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报纸,安室透的心情更糟糕了。
第二份那个机车仔,出自别人之手,他完全不会忘自己身上套,但是在清之介这里看到,心难免提了起来。他认真扫了一遍,最后发现,机车仔,说的就是他安室透。
当时这份爆料直接把无辜受累的警视厅创得人仰马翻,无数人想要揪出这个害他们受牵连的金毛到底是谁。可惜当时出警的是公安,还是不暴露于公众之前的ZERO。只能不了了之。
他还记得,风见那时候多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安室透斥责了好几次。
抓捕到的嫌犯又和清之介牵扯上了关系,又把警视厅创了一遍。
安室透:……
他的心情只有以上六个点形容。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抢先一步成为了清之介的素材,还是以这种离奇的方式成为了反派角色。
还有,他真的不明白清之介到底跟警视厅会有什么旧仇。
再看到第一份。
心情更加糟糕了。
若说第二份只是添油加醋,第一份才是引燃地雷的导火线,直接将警视厅推向了风尖浪口。侦探和警视厅联系在一起,将本来一次正常的协助写出了黑幕的意味,弄得民众打到市长那边要求真相的电话剧增。
无奈之下,市长只得无奈开了记者发布会。
安室透气得神经突突直跳。
他对在日本作乱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清之介这种还不能打死的。
简直糟糕透了。
他又看向手里的文件。
不管是清之介还是清酒,都不会这么轻易交出那份文件。
他绝不会这样随便地把东西给陌生人,尤其还是自己警惕的人。安室透相信清之介本身的素养,就算失忆,他本身的性格也无法扭转,就算无心,过去浸染的习惯也会促使他这样做。
看到贴满清酒“丰功伟绩”的墙,他猜测这里面塞的可能是清之介还没来得及投出去的稿子。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推理在清之介身上并不适用,安室透无法从那些似是而非的细节中推断出真正的答案。
他不能冒险。
他笑着,将文件塞给他:“我只是过来检查一下你的进度。”
清之介:“完成了,放心吧。”
忽然,他微微睁大了眼。
“不过。”他若有所思,“我也没有被通知要给我派编辑啊。”
安室透:“……”
他好像也没说自己是编辑吧?
不过故意报出清之介的笔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他和清之介还没有互报过姓名呢?
等不及他回答,清之介又问:“不过,你不是波洛咖啡厅的服务生吗?怎么又……”
他卡了下壳,明白过来哪里的逻辑出现了漏洞。
波洛咖啡厅的工作就够忙活了,跟何况兼职杂志社的编辑?
清之介戒备地看着他,别在手臂上的跳刀已蓄势待发。
他的确生得很好看,不是那种俊朗的好看,而是偏向冷淡的,模糊性别的,带了点邪恶的好看。眉眼深邃,鼻梁挺拔,肤色苍白,阴郁得像吸血鬼,尤其是摆出这样的表情之时。
他和安室透有长得相像的地方,大概好看的人总是有共同之处的,对峙之时,倒像是关系紧张的兄弟俩。
安室透沉默了一瞬,然后问:“不行吗?”
他无奈地对清之介解释:“只是三份工作而已。不行吗?”
清之介震惊了,“三、三份工作?你还做了什么?”
他光是写稿和打零工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这人是打工皇帝吗?
安室透:“我还在做侦探。”
清之介迅速萎靡:“哦,侦探啊。”
他对侦探不感兴趣。尤其在米花这个地方。
就连武装侦探社也只有一个侦探啊!米花怎么做到路人都能变身侦探的!
清之介大为震撼。
然后他开始计算安室透的工资:“服务生一个月37万,编辑一个月32万,私家侦探少算一点计15万,合起来就是……”
他不忍心报出那个数字,看着安室透,发自内心地呐喊:“你为什么能这么有钱!”
安室透也不忍心告诉他,在失忆之前,清酒算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了。
“加油工作就行了。”
安室透祈祷,希望清之介的脑疾这辈子都不要康复过来。
“签约的合同我还没有带过来,今天只是来问下你的意向。”安室透说,“实不相瞒我有想要跳槽的打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新的公司。”
“你不可能一辈子写这种花边报道。”
安室透忍无可忍,清之介能写,但不能写这种抹黑警视厅的东西了!
