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化蛇被带走, 齐镇被送去了医院,因为此次的行动和策划有齐泗参与和全程知晓,所以陶缇不用再去监察局多做解释。

  他在路边打了辆车,带上天狗回当铺。

  从男扮女装起, 当铺一个多星期没开门营业, 而前段时间电联要来取当品的女客户重新联系了他, 今晚会过来。

  他上楼洗了把脸, 换了身衣服, 再下楼时客户已经来了,女生站在柜台前与天狗说话:“谢谢你啊,耽误了这么多天也没加收我利息。”

  “不用客气,我们老板的意思, ”天狗朝楼梯间一指。

  女生转过脸,超陶缇微微一笑:“谢谢老板!”

  陶缇简单嗯了声。

  天狗验收了当票后将提前从保险柜里取出的古董梅瓶交给女生:“我已经检查过一遍了,没什么问题, 您再确认一下。”

  女生接过天狗递上的手套戴上,从拆开的封口处小心取出梅瓶, 确认无误后结清了当金与利息。

  对于晚来那么多天又无故失联,她也很抱歉,吐露了当初当爷爷花瓶的原因, 家里希望她学医但她更喜欢服装设计, 所以家里断了她生活费。可刚好她有一个设计大赛要参加, 需要采购面料的经费,于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下飞机那天被人绑架了, 可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

  “还有这种事?你得罪人了?”天狗佯装吃惊。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女孩子无故失踪事件,都是化蛇做的孽, 女生这么一说他已经联系到了一起。

  “没有,反正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被绑又莫名其妙回来了,”说着笑了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我爸妈和爷爷都不反对我学设计了,说只要我平平安安的,以后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都随我。”

  “就是嘛,人类...啊不,人生”天狗分分钟改口,“人生在世才短短几十年,当然应该奔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不然多遗憾。”

  “你说得对!”

  “以后要是想当森*晚*整*理什么再来,首选我们家发财当铺,当铺是你家,典当随时来。”不忘打一波广告。

  “你可真幽默,”女孩儿爽朗笑起来。

  天狗也裂开嘴,心说再幽默也没有今晚让他吃月亮的两个女孩子幽默。

  聊了没一会儿,女生被赶来的朋友接走,店里安静下来。

  伸了伸懒腰,打过哈欠,天狗又懒散地靠着柜台半趴下来,一手托腮望向墙上的挂钟,十点一刻,又到了该关门的时候了,看了眼老大,问道:“我们今晚还回去吗?”

  想到齐镇对老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现在不太确定。

  陶缇道:“随便你。”

  “怎么能随便我呢,你才是正主啊,名正言顺,我就是个蹭住的,你不去我怎么好意思啊。”

  “就说去看小红,一到门口再崴个脚,蹭得顺理成章。”

  天狗不好意思:“我哪能干出这么心机的事。”心里小算盘已经打起来了。

  “脸皮厚就够了。”

  “……”真损。

  陶缇站在茶桌边,一杯接着一杯倒水,不是他太渴,而是晚上没吃晚饭太饿,当铺一段时间没营业,一点存储的食物也没了。

  “老大,你不能老这么损我啊,我也是有一颗幼小心灵的,不然早晚咱俩友谊的小船得…”

  天狗的话还没说完,杯子轻叩在茶桌上,发出轻微的的一声“哒”,陶缇说:“我出去一趟?”

  “啊?现在?”

  白色身影跨出了门。

  天狗冲着消失的一角下摆抻长脖子喊话:“干什么去啊?”

  无人回答他,陶缇已经走了,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只是想起小俊和小凤来,这两个小鬼如果继续留在简春兰身边,只会耗尽简春兰的阳寿。

  人与死后的灵魂,终归是殊途。

  *

  三天后,齐泗打来电话。

  因陶缇参与了案件,他也很大方告知了些后续以此做个结尾,不能让人家帮了忙最后连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化蛇被捕后很配合,问什么答什么,抓女生的目的是为了找人,可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不清楚,没有记忆,除了知道在他心里是最好看的什么也不记得。

  而这个馊主意就是鬼车给他出的。

  此刻监察局审讯室里已经是第五次对化蛇进行提审。

  密闭只打着灯光的空间只有二十来平,一张长桌隔开了他与负责审讯的夔牛和陈滨,夔牛过目了一遍今天小妖提交上来的新资料,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哎——”

  陈滨纳了闷了,这是写了什么要一二再而三地叹气,凑过去跟着看了看。

  看完。

  “哎——”

  化蛇,人名:华铮,男,三千岁,建业城某知名企业高管,月收入百万。

  但是在几个月前辞职了。

  在辞职前他正带团队做刚接手的大项目,光提成就能赶上好几年的工资收入,其他七七八八的是他一些平时和朋友的交往记录与业余爱好等。

  他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前科,妥妥的妖怪里的大好青年,成功妖士的代表,前途一片光明,年薪百万这点陈滨就已经羡慕死了,自己监察局干好几年都比不上人家一个月。

  傻缺才辞职啊!!

