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各三人打头阵,手里拿着法器,躬身准备进攻。风已起,抖擞中一人开口劝道:“前头那娃娃是陵川的,再不让开,莫怪伤人!”
陈木双站的坚定,十指并拢,七香阵已成。循风中袅袅升起,清亮的声音出口:“我的朋友不是恶鬼!烦望各路长辈查明。”
“我与你叔叔有交情,不愿伤你,退后!”
“不退”话语里的倔强穿透烟雾,“若我叔叔今日在场,定会站在我身前。我们大道门,向来是非分明”
“乳臭未干!”
飓风轰起,六道场力聚齐成了一道龙吸水,将几人拢到一起。陈木双点燃了所有点香,烟雾冲天,绝不让卷风再近一步。
散落满街的小鬼无人在意,被这场打斗吓得到处逃窜。尖叫声炸耳,可被困在龙吸水的郁雾被风灌了满耳,红线在手腕处呆的安静,并无战意。
青鸟长声鸣啸,一飞冲天,粗长一条青色贯穿天和地之间,宛如天柱,转瞬消失。
“郁雾!”
“郁雾!!还手啊!”
林宇破了音的喊声试图穿过狂风往郁雾耳朵里进。
郁雾被风打的眼睛,只能眯着,一遍一遍扫视外围的人。还有一个......
最后一个。
他需要最后一个拼图将所有一切连起来。
到底是谁。
到底是什么?
嘭——
一枚炸弹样式的圆球被掷至郁雾脚下,裂开角,凭空出现的屏障四四方方的把他们三个罩了起来。又是几枪,卷风被破,漏气的气球似的来回打摆子,反弹的力量把打头阵的六人推出去好几步。
“你!”
“你什么你”南乔扒拉开前面当道的人,往中间走,“几个都戴了假牙的老油条欺负一个小娃娃,老脸不要,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站定到早已气喘得急的陈木双前头。
北沐只一声不吭的站到林宇身后,将三人围护起来。
“怎么?梁家反水了?”
南乔嘚瑟的哼了一声,伸出食指在那老家伙眼前摆了好几下,“nonono,单纯我梁南乔看不上你”
“南乔,回来”人群里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沉声道。
“北沐,你跟着他胡闹!”
“你少说他,冲我来”南乔气势锋利,“我们是来抓鬼王的,现在却把矛头对准一个刚修道没几年的新人?你们没长脑子,不代表我们也没长脑子。梁家不会公然和在场的几大家作对,但我梁南乔会。二世祖嘛,可不得叛逆一点”
最后一句话说的调侃意味非常。
梁家的几位明显脸臭了好几层。但也没办法,这梁家最宝贝的俩少爷,谁敢动。
一时僵持。
角落的村长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位双生子,眼里暗光流动。
视线猛地对上一双冷眼。明明清澈的眼全塞了寒冰还有嘲讽。郁雾就直直盯着这位村长。村长不避不让回之以‘礼貌’的笑。
“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刚才的干瘦小西装打破沉默,“人可以说谎,鬼还能骗人?全噗通跪了一片,那可比古代皇帝还壮观呐。不是鬼王,跪他干什么!那些鬼又是怎么一下子消失的!”
“你这说的可就反了,鬼是最会骗人的。同为修道届的人,怎么比我这小辈还不懂?至于那些鬼,又怎么能确定是他弄走的,不是旁的什么人”南乔讥讽道。
“别的不说”小西装拿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刚才可是你们梁家拿出精密的仪器,算出鬼王阴蓍的能量就在这的。怎么?承认你们梁家的仪器是破铜铁了”
还不等南乔说话,身旁的人就赶紧拉了拉他,清嗓子提醒。
这梁南乔说就说了,这背后的梁家可不是能顺口乱说的。
小西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找补,“我只是劝劝师侄”忙朝梁家方向点头哈腰的赔笑。
“师侄?”梁家人冷笑道,“梁家可没有这个辈分”
小西装赶忙退了后,不再多说话了。
“那梁家不打算管教自己门派的事了?”又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出来说话,“那可不能怪我们长辈替你们修理晚辈了”
这话的意思还是要动手。
“再测一次”梁北沐的声音响起。
“既然谁也劝不下谁,那就再测一次。各门派有能人也可自己观眼,这少年到底是不是鬼王,亦或是鬼王是否藏身于谁的身上。用事实说话”
呜呜泱泱的声音哄起,讨论一会,最终同意了这个做法。
让林宇和陈木双不安的是,郁雾从刚才开始便再没说过一句话。无论辩驳还是同意。
北沐拿出一个平板形状的东西,上面记载了各种数据,他调出记录的阴蓍的各项场力数据。南乔杵在一旁,看似随意,眼里却藏着紧张。
北沐走到郁雾面前,摊开手掌,五个拇指大的东西,样子倒像是鹅卵石。
“郁雾”北沐出言提醒。
郁雾什么都没说,可以称得上是乖巧的自己将鹅卵石点上自己的五处穴位。自始至终连眼神都没有和他们交换过。
硬是逼得林宇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傻了?