他一定要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祸害别人吧!别纠结跟警察硬碰硬了!
安室透:“你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这种地方。”
现在写稿,未来写稿,你要写一辈子的稿。
清之介沉默了。
安室透的话恰好插中了他的软肋。他对于报道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为了钱和乐子而已,况且主编对他很好,要是没有安室透提点,他可能真的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一直写到死了。
他原把报社作为起点,等到有了新的转机,就能抛之脑后。
可脑海中闪过主编的脸,他又觉得,自己能在起点上多待一会儿。
奇怪,他可不是这样容易产生依赖的人。
清之介叹气:“好。”
他抬起头,“我跟你走。”
犹豫只会将他的脚步困死在原地,清之介还渴望能写出更加打动人的东西。前路迷雾笼罩,他可能坠落深渊,狼狈退场。但仅仅顾忌风险就不去尝试,不是他的性格。
清之介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是清之介,请多关照。”
他对这次的会面很珍视,甚至弯下了腰,浅浅鞠躬。
安室透能看到少年蓬松的头顶,紫色的头发柔顺垂下,刘海挡住了他的神色,无端给人郑重的意味。
真诚总是不让人讨厌的。
于是,在清之介伸出手的一刹那,安室透回握上去。
“我是安室透,请多指教。”
少年感受虎口被压住的力度,很轻地勾了下嘴角,再次抬头,又是那副诚恳单纯的表情。
清之介轻轻摇了摇手腕,眼神清澈笔直:“那就麻烦你了。”
他缺少一个合格的引路人,除了写作以外,他对投稿什么的都一窍不通。目前唯一擅长的路数,也只不过是写点博人眼球的东西罢了。
可清之介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心。他甚至觉得,在签订合同之后,他马上能迅速出版,走上人生巅峰。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安室透无情戳破他的妄想。
“出版流程最快都要走小半年,况且你有存稿吗?”
清之介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存稿是什么?”
存稿能吃吗?
安室透扶额叹气:“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
清之介抬起手。
安室透:?
清之介指着手表:“这个,你自己加联系人吧。”
经过一系列震碎三观的新发现之后,安室透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前杀手梦想成为成功作家,随身携带的通讯工具是电话手表也很正常。
他将自己的非公用的电话输入进去,假装无意问道:“你的联系人里面怎么还有个叫‘饭票’的,是朋友吗?”
实在不是他故意想问,只是这个‘饭票’孤零零地躺在最上面,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清之介坦然道:“应该算吧。”
能一起吃饭的关系应该也能用朋友称呼。其他的形容太过诡异,说出来也不好听。
比如说食堂阿姨和饥饿的大学生。
清之介想到诸伏景光出色的身姿,在心里给他道了个歉。
手表内剩下的备注都很正常。
比如说林原先生、伊吕波、主编等等。
最为清奇的备注被他压在最下面——天才小学生。
安室透本还想跟清之介聊几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机背过来,叮嘱清之介几句匆匆离去。
等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才按下接通键。
风从金发之间穿过,T恤贴着胸膛,甚至将身上的疤痕也绷出了浅浅的凹陷。
安室透嗓音冷淡:“琴酒。”
这次的电话又是来催促他们赶紧找到清酒踪迹的。琴酒耐性并不好,尤其是在管教多年的小孩又双叒陷入了叛逆期,在这个紧要关头带着能要了他的命的东西苟在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
声音都透着一股杀气。
安室透一如往常应下,难得心情好了很多。
琴酒应该不知道清酒的现况。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被黑心波本记挂的琴酒的确面色阴沉。他掐掉电话,烟雾从唇缝中吐出,身边的伏特加一声都不敢吭。
琴酒的心情在这几天糟糕到了极点。谁让清酒这么不着调,不仅失踪了不说,还卷走了重要的机密文件,害得BOSS难得对琴酒动了怒。
他知道清酒一直不满意他的安排,以前的阴奉阳违可以一笔勾销,但这次不行。等到这次北欧的任务结束后,清酒就要交到他手上,由他亲自处理了。
手指不耐烦地在烟盒上敲击,琴酒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在等一个解释。
手机一直没有新接入的来电。
琴酒嗤了一声,摇上车窗:“走。”
“大哥,去哪?”
