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还没完没了。”

  齐镇听了听,根据声音判断数量还不少。要对付眼前这些东西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在房间里施展不开手脚,又在陶缇眼皮子底下,不得把这小白斩鸡吓死?

  陶缇也是同样的想法。

  彼此对视一眼。

  先把对方支开再说!

  “让这头小红带你飞出去,你先走,剩下的交给我,”齐镇一本正经起来,“玄术我也学了不少年,就算是要死了能力还是在的。”

  这点陶缇是看出来了。

  齐镇确实有点本事,虽说嘴上缺德,身手倒是不错。

  但是,帝江被他擦过手....

  帝江跺着脚脚展开了翅膀。

  “还是你坐它飞出去,我走楼梯,我们楼下汇合。”

  正商量着,整个房间的藤蔓再次开始鼓动朝着中间聚拢,片刻的功夫,婆罗阿的脸又一次浮现在藤蔓之间,这次仅仅只是一张脸,面孔变成了发黑的青绿色,发丝粗细的纹路密密麻麻布满额头、双颊,瞳孔中多了怨毒和愤怒。

  “我要用你们的尸体和魂魄来喂养我的婆罗树。”他张开嘴,音色粗粝得像两张磨砂纸互相碾磨。

  地上摔裂的卵膜里的婴儿也动了起来,几下挣扎撕破残膜,睁开的眼睛如先前的婴儿怪般瞳孔凹陷,四肢不再是浸润液体中时的莹润,而是快速萎缩。

  原来婴儿怪就是这么来的!

  “快!”齐镇低喝了声,再容不得他们商量。

  嘭嘭嘭!一连串的婴儿怪从头顶砸落,破出膜的数只怪物扑向陶缇。

  陶缇抬手挥开冲着房门而去,抓起一把藤蔓撕开,这些暴涨的藤蔓会使空间越来越小,待这儿要么等死,要么就是他把整栋楼房弄塌。

  窸窸窣窣的攀爬声也越来越近,不消几秒便会疯狂涌入。

  帝江也打算帮忙做点什么,叫着发力,想把陶缇移出门外。

  “啊——”

  正踩在窗台要跳出去的齐镇猛的一脚踩空,人已到了窗外的半空中,栽头从顶楼外急速下坠:“操!”

  帝江歪身,啊咧???

  “你能力用错地方了!”陶缇说完也已经打开了房门,关门前不忘叮嘱它,“把张炀带上。”

  帝江抱起张炀一条腿甩到自己背上迅速扑向窗口。

  他们刚离开房间,巨大的“幕布”便吞没了这道不算宽敞的方窗,怪物争前恐后的挤进窗户,大概是收到了命令,它们又瞬间调转方向涌出,扑向下坠的齐镇,虽然不会飞,但异常凶戾,即便是自己摔死也在所不惜。

  齐镇看得清楚,这些靠手脚攀爬的东西还是婴儿怪。

  四个月的时间它们繁衍了不少,看密密麻麻的程度怎么也有两三千只,有几只几乎快要扑到他,他抬手一巴掌过去,将三只露着锯齿尖牙的婴儿怪拍开,空气里炸开血雾。

  帝江扑出窗口的一瞬便朝他俯冲过来。

  在半空中调转了身形后,他抓住一根落水管,一跃而起,足尖又在飞过来的帝江背上借力,身形猛冲而上,当然这一脚真实情况是踩在了张炀背上。

  还没醒来的张炀在吃痛中闷哼一声。帝江亦受到重力,俯冲变成了坠落。

  嘭!圆滚滚的身体砸地上。

  “啊啊!”老六!

  三下五除二,齐镇上了楼顶,迅速在楼顶四方设下结界,一只婴儿怪当先冲了进去,可还没接触到齐镇便轰然炸裂,四肢残骸粘在结界无形的屏障上慢慢滑落,血液也顺着流淌下来,婴儿怪只听命令行事,不断涌入,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齐镇。

  在他周身,结界之内,空气的流转超乎想象。

  妖力控制下,流转的空气就是最猛烈的绞肉机,没一会儿结界的屏障已然成了暗黑色,浓重地密不透光,那些扑入的婴儿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齐镇置身其中。

  身上的伤口还在作痛,越是厮杀得厉害身上越痛。可他是个疯子,一旦开启嗜血模式,越痛就越享受。

  溅满污血的脸上瞳孔不知何时已成了金色竖瞳,结界内一声龙吟,再次扑入的婴儿怪竟连身影都不在显现就成了肉沫。

  来多少他就杀多少!