陈木双看着平板上的数据极速变换着,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可他攥着已经空了的手,没有办法。他没有香了。
鹅卵石在贴上的瞬间就发起亮光,互相连线,像血液般流淌、汇聚、再分流。
叮——
平板上面不断变化的数据尽头,亮起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南乔拧着眉,几乎怔在原地。
他是!
郁雾是鬼王!
“动手!”
这次不是谁来打头阵了。群起而攻之,那一秒内数不清多少道术刹那射出。也许是默不作声的郁雾给了他们勇气,谁都想当第一个,第一个杀掉恶魔的正道魁首。梁家双生子被几人制住,根本来不及反应。
狂风骤起,空气中还不间隙的响着铃铛的声音,是道士手里的帆布在摇晃招魂。能源枪的枪口对准了站在风暴中心的净清青年。
砰!砰砰砰!
子弹齐发。
陈木双依然站在郁雾身前,眼眸里映射着数道光芒,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一切声音全然消失。
鹤声凄厉,割破远空。
空灵幽亮,疾速惴惴,戾恶之气灌斥。
陈木双和林宇同时挣开眼睛,震惊于停滞在他们眼前不过毫厘的子弹、符咒、锁链、飞木、铜针......
身后红线霎时如瀑爆洪,电掣之间撞上四面八方的攻击,像是瞬间炸开的烟花。
人群被这鹤声刺的耳朵出了血的疼,捂住站不起来。漫空都是仙气萦绕的白鹤,在他们眼中却是白无常来。锁人无命。
双生子捂着耳朵怔然看着天空中穿梭回环的仙鹤,激烈异常的场力斗法就这么被几抹白搅合散架。他们满脑子都是几年前那个险象环生的届,汹涌潮黑间几只白鹤悠然出入,救了他们的命。
现在亦然。
下一瞬。
纸鹤雨一般掉落,连带着那些武器,洋洋洒洒全落了他们脚边。铺成了一道厚厚的路。
风停。
脚步声不急,却带着邪气。
远看去,谷垚阴着脸走过来,嘴角还有身上都带着没擦干的血,嘴唇被染的艳,却没带着他惯常的笑意。
青鸟环着他飞,一直叽叽喳喳的。像是个打小报告的。
谷垚直盯着人群中的郁雾,脚下什么东西也没看,不知是踩了谁的老胳膊老腿,斯哈哀嚎声不断。
林宇和陈木双相看一眼,重重歇了口气。
一直安静的像睡去了的红线,这才开始蠢蠢欲动。
谷垚抬手掰着郁雾脑袋,左右看了两圈,确认没有事死沉的脸才有了点血色。
郁雾注意力全在谷垚满身的血,急道,“你受伤了?”
谷垚像是辨认了一会儿才明白郁雾问的是什么,摇头,扯了力气微微笑了下安慰,“回去说,我没事”
只对郁雾开放的微笑服务收了个彻底,转身打量外圈的人。
随即冷笑。
“都是修道届的老门了,还这么不稳重”谷垚从那群人里钉钉子似的扫过,最后定在刚才最活跃的中年男子身上,“你说呢,马道长”
马道长无意识的打了个寒战,脖颈发凉。
“常明市离这儿又垮山又垮水的,来一趟可不容易,看来马道长的小道观收入可观,弟子都收了不老少”
视线似有若无的给了他身后的几个喽啰,能力多大不知道,反正人数上是挺唬人的。
“你谁啊你!”小西装忿忿道,耳朵终于不那么疼了,叉腰站出来。
林宇赶紧跳出来,指着小西装鼻子跟谷垚打报告,一副有人撑腰的狗样,“就他就他,刚才属他骂脏话最欢”
谷垚轻声道:“这样啊”
“哼!怎么,你以为这个小白脸趁大家没有防备偷袭就算厉害了?我告——唔,我的牙......?!”
他甚至没看清谷垚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抬手给这小西装的牙扇掉一个。素手在空中抖落几下,似乎显他脏手。
好!林宇在心里激动,跟他的球队进了个球似的。陈木双则是面露同情的摸了摸自己还安好的牙齿和嘴,还好还好,应该没得罪他。
“唔唔你......”小西装捂着嘴,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怕,呆愣到原地。
谷垚抽出小西装的领带,小鸡仔似的拎到跟前,一边‘友好’的帮忙整理衣领一边非常‘谦逊’的问话,“叫什么名字?”
“唔公...公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