“不莱梅。”
伏特加回忆了一下:“不莱梅?”
他纠结着,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有些变调:“BOSS吩咐下的那个任务吗?不是说……”
他小心瞟了一眼琴酒:“难道是之前没有斩草除根?”
琴酒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掐灭了烟,淡淡吩咐:“开车。”
“是,大哥。”
那边的酒厂异闻录风起云涌,清之介丝毫不知情。
他将桌子上两份从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封死的文件扔到了一起,往后倒在了椅子上,惬意地将腿架在桌子上,像个大爷一样晃着。
清之介沉浸在即将出名的兴奋之中。
能成为签约作者说明他能成功在刊物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专栏,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也能突破现有的框架,自由地写想写的题材。
清之介更加偏爱悬疑题材的故事。可能是他本人很怕鬼,孽力反弹,呈现在作品上的,就是群魔乱舞的怪物围着人群嗷呜嗷呜追。跟第一篇在太宰治面前写的截然不同,从日恐直接跳转到了美恐。
写报道时,倒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致力于用这些字组成一把尖利的刀,挖的鲜血淋漓。
清之介也不是全部专注于报道上,在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写了点短篇,废稿一张一张,乱飘的字迹逐渐变得端正,内容倒是越来越奇怪。
从下水道的大蟑螂到会吃人的树,猎奇指数从5到10。
安室透看了都要皱着眉骂一句:“写的什么玩意儿。”
内容暴力血腥,血淋淋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升起鸡皮疙瘩,扔出去投稿都要被人怀疑是不是作者真的遇到过不好的事情。
清之介丝毫没有这个自觉,还在琢磨怎么将画面描述得更加逼真。
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加长篇幅,短篇起码要三万字才能够到门槛。
况且。
清之介哼了一声,将稿子统统扔进垃圾桶。日本要完蛋了!这样尺度的都不给过审!上次他跟某小学生热情分享自己的杰作,结果被果断挂了电话,之后整整三天,他躺在黑名单中无声嘶吼。
不是他写得烂,是他的艺术太过超前。
好哄的清之介迅速给柯南找了个理由,在对方将自己拖出黑名单之后原谅了他。
只不过,要探索新的领域之前,他还得给之前的旅途做一个结尾。
清之介找到了主编,在他说明来意之后,主编压抑地推了推眼镜:“就因为这个?”
“对呀。”清之介挑了把椅子坐下,“之前太麻烦您了,况且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蠢蛋,您对我的帮助我还是知道的。”
主编摇摇头:“是你在帮助自己。”
主编:“不过,难得你大出血一次,我就答应下来吧。”
清之介用着主编上次给的钱,请主编吃了顿饭。
餐厅挑了一家评价很高的家庭餐厅,口味按主编的喜好。
清之介不挑食,克制了自己用狼吞虎咽形容都算夸奖的吃相,眼神在甜点上滴溜溜打转。
主编气笑,将蛋糕推到他眼前:“吃吧,我一个人又吃不下。”
清之介才开始往碗里扒。
他和主编认识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然而他受到的帮助不是用这一个月的稿子能衡量地的。他从主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
这让他很困惑,也非常好奇。
吃到一半的时候,主编中途起身接了个电话,抱歉地对清之介说:“抱歉,社里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你慢慢吃,我要先走了。”
主编依旧带着那种让人感觉很温暖的柔和目光:“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清之介没有拦,礼貌道别。
等将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餐点上,他默默往嘴里塞了个章鱼小丸子,觉得可能是因为主编经常让他好好吃饭,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清之介家里只有一个人。没有人会陪他吃饭,也不会有人跟他说这句话。
哪怕他觉得根本不需要提醒,这句话是废话,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也会觉得开心。
等到他吃完,去前台结账时,他才得知,刚刚主编已经买过单了。
兜里的五万忽然变得有些烫手。
原本出门前,他已经做好了花掉所有的准备。
这可怎么办呢。
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离开了餐厅,清之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晚风让人昏昏欲睡。
有人招揽他:“今天摊上的东西打折哦,不过来看一下吗?”
