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再次响起,只“咚”的一声,回音却好像久不散去。
郁雾没敢看,甚至侧头避了一下。
在大厦轰然倒塌的瞬间,戛然而止。
再睁眼,眼前又是安然耸入云霄的大厦。
再待下去准得魔怔,郁雾强迫自己晃了晃头保持清醒。不能再像上次似的被惑住。
“那我们——”
“叮当叮铃......”
郁雾的声音和一阵铃铛的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唉——”
还没等郁雾问完,谷垚就拽起他向后急转狂奔,郁雾被他拽得上半身和下半身都不同频了。
谷垚:“跑!”
郁雾:“又跑!?”
郁雾听到跑这个字已经条件反射的先感觉到累了。只是奇异的没有害怕,仅仅因为身边的谷垚。
郁雾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小嘛。
叮铃铃......
又是一阵响铃,有一种睡着了耳边有谁拿着铃铛给你招魂的恐怖感。
收回刚才的话!
谷垚手里快速捏了个决。
四周泠泠来风,跟到近处,一团极浅的蓝色将两人围住。
郁雾惊奇地发现他俩现在的造型就和谷垚视线里的东西一样,变成透明的了。
站定,跟着谷垚的视线回头看去。
叮铃铃......
又是一阵铃铛声响,比刚才还大。
郁雾不自觉屏息,刚才他俩站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圈,圆圈里慢慢出现曲折的图案。
正中央才缓缓出现两个人的身影。
一身的装备,好像是去玩真人CS的。不过郁雾注意到那两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双胞胎吗?
“当然!”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郁雾吓了一跳,误以为那家伙厉害到能听到自己心里话。
“必须把这届里的恶鬼们统统拿下,让他们尝尝小爷我破魂枪的厉害”
原来是在跟对方说话。郁雾松了口气。
“不过,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另一人开头道,“进来之前明明仪器检测这届内活动异常,怎么进来反倒像没什么鬼的样子?”
“管他呢!”刚才那家伙从腰包里掏出什么东西,“炸出来几个算几个!”
嘭——
那家伙把掏出来的东西随手往出抛掷,“嘭啪”的一声,接着轰隆隆地炸了。
是珠光大厦旁边的一条小吃街,几乎全没。连带着珠光大厦都整个被震了又震。可想而知这威力。
浓滚滚的烟雾扑卷过来,刚想拿出仪器再探测一遍的人,被呛住,咳嗽几下,转手掏出兜里的纸巾掩住口鼻,声音听不真切,“很脏”
始作俑者无所谓的样子,“幻境而已,臭毛病”
还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声低吟。
来了。
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将手扶上被卡在腰上的枪,眼里冒光,跃跃越试的样子。
咔叱咔叱的声音一点一点靠近,只凭耳朵却分辨不出方向。拿着指南针似的仪表盘的那人表情很严肃,仪器崩坏了。
心里暗道不好,这届或许没有两人想的那么简单。
另一人早把枪拿出来,面带狂妄还不知道将要来临的危险。
瞬间,两人脚下冲出手来,霍然一拽。他俩躲避及时,抓空了。
可是源源不断的手从地底伸出,破魂枪虽威力无穷,但是架不住数量多。跟打地鼠似的。
“我擦!这啥啊!没完了是吧!”刚才炸楼那个小伙骂骂咧咧的,手上动作却不停,看得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百发百中,速度惊人。
因为冒出的怪物数量奇多,手里的枪很快没了能源。两人果断放弃,炸楼小伙拿着空枪就往地上凿。一连几个都被打碎,喷出血来,那血又很快消失变成新的手。
两人被逼得节节败退,身前身后都有,裤子被抓破,有血渍隐隐出现。
“擦!小爷我还不信了!”
两人只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法,从装备包里快速拿出一个部件,眨眼的功夫就组装好了。一直保持镇定的那人,掏出长长的一串,应该是子弹之类的东西,穿插进去。
“呀啊——”
炸楼小伙扛起新组装的装备,朝地面疯狂扫射。无数道光斑打到地上,引起一片烈焰。尘土和烟灰纠缠着飞起又摔落。
场面非常震撼。
那些地面长出的手被焚烧殆尽,有的因为害怕主动缩了回去。
机关枪似的能源装备被收回。
面对一地残骸,炸楼小伙十分不屑,只是非常帅气的扬了扬被风吹乱的头发,很是臭屁。
“怕了吧!”嚣张起来,十分得意。
另一人倒是没有表示,只是重新掏出纸巾擦试起被弄脏的衣物,发现用纸巾擦不干净,只得作罢,这才开口道:“我们得出去,这届不是我们两个能破的”
“怎么?你怕了”
“梁南乔”北沐警告道。
南乔一下子就蔫了,嘴角往下坠:“我不想被家里那老头子看不起,他老说我们研究所不如人家那什么道观。”
说着说着又来了气,“擦!一个破道士有什么厉害的,能有我的枪厉害!胳膊肘往外拐......”
