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叫谷垚说中了,村长没来。
不过魏河得到村长的授意,连忙招呼大家伙又安排出来一个大院子,提供给两位大经理。
被褥,家居全换了一套。打扫的整洁,桌子上摆了满的吃食。
林宇在参观完郁雾和谷垚住的,只能走窗户的窄屋子后,对这间独门独院相当满意。
谷垚对着这大院子啧啧称奇,“闵庄人行动力也这么让人惊叹”
陈木双一时被桌子上的吃的吸引,都是他没见过的小吃。
林宇瘫坐在竹木编的的椅子上:“你们怎么不用这个办法?”
谷垚长叹一声:“当时净想着低调,没想到高调反而省事”
“少来”林宇翘起二郎腿,审视道:“你早知道我身份,顺水推舟卖我人情”
“你知道就算他们查,也知道开公司的是我爸,挑不出我的错来”
“你这小孩儿,话说的那么难听”谷垚优哉游哉的逛到门口的小凳子上,靠门坐下,长腿大辣辣的跨着,“走江湖谁不得留一线,今日我帮你,明天你帮我,这就是朋友了”
“跟你这蜂窝煤的心眼交朋友?魏发是你真名吗?你真是魏河侄子?”
“是啊”谷垚回答的干脆,“亲的不能再亲了”
林宇可乐了:“你帮着我坑你亲叔叔?”
“我可没坑他”谷垚说,“我那是为了我们闵庄以后的长远发展着想”
林宇自觉找不出这家伙说话的破绽。不是找不着破绽,是处处都透露着破绽,每一句都像是陷阱。就是躲不开,好像躲开这个了,又不知不觉陷入另一个。
明知道这家伙通篇都在扯淡,却总有种莫名的可信度。假里透着真,真里藏着假。乱拳打死老师傅,你跟他打组合套拳,他跟你谈棉花真软;你跟他秀浪里看剑,他跟你玩青蛙跳水。
总之驴唇不对马嘴,又意外的事情推进的速度很快。缕来缕去只得出一句,管他二愣子,办完自己的事走人,就这么简单。
林宇对着郁雾说:“你们也住进来呗,多方便”
陈木双东一个西一个零食塞了一嘴,也不忘赞成这个提议。
郁雾:“方便你监督我们?”
林宇:“诶!话说的不好听了老同学。反正大家目的都一样,不如一起,效率更高”
郁雾从桌子上的糕点里挑了一个长得规整的,咬了一口:“什么目的?”
林宇哈哈笑了两声,“郁雾啊郁雾,你学坏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郁雾扯了一下嘴角,假装自己笑了。这糕点忒干,郁雾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才说:“开玩笑的。我当然相信你、们,但是呢,为了咱们的‘目的’顺利,我们交换信息”
他说的是我们交换信息,而不是我们交换信息怎么样。是笃定了林宇没有别的选择。这时候郁雾占了主场优势,因为林宇也摸不准他具体掌握多少,甚至与对于自己,他也不明白了。
至少这两次被迫进届,就够让他嚼两年的了。
林宇没犹豫,仰头道:“你先问”。
郁雾坐到老实,手搓了搓沾上的糕点甜粉,搭到了腿上,“被索命的是谁?”
几乎没用思考时间就问出来,看来早准备好要问了。
“刘凯”林宇补了句,“你应该知道,珠光集团的原负责人”
郁雾看向谷垚,显然有些出乎预料。
谷垚问:“什么时间?”
林宇想了一下,“我还真不记得几号了......”
“这月初七”陈木双一口还没咽下去,声音含糊,“我们修道的对七这种数字记的清楚些”
“下午大概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郁雾问。
“对”陈木双说,“我去那条路是六点左右,找到他的时候也得六点半左右了吧......”
“那届还有点不同寻常,就像在吸他的气。要不是林宇把他的血点在刘凯的七处命门,估计撑不到我来。不过说起来,林宇的血很神奇,不然以我的修为恐怕真救不了”
郁雾想起几次在届里遇见林宇,鬼怪对他的攻击性都不小。跟看见郁雾或者其他入侵的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而且你进届不会消耗自身的气,这本身就很奇怪”郁雾说。
林宇摊手:“我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我老爹还差不多。不过估计他也不知道,知道我的血还能破界早让我修道了”
郁雾注意到陷入沉思的谷垚,问:“想到什么?”
谷垚笑的神秘,“或许有个人能知道”
郁雾看他表情,了然。
“吴非白”
“那个衣冠......”林宇收住了将要出口的禽兽二字,“衣冠整洁的医生”
谷垚点头,“他还说要请你吃饭呢”
林宇哦了一声,“正好晚饭没着落,一起啊!”
陈木双:“好耶!”