清之介止住脚步,感兴趣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储蓄罐啊。”
招财猫样式的储蓄罐圆滚滚的,憨态可掬。
清之介瞄到了价格:五千。
“告辞。”他转身就要走。
“哎哎哎,还有便宜的呢!”
摊主从最角落里拿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储蓄罐。
“只要五百,算白送你了。”
黑猫老大不高兴地看着他,耳朵还碎了半个,怪不得只要五百日元。
清之介喜欢这个造型,立马应下:“成交。”
一分钟后,他捧着新鲜出炉的储蓄罐,将五万塞了进去。
夜晚是猫出没的时间。
错过了最后一班电车,清之介只能走路回家。他对这片地区并不熟悉,好在知道该怎么回去,不至于跟第一次来米花一样迷路。
清之介捧着黑猫储蓄罐,按照路标指示步入小巷。
这块地方的路灯忽明忽暗,一下子全都熄灭了。这一瞬间,无数绿眼幽幽亮起,凄厉的猫叫在耳畔炸裂,宛如恶鬼纠缠着向他袭来。
清之介头皮发麻,死死扣住怀里的储蓄罐,连退好几步。
他的内心在疯狂尖叫。
鬼!是鬼啊啊啊啊啊啊!
脚尖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清之介尖叫:“啊啊啊啊!”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嘘。”
看清自己身后的是个人,清之介缓慢点头。
两人在无声中达成协议。
萩原研二松开手,清之介蹿出了两三步。
目光之中,少年身后是浓厚的黑暗,绿色的宛如灯泡一样的光忽明忽暗,仿佛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配合着他怀中那只看上去呆滞无比的黑猫储蓄罐,倒真像是传说中的猫猫神。
此时,猫猫神炸毛着质问:“你怎么走路没声啊!不知道前面有人吗!是不是想碰瓷!”
清之介已经在胡言乱语了:“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杀掉,献给鬼大王做小甜点。我身上瘦得跟排骨一样——”
萩原研二没想到对方的应激反应这样剧烈,无奈打断清之介的话:“我叫过你了。但是你没有听进去,直接撞了过来。”
清之介刚才的姿势,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少年的神情一下子萎靡了。
萩原研二忍住笑:“你是上次在小阵平病房里那个。”
清之介:“……”
糟糕,怎么又是警察啊!
早知道当初应该速速润去东京的!
清之介沉重的表情又让萩原研二笑了起来。他走到路边放置的饭盆边上,将一边的袋子打开:“这边的电路不太稳定,等一会儿就好了。”
他友好邀请清之介:“要一起来吗?”
萩原研二将猫粮倒入饭盆之中。
正如他所说,在几秒的故障后,路灯慢悠悠亮了起来。
流浪猫喵喵叫着从黑暗中走到萩原研二身边,拿脑袋蹭他的裤腿,叫声甜腻亲人,还当着他的面露出了自己的肚子,跟清之介想象中庞大复眼的怪物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清之介看了会儿,没忍住,蹲到了萩原身边,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其中一只橘猫的脑袋。
被点了一下眉心的橘猫诧异地喵了一声,金黄色的猫眼注视着清之介,鼻子嗅了嗅,又躺了回去。
清之介试探般伸出罪恶的魔爪,薅了一把橘猫的脑袋。
橘猫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句。
没有反抗。
清之介开始上下上下左右左右,把橘猫翻来覆去摸了个遍。手下的猫从一开始的猫叫渐渐变成了呼呼声。等把整只猫盘得油光水滑,才收回手。
清之介眼睛亮亮的,对着萩原炫耀道:“它喜欢我!”
一点也不反抗。
它超爱!
少年发自内心地自豪,眼睛睁得跟猫一样圆溜溜的,好像在等待萩原研二的夸奖一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萩原研二不想给他泼冷水,但是他深知这里每一只猫的性格,生怕清之介会失望:“可能……只是它太懒了。”
清之介不信,转头过去看橘猫。
肥胖的橙色面包前爪并用爬出去了好几步,对着清之介骂骂咧咧一番,又躺下了。干完饭,它就一直这副咸鱼样,清之介甚至怀疑它一天的运动量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增加。
哪来的懒猫啊!
