事找我?”

  她说着,又让助理给不惟挪椅子。

  不惟忙道:“不用麻烦了黄月姐,您叫我名字就好。”

  黄月听到他用敬称,又是一笑,说:“那你也别说‘您’了,显得我们多生分一样。”

  不过说完,她一想,她和不惟确实不算熟,曾经她还想利用不惟引流来着。虽说不惟没有见怪,那是不惟大度,她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弥补措施。

  想到这里,黄月立刻正色说:“我就舔着脸认了这个姐姐的身份,之前在婆媳录制的时候,我说了些很对不起你的话,给你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今天正好聊到这里,我认真给你道个歉,非常对不起。”

  不惟怔了怔,黄月不提,他都快忘了那件小事,他当时忙着挑衅姜姚的前经纪人沈小姐,对黄月的小动作只是印象不佳,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惟索性给彼此一个台阶,轻声道:“我知道是董导的炒作方案,黄月姐不用在意,再说都过去了。”

  黄月摇摇头,说:“不是的,这件事错在我,如果不是我生了歪心思,董导再怎么游说,我也不会走出那一步,我是真的觉得很后悔。后来发现你人特别好,就更后悔了。”

  当时签黄月的导演辞拍后,投资也撤了。眼看着这部短剧就要流产,是不惟接的手,还找了新的导演,给这部短剧续了一口气。

  黄月又说:“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我的,我片酬比新人高,又很多年没有拍过戏了,属于复建期,风险太大。可你还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特别特别感激。”

  说到这里,她眼圈有些红,也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她这么感动,不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听她继续说:“你大概也猜得到我的状况,我现在想买个礼物来谢谢你都很困难,只能好好拍戏,尽最大努力让这部剧大爆。我看过剧本,是个好故事,导演也是好导演,我们努力一起创作这个作品,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发着光,信心十足。

  不惟却沉默了。

  如果黄月知道了胡公子疑似出轨的事,还能不能继续拍戏都是未知数。可他顶着黄月如此期盼的眼神,实在很难开口。

  黄月等了两分钟,脸上的笑容逐渐退散,眉眼下垂,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

  “黄月姐。”不惟欲言又止,她是不是猜到了。

  黄月惨笑一声,止住他的话头,“你不用多说什么,换角色是吧,我现在就脱衣服卸妆。”

  说着她站起身来。

  不惟一愣,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忙站起来拦她,“黄月姐,你误会了,不是要换角色。”

  他再次顿住,然后偏过头,一口气把话说完:“是你家里的事。我昨晚在那家酒吧看见了胡公子,他还带着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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