“行了”林宇正襟危坐起来,“该我问你们了”
问的都是关于这两次界的问题,还有关于闵庄。郁雾捡着明面的说了,其他的关于自己的猜测他没说。
主要他并不能确定,一大堆滚了一屋子的糟乱毛线的讯息。哪个能信哪个有用,他暂时缕不清楚。
夜里,山坳坳里唯一亮光的卫生所,热气腾绕。
“我就说咱们有缘分,肯定还能见面!”吴非白夹着锅里的菜,吸溜一大口,“怎么样!我这独门秘诀的火锅”
“好吃!”双儿一边着急的吹气一边热火朝天的往嘴里扒拉。
郁雾对着碗里的东西,一时有点不知道从哪下嘴。
“放心”谷垚低声说,“只是普通的肉,他没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譬如鬼之类的。
郁雾这才夹了一口进了嘴,确实不错。
林宇:“到你这儿看个病可不够费劲的,左拐右拐上爬下滑的,闵庄人还没等到地方,估计能累死一半”
吴非白被他逗笑,“那你是没见到十几年前的盛况,人抬人,队伍比山路还长。有的......刚走一半就没气了,那一年估计是把山上的野猴子都吓跑了,我这一亩三分再没来过动物”
“尸症?”林宇问。
吴非白“哼”一声算答应了,手上还不停的往锅里下菜。
热气熏得屋子里热乎乎的,几个人围坐一个窄桌子,比林宇过的任何一个年夜饭都热闹。
来闵庄还不赖,至少这顿饭值了。
“诶呦!”吴非白点住双儿正往锅里伸的筷子,“我这下的不如你吃的快,没熟呢,小孩儿”
陈木双蔫蔫的舔着嘴边的油,端着空碗等。
吴非白好笑,从锅里夹出一块熟了的放进那小孩的碗里,“瞅给孩子饿的,你们几个当哥哥的,都不称职”
“少来”林宇说,“这小子下午刚吃了一桌子乱七八糟糕点零食,茶水都干了三壶不止。”
“霍!”吴非白惊叹,“少侠好胃!”
陈木双:“我还长身体呢”
“我说两位酷哥”吴非白指着郁雾两人,“我一个火锅给你俩毒哑了?”
郁雾喝水的空隙看了他一眼,接着埋头吃去了。
“你怎么吃饭还穿着你那破大褂”谷垚吃的菜里混进来一片香菜,拧着眉,吃了苍蝇似得说,“你那话密的什么似的,我插得上话?”
“职业需要”吴非白挑着筷子站着,指挥家似的,“信不信等会来人我直接就能切换医生模式。而且你是不是老的耳朵不好使了,林宇和我哪个话密你分不出来?”
林宇:“跟我有什么关系”
吴非白:“怎么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好好的高冷形象”
谷垚喝了一口饮料,感觉好多了,摆手:“看吧,我就说我插不上话”
陈木双眼巴巴的往锅里瞅:“肉......没了”
郁雾抿了抿嘴:“我还想吃笋”
“......”吴非白叉腰:“都瞅我干什么?!得,没肉了找我,没菜了也找我,合着我是奶妈?”
谷垚:“正解”
吴非白认命的往后面小屋走,不一会又端出一筐喜好的菜和肉片,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想当年我可是堂堂吴少爷,如今还得伺候几个毛头小子......你还笑,谷垚!你跟我一个辈的,凭什么你就在那当大爷”
林宇:“原来你叫谷垚!”
谷垚:“......小名小名”
“笋呢?”
“肉肉肉!”
“别吵!一起下!”
“狗屁的小名!我就说你是大骗子”
“行走江湖多用几个名号怎么了?”
“你弄这么多香菜,不要我命了?”
“狗不配上桌”
“这个熟没熟啊?”
“没水了......”
“......我伺候孩子的?都给我自己解决!”
已经深夜的风比白天还凉,吹在身上清醒不少。谷垚手肘撑在卫生所屋子后面的栏杆上,往远处的群山看。
身后是屋子里热闹的暖光,热气还在不断的从门里挤出,开门就形成一团哈气,呼出来。
冷热之间,谷垚定立在那。风将他的头发吹的凌乱,鼻子冻的泛红,浅浅的眸子没有定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背后看来,像要融入黑夜。孤寂又遥远。
朱润的唇勾起,回过头,笑的明媚,让站在门口痴看的郁雾心跳跳漏了一下。
“偷看我”
以前的郁雾一定会被这句调笑说的羞红,急迫脑袋想出一个蹩脚的借口,然后再被早已看破的谷垚抓住尾巴,好心似的非逼个郁雾颠三倒四红成虾米才肯罢手。等郁雾回过神来再想试探着近一步的时候,早又换了个别的话题。被谷垚把握的刚刚好。
刚刚好够郁雾敞开心扉,刚刚好够谷垚不用细知其中末节。
这是最好的,最安全的距离。
但他早就不是那个要小心翼翼去问,要不要交朋友的郁雾了。他贪心不足,偏执有欲。
从前没有的他不要了,以后再好的他也没兴趣。这么大的世界,就要一个。就一个。
面前这个人,是他穷极一生都要追寻的。
有时候人困住自己的心结,解开只需要一个瞬间。就是现在。
......
“只要我有的,你大可全部拿走,随便什么。我养了你,我选择了你,我接受你对我不论背叛、仇恨,挫骨扬灰还是魄散魂飞,随你选择......”
......
郁雾向着谷垚,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就接受吧,谷垚。接受我,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