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你要和我交朋友吗>第53章 得寸进尺

  村长家地下室。

  和郁雾在邱端见到的没什么差别,只是比那要亮些,因为他们找到了可以点亮蜡烛的开关。

  “你注意到壁画了吗?”郁雾问。

  谷垚“嗯”了一声,“像......”

  像周珍,像九头,像鬼祠......

  郁雾没听到谷垚的下文,问:“像什么?”

  “衣服”谷垚说,“壁画上的小人穿的衣服,像侗族”

  郁雾陷入沉思,“好像只有...村长啊,邱长老,还有那天遇见的壮汉,穿的是这样的民族服饰。他们是侗族人?闵庄其他人怎么不穿?其他人不是?”

  谷垚轻缓的摇头,“先去看看下一层”

  “好”

  郁雾找到了和上一层一样的蜡烛机关。蹭蹭蹭,围绕暗格的蜡烛一个一个蹿着亮起来。

  呼吸一滞。

  正中央立着一个女子石像,充斥了大半空间,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头颅被人一刀斩下,静躺在脚边。

  壁画上的小人改簇拥,变成跪拜。仔细看能发现小人抬起的手,描绘的线条四短一长,却不像手,是花。侗楼墙壁上的记号,是他们的手。

  上一层的壁画追赶的小人,目的也就是这里。

  “这有石碑,上面有字”谷垚说。

  郁雾缓了口气,走过去。石像比他想象的还大还高,他走到近处才堪堪到那女子像的小腿。

  石碑上的字其形像柳,笔势细而圆。

  “是侗族的文字”谷垚说。

  郁雾看了一眼谷垚,又把视线落在碑文上,思绪乱糟糟的。落不到实处。

  “上面说什么”郁雾的声音哑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大概意思是,这石像是侗族人供养信奉的神女,萨。萨爱护着她的子民,保佑侗族不被毒水侵扰,安民保息。是...水神的意思。也翻译成桥头神。然后......”

  郁雾察觉谷垚面色有变,严肃起来。

  “怎么了?”

  “前秦时期,侗族全族被驱赶分散,是民族大难。一旁支逃到边南湿林,那里土地存水,瘴气侵体,人人得了头病。这时降临神女,解了毒瘴和恶水,民众得救。后唐时,边难侗族发展壮大与中原合作。族内分裂,一方得中原相助,立为峒主。另一方不欲亲汉,被打压驱赶,称后派。”

  谷垚顿了一下,继续说:“峒主与后派大战于融水,后派惨败。大祭司设阴地,迁后派于阴地。请众神降下责罚,恶民后派共二百五十六人,根种与此,阴阳饱和,过则毁,缺则盈。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生生世世,延绵不绝。立萨神镇于此地。”

  两人久久不语,萨神的裙摆微扬,手臂前伸。地上的头像挂着恬静祥和的笑意,似乎在宣言,保佑子民,风调雨顺,安康祥年。只是祝福的话掉下来变成了诅咒,祈愿的百姓变成了无辜的鲜血。

  闵庄就是大祭司寻到的阴地,地势凹陷,四周长满彼岸阴花,长年无雨。后派被囚禁在这里,连同体内的血液,后辈,永远的囚在这阴地。每个人身上都被记上烙印,不得离开。当发展后人数超过原定的人数,诅咒会应验,惩罚会降临。人数少于时,诅咒同样生效。也就是闵庄,永永远远只能是二百五十六人。不能离开,不能前进,惶恐中生活,凄惨中死去。又在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战战兢兢的迎接下一次惩罚。光是被记载下的人灾从古已有十起,百年一灾。而近一百年却连了两起。

  ......

  “惩罚要降临了,我们是有罪的”

  “什么罪?”

  “离开”

  “阿爸,你告诉我,十二年前的尸症是什么?”

  “母亲......就在那场灾难里,像个尸体一样,露出骨头!她跳了井,不想变成大街上那些骨头烂肉不分的蛆虫。”

  “天灾......”

  “是诅咒!”

  “我们是罪人。关在这里,一直死...一直活......”

  “那一年闵庄死了很多人,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满街的纸钱,扫都扫不过来,说神降下了惩罚”

  ......

  郁雾被那些话扰的头疼,攥紧了拳头却没地方发力。

  长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侗族的文字?”郁雾问。心里面堵的厉害,不止因为乱七八糟的诅咒。更因为谷垚,那表情分明在痛苦,偏要强忍着。那天掐着他脖子说的那些话,不管怎么横竖想都不对劲。

  谷垚一副要找其他线索的样子,朝另一方向走去,给郁雾留了个背影,“走南闯北的,我见多识——”

  话没说完,被郁雾一声喝住。

  “谷垚!”