  “张队,开始问话吧,”陈滨提醒说。

  “嗯,”夔牛叹着气内心大感惋惜,同时琢磨着和局长提涨薪的事儿,“那就现在开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华铮平静地坐着,目光迎视着夔牛,没有半分惶恐和焦虑。

  如果说要有点什么情绪,那大概就是落寞和迷茫。

  “先说说,和鬼车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问题已经问过好几遍了,但重复问题就是为了核对前几次的回答是否和本次不同,以此找出内容漏洞,夔牛又从桌底下掏出一个小铁罐,放在桌子的一角,罐子里时不时会发出一些不知名的沙沙声。

  他朝罐子一指,吓唬华铮:“不老实就给你用刑。”

  陈滨负责记录,低头时撇撇嘴,拿他的宠物毛毛虫当道具就算了,还不给开个洞透气,残忍。

  华铮没在意这些,语气一如之前,缓缓讲述:“我是在去年的一次酒会上认识的他,为了公司业务交换了名片,我们没有深交,后来再见面是三个月前,在商场里偶遇他和他朋友,他朋友说我丢了东西。”

  “他朋友的名字?”

  “孟木。”

  “什么妖怪?”

  “不知道。”

  “你对他朋友有印象吗?或者对他有没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之前没问到的,陈滨竖起耳朵。周华说:“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你说熟悉感....我不知道,好像有,好像又没有。”

  夔牛没着急继续下一个问题,给了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华铮时不时摇下头,过了许久,才又说:“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见过他。”

  夔牛表示了解,有时自己也会有这种感觉,他们妖怪活得久,看过了多少人类的前世今生,他莫名相信,妖怪也有前世今生,偶尔乍现的那么一丝熟悉说不定就是上辈子做过同样的事情。

  当然,化蛇的这种情况,他严重怀疑是掉入了某个圈套。

  从陈滨记录本里抽出夹着的“朋友”的外貌绘画,这是根据化蛇提供的面相画的,道:“再看看,还有什么特征要补充的吗?”

  华铮道:“没有。”

  夔牛接着询问:“之后呢?”

  “我一开始不相信,丢过东西我肯定会记得,不会忘,”平静的目光不再直视夔牛,不是他准备撒谎,是有什么情绪莫名涌了上来,“他给了我一样东西,三四公分大小的水晶,想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就需要捏碎它。”

  “然后你就试了?”

  “没有,我没兴趣,但出于礼貌我收了,那天我穿着深色西装,回到家才发现东西已经碎了,再后来我发现我确实少了东西。”

  “记忆?”夔牛问吧。

  “对,”华铮抬起头,眼底坚信,“我肯定少了一段记忆,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从打碎了你说的水晶后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他的面部有了痛苦,又像是无故出现在脸上的无名恐惧,两者交织让他发出了嘶吼,“我一定要找到她!”

  尽管是重复提审,但夔牛还是不忘观察他情绪上的变化,每次提到记忆这段,华铮都呈现出痛苦,且十分坚定。

  他大胆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东西里面装了他拿来控制你的迷药,所以让你有了这种错觉。”

  “不是错觉!”这句话华铮也说了许多遍,没有一次犹豫过。

  于是强烈的念头促使他有了找人的冲动,推波助澜的便是鬼车,怂恿他抓人,从女生的记忆里寻找有关自己的。

  华铮也相信,自己丢的记忆和某个女生有关,怎么驱使小鬼,怎么催眠女生的大脑解读记忆也都是鬼车教授。

  最歹毒的也属鬼车。

  华铮说:“他说抓错了人的话可以直接杀掉,我没杀,没有人对不起我,没必要做这种事。”

  “不错,”夔牛点头,“你还是有点觉悟的,也亏得你没全听他的,杀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但是你绑架事实成立造成了社会影响,少说也得蹲二十年才能出来。”

  他没有异议,坦然接受。

  抓到他后,监察局这边已确认所有受害人的生命安全,女孩子们也不是失去记忆,只是一觉睡了好几天,不明白自己怎么被抓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的,便错误地认为是“失忆”了。

  而除了确认受害人无一死亡外,其他方面有没有造成伤害还得调查,不能光听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