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正在这时，有一阵啊啊声响起。
循声一看，是那黑袍人身旁的小乞丐发出来的。
她看出了凌长生接下来要做什么，面色急切，想要说什么。
但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顺利的说出来，更急了。
连忙拉动黑袍人的衣角。
“这位……这位道友请慢！”黑袍人意会，出声阻止。
“嗯？”凌长生看着她。
黑袍人快速解释：“不是要救下他们，是这丫头也有事想问。”
“她家人的生死存亡，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这么一说，凌长生也想起来。
之前看到了这个小乞丐在质问武镇世，问其父亲、哥哥的所在。
这倒不碍事，用不了多久。
“行，你们问吧。”
凌长生道，同时随口问了一句：“她叫什么，又是什么情况？”
小乞丐顿时放松一些，张口道：“我……我叫……许咚咚。”
纵然放松了点，说起话来也还非常艰难，一卡一卡的。
许咚咚？嗯……怪萌，怪好玩的名字。
许咚咚继续磕磕绊绊地道：“我，我父亲……几年……”
“算了算了，我来说吧。”
黑袍人无奈，摸摸小乞丐的脑袋，帮她说：“几年前，武皇朝征兵，她的父亲以及哥哥被强行征兵了。”
“就只留下她，以及她母亲，二人相依为命。”
“她母亲身体有病在身，无法从事过于劳累的农务。”
“刚开始，他们还能靠同村人照护，但连续两年旱灾后，村人也没多少吃得了。”
“小丫头聪明，知道武皇朝有这么一条规矩，被征兵者的家属，每年可领到一点点钱财与粮食。”
“但这两年，一直没有。”
“她就和村长去说。”
“村长凑了一些人，去问。”
“被打出来了。”
“又纠集了附近村落的一些人，再去问。”
“再被打出来。”
“然后，小丫头说，那老爷嫌烦，命人暗悄悄的将往县城的路堵上了。”
“村民们只能走一条危险小路出去，也不敢再上去追问老爷了。”
“因为走那危险小路，好多人死了。”
“或是死在野兽口中，或是滚下山，再没出现过。”
“就连咚咚的……”
说到这里，黑袍人暂停一下，轻柔的将许咚咚的耳朵捂住。
许咚咚没有挣动，静静的，但神态有些低落下来。
黑袍人则继续：“咚咚母亲因为带病上山觅草药，摔下山了。”
“还有半口气。”
“可惜，山崖太险，下不去，眼睁睁看着被山兽拖走了。”
“连番灾旱，又失去母亲，这彻底断了吃食来源。”
“靠好心的村民接济了一段时间，但后面，村民都要揭不开锅了。”
“小丫头心里清明，知道不能再劳烦他们，就要往外走。”
“临出村前，村长叫她在泥潭里滚滚，遮住自己。”
“她就听了。”
“当时，她才十二的年纪。”
黑袍人喟叹。
凌长生默然，轻叹：“这出村，不容易吧。”
“确实如此。”
黑袍人点头，道：“她出村的当天，便遇到祸事了。”
“才走出不远，又累又困，在一片乱葬岗睡着了。”
“然后……”
她压低了声音：“在乱葬岗里，有一伙人来扒尸。”
“小丫头被惊醒，因为一身泥巴，吓到了那一伙人，他们以为碰到尸变。”
“激烈之下，小丫头被刺穿了心脏。”听到这里，凌长生都忍不住心中一紧。
同时也明白过来，之前那看到的，许咚咚心脏的刺穿伤由来。
黑袍人话音仍未落：“还好，当时我在那片山脉之中沉睡，被她的血唤醒。”
“只可惜，等我出来，她也只剩半口气了。”
“我只能将他变成这样，用一滴血维持她的生机，并走了尸修之路。”
“再之后，便是听她艰难讲述这一切。”
“她想要质问武皇朝天子！”
“而我又没什么事，干脆就跟着过来了。”
“费了许多时间，可算跨越遥远距离，到了此地。”
“但可惜的是，这皇都巍峨，有护国大阵存在，庄严神圣，隔绝阴气。”
“我的力量也出了问题，一时间进不去，只能在外围徘徊。”
“她也不愿离去，一等，便到了今天。”
说到这里，黑袍人才放下捂着许咚咚耳朵的手，转而轻柔抚着她的脑袋。
“原来如此。”
凌长生明白了。
小丫头走尸修一路，确实是身不由己。
也怪不得她说话磕磕绊绊，行路、姿态也显得僵硬了。
凌长生不由喟叹。
这处皇都何等宏伟盛大，武皇朝也是威名显赫。
可在这显赫之下，又是需要多少看不见的暗影来支撑。
这一切说完，许咚咚虽然面容依旧显得僵硬，就像是无感般。
但这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在她的眼眸里有悲伤释放，不断的眨着眼睛，酸涩发红，可也哭不出来。
在讲述完这一切后，黑袍人也开始帮许咚咚质问武镇世：“之前问过你，你不愿回应。现在我再重复问你，许广昌、许晖何在？”
武镇世：“……”
他面上青筋都在抽抽。
就为了区区一个小兵，质问到自己面前来！
而且，当着万万入前质问，这天子颜面真个是荡然无存，被打落一地！
可是，有这位存在当面，连不回答都做不到！
“朕怎么知道！”武镇世面色有点阴沉的回应。
他还真是不知道。
身为地位尊贵的皇朝之帝，怎么可能知道区区小兵的下落。
凌长生冷声道：“那就让知道的人过来！”
“呼！”
武镇世呼吸加粗，却完全无可奈何，他环视周围。
此时，这处城墙无论上下，四面八方都聚集了非常多的人。
大把身穿兵甲的，本都是武镇世的护卫、将帅。可现在也都不敢作什么，围在这里，干看着自家天子受苦。
武镇世在搜寻了一阵后，目光定在一粗狂大将身上。
“他掌管军队，应该知道！”武镇世冷硬道。
黑袍人再问。
“……”那粗狂大将面色一麻，满是茫然，夹杂着恐惧。
害怕等下说出自己不知道，被凌长生收拾。
凌长生摇头，道：“将许光昌、许晖之名传下去，将所有知道的人带上来。”
“是……大人。”
那大将听命。
有凌长生发话，不消片刻，便有十几人被强行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