  声音闷而不发,压的喉咙火辣辣的。

  郁雾真的气到了。

  谷垚停住脚步,黑暗下看不清神色。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郁雾的声音飘过来,好似笃定了结果。实际虚张声势,着急到没有门路,只能强撑着不叫人看出来他的软弱。

  谷垚转过身来,影子拉的长,明明微笑着,眼里却装着漠然。这表情郁雾见过,在南山谷垚第一次送他回家,郁雾问他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和善又戒备。不动声色的拉着风筝的线,太近了松一松,远了再拽一拽。郁雾何其敏感,拉扯着,看似要近了,谷垚一个表情就能给他打回破壳子里去。远了,再来一个好哥哥形象,郁雾又要得意忘形。似乎,郁雾怎么闹都成,谷垚从没怪过他。

  真的是这样吗。郁雾比谷垚还明白他俩之间隔着什么样的东西。无限拉进,却绝不给你越线的机会。

  “没骗你,哥之前在一个侗族的地方待过,我又不笨,什么东西不是信手捏来。你要想学,改天教你”

  熟悉的谷垚的语调闲话,悠然然传过来。

  装。郁雾心道。

  “是吗”郁雾没什么情绪道。

  谷垚“哼”了一声,懒洋洋的作派,“当然,先找别的吧,虽然现在这地方没人,不代表——唔”

  郁雾走过去,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满嘴谎话的嘴。

  谷垚的下巴被郁雾钳住,唇被另一柔软覆上。什么东西炸开了,轰地谷垚脑袋嗡嗡的,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下一瞬,谷垚手臂青筋暴起。压抑不住的要抬起,不知是要推还是要抓。

  郁雾眼睛红着,直直盯着他的反应,不错过一瞬。

  手指几乎要抓不住他的下巴,抖的发麻。

  “混账东西!”

  谷垚一把拥开郁雾,脸上冒着红气儿,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郁雾顺着力道后退好几步,手是麻的,腿也没知觉。却是笑了,实打实的笑出声来。

  坦然道:“你叫我怎样?”

  谷垚被郁雾的笑,看的竟痴了。心跳蹦的老高,一时忘了回答。

  郁雾得了趣,对付这老道,果然不能循序渐进。直接绑了带走最好,看不得别人,听不得别人,更想不着别人,满心满眼都得是他。

  “谁叫你先骗我”郁雾说,手揉上谷垚刚才施力的肩膀,“好疼......”

  谷垚扫了一眼郁雾的肩膀,刚才确实没控制力道,估计肌肉得青一片了。

  谷垚缓了语气,“该,让你动手动脚”

  刚才亲着的地方,存在感太强,谷垚开口有点打绊。

  “我还没动手动脚呢,刚才顶多...算动...”

  “打住!”谷垚赶紧道,“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闭嘴!”

  郁雾心里泛痒,抿了一下嘴唇,示意女神像的位置“你跟那些到底什么关系?”

  “没完了是吧?!”谷垚不耐烦道。

  郁雾逼出谷垚这么一把,气顺畅不少,“没完,你说明白了,我自然就不问了。你到底遮掩什么?”

  谷垚低骂一声,一股劣性的凌冽顺着缝要出来,“知道我不是给他们下诅咒的不就行了?你斤斤计较什么?知道要怎么样?你非要知道什么?”

  谷垚从来没对郁雾这么没耐心的说过话,两人自从认识就没这么针锋相对过。舌头和牙还经常打架呢,两个老爷们牵过手,搂过抱,就没吵过。不正常。

  不是谁真脾气好,那是两人都端着,都装好好先生。谷垚不是温柔人夫,郁雾也不是可爱小狗,那是长着獠牙的,准备着下嘴的。就等着谁先撕掉面具。

  郁雾怕谷垚一副带笑不笑的阴冷样子,偏不怕他扯着嗓子跟他喊。郁雾就是要他喊,就是要他气,就是要他掰碎了给他讲,要他无可奈何又不得不遵从本心。

  “我就是要知道”郁雾一字一顿道,一步一步向谷垚的方向逼。

  那就赌一把。

  赌他郁雾在谷垚心里,到底什么位置。

  红线骤然而出,将谷垚绑了个严实,直封在身后的墙上。

  “你做什么”谷垚语气平静的异常。

  郁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严刑逼供”

  缠在手臂上的红线,细蛇般钻进袖子,蹭过前胸,从领口出来,亲昵着谷垚绷紧的下巴。

  脖子因为用力,血管突起,看在郁雾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郁雾先别过头,清了一下嗓子道:“说吧,不说还有更过分的”

  “哦”谷垚清冷的声音滑出,不带温度,像冰封前年的妖物。摄人心魄。

  “你现在认错,我还能考虑放过你”

  郁雾:“我犯的错多了,你觉得差这一个?”

  缠绕在谷垚身上的红线不老实,隔着衣服还拧着劲儿似的蹭,喝了春酒似的。真不是郁雾指使的,主要是他们自己忍不住。

  “郁雾”

  谷垚笑了,唇愈红烈。丝线交响呼应,像专为他织就的红裙。

  刺啦。

  红线自边缘开始化成火星,寻着痕迹一瞬便消失不见。谷垚衣着没脏一毫,手臂自然落下。

  唇轻启:“我太惯着你了,得寸进尺可不是好习惯”

  郁雾捂着手腕,疼的直抽气。

  “哥...你就......”

  谷垚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

  “......?”

  人呢?

  又被拽进届了......

  谷垚对着空荡荡的地室,重重的松了口气。

  罢了罢了。

  再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