北沐听了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的,南乔从小被惯到大,从没被人压过一头。自他俩进入家族企业怪诞研究所后,更是出类拔萃,大大小小的离奇案件都破获过,各种诡谲的届也进过,但他们从没赢过那个人。
是修道届的榜单,按照个人修养才能、收下的鬼的狠厉程度排的。他们最厉害的时候也才进过前五十,家里的爷爷年轻时也是个修道届的人才,看到后背没落,自然寒心。
那道长长的名薄里,他们望而却步。尤其是那个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从十五年前开始,断层第一,再无人超越过。任下面耕耘交替,明争暗斗。那个名字始终压在他们头上。
可笑的是他们从未见过那人,单单只是榜单上的名字就够他们兄弟俩午夜梦回,悬梁刺股了。
“你都说了这个届这么厉害,那我们要是能破的话,说不定第一都能拿下来”南乔不甘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北沐不想和他争论,但又忍不住堵他嘴,“又说大话了,这么多年连衡叔都没超过他,咱们凭这么一个届就能第一了?”
“哼!你少长他人志气,衡叔他天天就知道喝酒吃肉,他但凡勤奋点有那个家伙什么事!”
“那些天道酬勤早就过时了,新时期就得用新方法,研究所制作的能源枪才能帮我们拿回一切”
“南乔。你冷——”
“咚——”
一声钟响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是从眼前的大厦传出来的。
北沐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并不是整点的时间。
疑惑间,大厦每层楼窗口处开始泛起黑。
从开始的星星点点,到整个楼都被掩住。
霎然!
玻璃碎开,黑漆漆的东西像海浪一样涌出,从高空喷发到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水坑,再四散。黑色的水,像是蓄力炸裂,一个水浪就有一人高。
是一场海啸。
“是鬼潮!!!”北沐大声喝道。
南乔动作迅速的朝浪潮来的方向扔了个屏障蛋。落地就形成一张透明的墙,立在那里扩大延伸,看不见边界。
“跑!”
两人只能朝浪潮奔去的方向跑,那鬼潮将一切吞并,只剩黑洞的一片掀起十层楼那么高,朝两人逃跑的方向压过来。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浪潮越滚越大,几乎翻涌到融入天际。
到南乔扔的屏障前也只是被回弹了一下,然后迅速被下一股浪吞灭。
两人拼尽全力的跑,可蚂蚁又怎么跑得过饿虎。只是负隅顽抗。
北沐微仰头,看见了吞并天空的鬼潮。
眼睛倒映的全是黑色。
来不及了。
几乎就要和鬼潮来一个亲密接触。
瞬息,万物似乎停顿了一秒。
是鹤。
北沐数不清有多少只。
盘桓在两人上空,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还有近似仙鹤的长鸣。
洗尽铅华,思鸣远空。
一道道的白在那股滔天的黏腻的黑水里,飞入又飞出。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黑雾尽褪。四周场景被鬼潮吐了出来,又恢复了往来的街区。
只剩两人脚边还剩下一摊不足手掌大小的黑水,不过还没来得急南乔查觉,也渗入低下,消失无影。
吧嗒。
两人闻声朝脚下看过去,是纸鹤。
还是用什么记账本随便折的。
北沐一怔,像是被吓到一动不敢动。刚才鬼潮逼面也不见他如何,反而只是安静的躺在地上的一个像小孩子折的玩具,把他吓成这样。
南乔还不知道,要是注意到他平日事事需要计算的,严苛冷脸的便宜弟弟被一个纸扎吓到不敢动,一定笑掉大牙。
“这纸鹤...”南乔说着就蹲下想捡起看看是怎么回事,被北沐猛然喝住。
“别动!”
南乔无语,“你吓我一跳,你干嘛啊?”
北沐没解释,只是神情还有些呆滞。
“纸马术...”北沐喃喃道,“传闻道教最古老的术法之一,可捏纸成人,操纵万物...”
他有点不敢往下说了,到现在这个年代,修道届当然也没落了,大多原始的修道术都已失传或者早无继承人门派消失。要不也轮不到他们梁家开创什么研究所了。
现在大多的修道者,虽名为修道,但大多依靠的是法宝。像他俩这样的,拿着能源枪,通过科技计算才能精准的找到鬼魅。所以北沐一直觉得上不了榜单只是因为自己的计算还不够精准,倘若有一天他能做出更厉害的武器,那么...
可现在面前明晃晃的摆着一个,他虽不敢笃定,但能会这种术法的人,除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第一名,他不认为还能有谁会。
“害!你想多了,淮季家就在研究死物化活物的武器,说是方便携带。咱们估计遇到同行了呗”南乔打量着北沐紧张的神色,想笑只能忍着,“我说弟弟啊,至于不?”
“我...”
脚步声。
南乔耳朵很厉害,听声辨位是从小就练就的本事。
是两个人,一个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听声音南乔就反感的那种,就像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永远一副我就随便写写就考第一名的可恶感。
再仔细听,后面还跟着一个,脚步慌张,好像还摇头晃脑的四处看。胆小的紧。行吧,两个他都不喜欢。
“中午好啊,躲在暗处的朋友们”南乔看到来人后,非常欠收拾地来了句。
谷垚倒是随意,完全忽略后半句,十分热情的打招呼:“中午好!朋友们”
南乔切了一声,走近。
“南乔,北沐”南乔介绍道,语气不算好。
谷垚点头,好脾气的回道:“有德,郁雾”
郁雾:“......”
“你...叫有德啊?”南乔不相信地问道,眼睛扫到那两人连在一起的红布条,饶有兴致。
谷垚“嗯”了一声,非常坦然,“法号嘛”
郁雾腹诽:一会有才一会有德,德才兼备是吧。
只有站在南乔身后几步的北沐一直没说话,只盯着面前那人的眼睛,神情复杂。
异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