  楼顶的地面在不知不觉中裂开了一条缝隙。

  另一面,陶缇出了这家房子到了楼梯转角便毫不犹豫从窗口跳了下去。婴儿怪眼睛不行,它们靠的是敏锐的听觉,所以他故意放大走路的动静,一部分婴儿怪去了齐镇那儿,还有一部分追着他的脚步声顺着楼房墙壁爬到了楼下,性急的也从空中纷纷跳落。

  墙根处的画面隐没在黑暗里,只是时不时会依稀出现甩动尾巴的影子。

  婴儿怪的牙口再锋利也没有陶缇的鳞甲坚硬,怪叫繁多刺耳,最后都在尖叫声中消亡。

  怪物们的死法不比楼上好多少。

  突然,头顶炸响一声雷。

  轰隆!

  陶缇把最后一只婴儿怪踩在脚下,抬头望天,雷声伴着闪电把天空照亮了一瞬,这一瞬显得有些不可名状的惨白。

  索啰索啰,帝江从藏身的黄杨树里现身,见陶缇杀得只剩最后一只它才敢出来,几只脚轮流踹着陶缇脚下还在挣扎的婴儿怪,怪物抓上它的脚,帝江用其他脚掰开婴儿怪。

  陶缇还望着天空,脚底下的动静不用看,一用力,婴儿怪的头颅被他碾碎。

  帝江抽出自己的脚脚。

  他这才低头问:“齐镇呢?”

  帝江扭扭屁股表示不知道,它被踩了脚摔下来后就拖着张炀找了处密集的黄杨树藏好,一只脚指了指头顶天空,可能在上面。

  “我.....”话语一顿,只见楼上最高一层的窗户里爬出了一个顶着人头的藤蔓。

  是婆罗阿!

  他舍弃了无用的身体,直接以脑袋的形式出现,脖子还是和常人一般粗细,但是连接脖子的不再是身体而是一根粗长的藤蔓,形容的好听点就像超大号的人头棒棒糖。

  一张嘴,无数冤魂从他嘴里冒出来,乍一看像喷出一股股黑雾。

  头顶的月光被笼罩,冤魂死前嘴里发出的惨叫炸响,哭泣、呐喊、诅咒、哀嚎,一片嘈杂,这些都是婆罗阿尚未蚕食还存在体内的魂魄,魂魄感染了婆罗阿的怨毒后戾气更重。

  楼顶上,齐镇指天骂骂咧咧。

  “臭老头儿管天管地怎么不管管这些阴损玩意儿,感情都是你家子孙?”

  他嘴毒,顿时天上乌云滚滚。

  以为天道又要降雷劈他,只好暂时把本能压制回去,也是刚才那道雷把他清醒的一丝理智拉回来,万一真杀疯了,搞不好谭城就会成为人间炼狱。

  毕竟本性已被压制了几千万年,说白了,他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天道要他快点死。

  嘁。

  齐镇抹了把脸,收回结界走向天台栏杆处,脚下的肉沫堆积起了泥泞感。

  他朝“乌云”看去。

  那不是乌云,而是聚拢在一起的魂魄,麻烦的是,品牌宣传会的活动结束了,大波的小区住户正熙熙攘攘从大门口进来,听到打雷声,一致抬头看,肉眼看不见具体的魂魄,只觉笼罩了大团大团黑雾。

  “哎呦,大晚上的这是要打雷下雨啊?”

  “怎么可能,我今天看天气预报了,后面一个星期都不下雨。”

  “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还是赶紧回家,衣服还晾在外头呢。”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着纷纷抱紧各自得到的商品加快脚步往自己家赶。

  看到婆罗阿吐出魂魄的第一时间,陶缇就想把这些魂魄一股脑全给打散了,可以解决得干净利落,但一些新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沾染了婆罗阿的煞气才变得狰狞,一旦煞气散了还能去投胎,这就不好办了。

  “我们去大门口!”

  他对帝江吩咐,也不嫌帝江脏了,跳上它背就往人流进来的方向飞去,主持人宣布宣传会落幕的声音很响亮,他有听到,这时候放出没有融合的冤魂目标就是这群回来的人。

  婆罗阿是要操纵这些人来对付他们!

  一对夫妻走在所有人前头,赶回家的同时还在闲聊,疲软的精神在今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手机、平板...全都是白捡的。

  “要是这种宣传会多一点就好了,”女子掩嘴窃笑。

  丈夫也高兴道:“你们玩抽奖游戏的时候我偷偷去后台找了工作人员加微信,塞了个红包给他,以后有这种好事让他多照顾照顾我们。”

  “真的啊?”

  “当然,你也不想想我多贼!”

  两人说得正上头,男子却忽然笑容一收,手里抱着的平板掉在地上。

  女子没注意到丈夫的异常,忙弯腰去捡,有道黑影在眼前晃过,什么都没看清,表情也和她丈夫一般变得僵硬,手里的商品从怀里跌落。

  后头几人正要看看他们怎么回事,数道黑影同样钻进了他们体内,不同男女老少的表情皆从僵硬到凶相毕露,开始呈现出一致的怨恨。

  “啊!啊!”

  有人嘴里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也有人滚动喉结发出嚯咯嚯咯声,似急不可耐要吞吃活物。

  这些人,已全被魂魄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