清之介:“……”
萩原研二:“噗嗤。”
不小心发出笑声的人接受了清之介的死亡凝视。
萩原研二摸着身侧幼猫的脑袋。
“这里原本是没有猫的。直到不知是谁遗弃了一只怀孕的母猫,后来更多的猫流浪到了这里。”
清之介静静听着:“这是它的孩子吗?”
“有些是,有些不是。”萩原研二将幼猫捞进了怀里。
它看上去很干净,乳白色的皮毛一尘不染,湛蓝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萩原研二的手指,等他一放下,就扑过去用还没长齐的乳牙咬住。
萩原研二的声音很温柔,看着幼猫的眼神仿佛在注视着其他的什么,“它们都是好孩子。尽管都做了绝育,这里的猫已经对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你想带一只走吗?”
清之介戳了戳橘猫的屁股:“……不知道。”
猫猫虫在向前蠕动。清之介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一声。
他喜欢猫。
但是他并不适合养猫。
清之介又戳了一下橘猫的屁股,原本岁月静好的肥猫气急败坏了,又开始对着清之介骂骂咧咧,从身边的猫全部炸毛的情况来看,它骂的还特别脏。
萩原研二捂住了幼猫的耳朵,用谴责的眼神看向清之介。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清之介这样说。
他低着头,表情有些落寞。
人都会挨饿,更何况猫。
况且清之介的饭,猫都不吃。
清之介的睫毛垂下,下巴被手掌托住,突然开口:“不过,我遇到了好人,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来带一只走了。”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笑着说:“恭喜。”
“他们应该都是温柔的人吧。”
清之介回想起那份原本不动退回来的文件,猫一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翘起了嘴角,恢复了平时怠惰懒散的样子,拖长语调:“谁知道呢。”
他重新振作起精神:“不出意外的话,我就要发达了,要是养猫,一定要把所有的猫猫都喂成那个样子!”
他手指一指:“但都会是健康的小猫咪,不会像不会走路的发面馒头一样!”
橘猫无辜躺枪,又喵喵了起来。
清之介对它做了个鬼脸。
萩原研二:“你家远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清之介拍了拍手,站起来:“走了,下次见。”
他才不会暴露出现在的住址。
萩原研二:“等一等。”
他放下幼猫,掏出手机放在脸颊边上,笑容灿烂迷人:“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清之介的联系名单中又多了一个名为“猫猫资助人”的号码。
交换完毕之后,清之介纠结地盯着屏幕看。
不管他和猫有多亲近,多喜欢猫,还分了他一点猫粮喂,可是他是警察哎!
万一之后发现他的身份,过来把他抓起来吧?
最后还是没敢删掉,主要是对方说的猫猫团建太诱惑了。清之介想到毛茸茸天堂,心脏就剧烈跳动着,耳朵已经听不见别的话了。
就算上次欺骗了松田也没关系的嘛,萩原不是松田,萩原是萩原,他和萩原又没仇。
但这个联系方式最后还是给他惹了祸。
安室透和他约定三天后见面,清之介这几天都没事干,因此在萩原研二约他去猫咖,并且说费用全包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薅过小猫咪的人都知道手感有多好。
清之介迫不及待,甚至提前了好几分钟到达了约定地点。
萩原研二比他更早到,招呼道:“这里。”
他的身边是一群喵喵叫着等开饭的猫,有几只大胆的爬到了跟他一起来的男人身上,甚至伸手想要挥乱那团看上去手感极好的卷毛。
清之介:“……”
这不是松田吗!
他想要开溜。
松田阵平撕开把他的头发当成逗猫棒的猫,敏锐转头:“你想去哪里?”
他今天没有戴墨镜,一双眼亮得惊人。头发被捣乱的猫扫得乱蓬蓬的,他随手抓了抓,“坐下。”
清之介才不要听他的。
刚刚打开推门,听到萩原研二慢悠悠说:“给你点了奶茶,不喝完再走吗?”
清之介默默地坐下了。
奶茶是这家猫咖的招牌,旁边放了叠猫爪形状的粉色棉花糖。
长尾巴的布偶跳到他的膝头,水蓝色的眼眸眨呀眨,嗲声嗲气地喵喵叫,鼻尖是和棉花糖一样的粉红色。
清之介瞬间被小猫咪绊住了脚步。他揉着猫头,猛吸了一口加了猫爪棉花糖的奶茶:“喝完就走。”
看到他这副沉迷吸猫无法自拔的态度,松田阵平有些头痛,废话不多说,他将修好的录音笔递给清之介:“上次落在医院的。”
清之介按了一下,电源灯瞬间亮起来,比之前灵敏多了。
松田阵平将录音笔修完之后,给它换了个更好的电池,现在的录音笔,少说还能再用十年。
手里的录音笔被细心清理过,亮得像新的一样。
清之介将它收起来,规规矩矩道谢:“多谢。”
可这支录音笔来得太迟,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了。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向新闻社投递报道时收集素材用的,在写小说之后,大概不会用到了吧。
“谢什么。”松田阵平盯着他。
“手下留情?”清之介慢吞吞道,“还有这杯奶茶。”
松田阵平将抓领带的猫拎着后颈放在地上:“然后呢?”
他还是很介意上次在电影院碰到清之介的事。
“没了。”清之介将下巴虚抵在猫耳中间,布偶很乖地卧在他腿上,由着他玩,“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也只耽误了你几分钟,问了几个问题对吧?只是在身份上小小地撒了个谎。”
他举起了布偶的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松田警官就原谅我吧~”
布偶甜甜的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的表情惊人的相似。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人撤销通缉的?”
在收到班长的消息后,他快速折回电影院,清之介已经走了。他原本没将被欺骗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清之介比他小很多,况且也没造成实际伤害,更像是个善意的恶作剧。
后续的发展让他大开眼界。
他找到佐藤要了情报。
和他印象中有些顽劣但总体看上去还是个好孩子的清之介不同,在警方档案中的狂徒嚣张得即将飞天,搞事能力一流,还特别喜欢挑衅。
跟游戏里说垃圾话干扰的敌方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将对面按在地上揍,清之介却连衣角都抓不到,嘲讽程度却翻了不止一倍。
但后来,清之介的案子被公安要了去。再过不久,他的通缉被撤销了。
要说里面没点猫腻,他是不信的。
然而当事人看上去比他还惊讶。
“撤销了?”
清之介揉着猫,伸出食指在它的爪子上轻轻击了个掌:“好耶!!!”
他自由了!
清之介容光焕发,被迫和警察吃饭的惨淡脸色消失不见,几乎一瞬间,他的话就变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被撤销后,我就不会被抓起来了吧?”
清之介摸着下巴,回忆起上次见到佐藤警官时,对方的脸色。
……会被撕掉的。
萩原研二:“当然。”
在清之介一瞬间惊悚的表情中,弯眼补充下句:“不会。”
“给我一口气说完啊。”清之介抱怨着,“本来我就什么都没干,甚至还帮忙指认了凶手呢。”
注意到松田不断变冷的目光,他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以为愚弄警视厅很好玩吗?”松田阵平质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松田阵平的话:“我不感觉这是有趣的事情,这也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这是为什么?”
“本能?”清之介挠着布偶的下巴:“在那一瞬间,我认为要这样做,所以我这样做了。”
一跃成为警方的眼中钉。
思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因为他什么也没想。
清之介甚至很乖巧地笑了一下。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可能还会这么做。”
在两位警官生气之前,他迅速补充:“当然现在我是有正经工作身份的人,喝了你们的茶也会自觉准守米花法律法规,争做五好青年优秀市民,绝对不给社会添乱。”
将奶茶喝完,他对着布偶一阵猛吸,然后将它端端正正地放在旁边,“奶茶也喝了,我走了。”
清之介战略性撤退。
在外面喂了会儿流浪猫,清之介踩着晚饭的点去了诸伏景光家。
今天吃的是清之介心心念念的寿喜锅。
他塞了口米饭,跟对面的男人聊起今天发生的事:“我去了猫咖。”
清之介伸出手比划:“它这么大,抱着软软的,超级乖。”
他甚至用了很幼稚的形容词。
诸伏景光认真倾听,没有打断他的兴致。
“奶茶也很好喝,有股焦糖的味道。”
诸伏景光点头:“里面是用了焦糖,还用了可可。”
“你喝过?”
诸伏景光微笑:“那家店的配方是我给出去的。”
清之介:“明天我想喝奶茶!”
“不行。”
听到这两个字,清之介丧气:“诶——为什么。”
“奶茶很费时间。”诸伏景光叹气,“下次,我教给你,你可以自己做。”
“哦。”清之介埋头吃饭,“那还是不要了。”
等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清之介得意地说:“哼哼哼,就算你没空,我现在也有固定的饭票了。”
安室透出名的三明治不比诸伏景光做的饭差。
诸伏景光意外地看着他,“饭票?”
他疑惑地问:“什么饭票?”
糟糕,不小心秃噜嘴,把他私下取的昵称说出来了。
清之介装傻:“没有呀,什么都没有呀。”
他飞速夹走最后一片牛肉捞进碗里:“这是我的咯!”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都没有。从清之介的嘴里是撬不出来话的,除非他自己想说。好在不是特别重大的秘密。
诸伏景光败给他了,用公筷把剩下的肉片夹到空碗中,递给清之介:“不准吃饭了,小心胃痛。”
清之介眸光闪了闪,轻快回应:“不会的啦。”
他吃着诸伏景光的寿喜锅,想的却是安室透的三明治。
所谓三心二意,莫过如此。
安室透于早上九点准时敲开了清之介的家门。
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他特地伪造了全套的证件,甚至连以前的工作经历也和那边的杂志社打好关系,提前将他的员工证录入进去。
公安调关系给他开了个空壳的杂志社。
现在,清之介是里面唯一的员工。
被套中的天选打工人一无所知,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哟,早啊。”
晨光从他的发间穿过,发梢还湿漉漉的。
安室透顿了一下,露出公式化的笑脸。
“早上好。”
这两天更新都是零点!
推一下亲友预收:《清姬》BY仙枝
很早的时候,清姬就发现「父亲」被替换了。
这个「父亲」会用很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教她一看就会的「简单」术式,带她去和名为两面宿傩的家伙见面,即便她不能说话,无法回复他,总是拒绝他,他也从不生气。
清姬希望「父亲」可以长久地陪伴她。
但是,讨厌的「六眼」还是将他们分离了。
因此,在穿着白无垢嫁入五条家的当夜,花山院清姬本打算挖下那个家伙的一只「六眼」作为报复。
但那个人却先一步蹲下来,凑到她面前,把甜到发腻的糕点塞到她嘴里,问她既然饿了,又为什么不说。
在这一刻,为了一块糕点,花山院——五条清姬决定放过他好看的眼睛。
「六眼」会带不喜欢出门的她逛街,买她不喜欢但是好看的东西,教不能说话的她说话。
她倒也愿意和他长久的在一起。
不过,显然,她认定的永恒的爱情又一次在命运的愚弄下衰亡了。
因此,千年之后,当那一发「苍」毫不犹豫地打上她的身躯的时候,才从沉眠中苏醒的花山院清姬其实有些恍惚。
毕竟千年前的她的前夫从来不会用这样提防的眼神看她。
不过没关系,即便他们现在打的天昏地暗,她也知道,这个新「六眼」会再一次爱上她的。
正如同千年前的「他」一样。
〖父亲,我要怎么爱人呢?〗
“用愤怒,用痛苦,用深入灵魂的怨憎,用不需要触碰也可以成功的诅咒——学会了这些,清姬,你才真正学会爱人。”
*文案限制写不了太多,但妹的情史大约有:脑花、宿傩、五条家主、夏油杰、五条悟、甚尔(?)、真人(?)、虎杖(?)
*虽然情史很多,但是每一段都是1V1!每一段都很认真!
*阴间文学。妹很强,但本文不是爽文。cp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