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灯有次没忍住问了陈赋：“你是不是不讨厌我，嗯、我的意思是，你都没拒绝我呢。”
他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自己笑得明媚。
二人在学校除了上课几乎都形影不离，A大论坛都在传，高岭之花终于被小歌手摘下了。
江向灯偷偷实名发了个贴，希望同学们不要到网上去传他们的照片。
他有时也在想，如果大家说的是真的就好了，但现在的状态他也很满意啦，他决定了，等陈赋一毕业就去隆重地表个白，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接受。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和陈赋在一起，现在他自认可以有一半成功的概率了，他虽然不介意再继续耗下去，但也不能耽搁陈赋呀。
他轻轻仰着下巴看陈赋的眼睛，伸出食指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笑一个嘛。”
看见陈赋快速地勾了勾唇角他才满意地移开了眼，是熟悉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少年比谁都笑得明媚。
现在遇见的人和事都在慢慢治愈他曾经受伤的心，如今是看一眼心上人的面孔，自己都温暖万分。
他每次想起表白的决定，都会想他怎么舍得不再喜欢陈赋呀。
大二的暑假，公司安排他开了一场巡演。
四座城市的livehouse，台下是挤满的粉丝，江向灯在那时便拾起了人生梦想的另一半。
他小时候最想当的职业是老师，而他遭受了长时间的校园霸凌，从而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他不再认为自己能教导好他人了。
而观众粉丝们带给了他重来的勇气。
江向灯紧握麦克风，笑着看向台下所有人举起摇摆的手，和许多首歌开始唱之前传来的尖叫。
我是值得被喜欢的，而我也能成为他人的明亮灯塔。
他做出了决定，毕业后便全职当明星，他想成为榜样指引更多的人。
最后一场巡演在A城，夜晚的二十点三十分，灯光打开前奏响起的第一瞬间，江向灯看清了第一排正中央站着的人。
陈赋没有举起手机，他的身高本来就挡人，为了小歌手的粉丝们体验感变得更佳，他甚至没有挺直背，脚错开站着，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冷，气场仍是生人勿近高岭之花的模样。
但他在江向灯对上他视线之时点了点头，嘴角有了柔和的笑意。
江向灯敢说这场演出比他第一场站上舞台的时候还紧张，他尽力地将目光从陈赋身上移开，好在音乐的沉浸更快到来，他完美地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巡演。
新专辑里的五首歌和过去热播的单曲娓娓唱完，他说：“快结束了，我来讲一些话好嘛。”
长长的一串感谢清单念了过去，他冲身后的乐手们挥了挥手，再对着台下的粉丝们微微笑。
他自然看见了台下最显眼位置的陈赋，只见他举起了手机还在做放大的动作，江向灯突如其来地红了脸颊，声音都差点被咽了回去。
他呼吸了一口气，九首歌下来他已经唱嗨了，心中激动得不行。
“最后一首啦，请听「末日危机的浪漫」”
歌手从椅子上站起，白皙脖颈上戴着的晶莹宝石正在灯光下闪烁，华丽的前奏如浪潮一般涌来，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独特的嗓音如神明降临现场。
“我所知道的浪漫讲述着。野花开满山坡、野草沉默驻地。爱人蹉跎前行、那是漫长的秘密。”
歌手闭上了眼，也是此时他才发现有一行泪珠正好从他的左脸滑落。
他举起了右手，台下声浪传来，这样激烈共鸣的大合唱如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观众们的声音响彻整个舞台，而此时江向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嘴上不变地递进情绪，双眸却猛地睁开。
他用带着浓烈情绪的眼看清了台下陈赋张开闭合的嘴唇。
陈赋竟然也在跟唱。
“末日的碎裂，先忽略风险，不再有缺陷。”
“我爱你的温度，迟早被看见。”
江向灯似乎能跨越整个平台听见他的声音，沉稳磁性的嗓音唱起歌来的动人一定会撩拨他的心绪。
喜欢自己的人在唱，自己喜欢的人也在唱，他显然是被这样的场景触动，副歌的高音亮得漂亮无比。
“悲鸣、颤抖、跨越。挥舞、撞击、去毁灭。一切温度不坠寒冷。你说隐藏不再敢触及。”
“逃离，融化，重现。乖张，新生，被看见。而我徐徐低语的。是未曾诉说的末日危机。”
节奏不暂停，而歌声远去，江向灯向着观众粉丝挥了挥手，再在灯光关掉之时深深鞠了一躬。
第一次巡演完美告终，而他步履未停，梦想正在灿烂。
回到后台，他找到助理让他把陈赋带过来，卸了妆造后才看见了来人。
“你怎么耽搁这么久呀？”他好奇地问。
陈赋弯下腰盯着江向灯眼睛说：“我跟着等人走了才来的。”
江向灯愣了一下，差点从他的桃花眸里看出了一些喜欢情绪，他被陈赋的脸帅气攻击得立即移开眼晃了晃脑袋，随意地说：“没事呀，又不是什么恋情瓜幽会什么的。”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就是想发展成这样呀，他还没转头看见陈赋的表情补救几句，就听见一旁助理突然从门外敲了敲门进来：“江哥，我没找到你说的人。”
话音未落，他又惊讶地盯向休息室里另外一位：“陈总，您怎么在这里？”
江向灯疑惑地看向助理，助理推了下眼镜，恍然大悟道：“哦，江哥您找的就是陈总呀！”
我不是，你别乱说。
“你江哥接下来没有安排了吧，我把他带走了。”陈赋先打断了怪异的氛围。
收到助理干巴巴地“没、没有了”后他便垂眼看向坐着的江向灯，眼神似乎在催促。
江向灯没有反应过来助理为什么认识陈赋还喊他陈总，下一秒就被陈赋一手拿着他的包另一手抓住他拉着走了。
直到进入电梯他才悄悄瞧了一眼一旁还未松手的陈赋：“陈、总，你不交代一下吗？”
陈赋面色不改：“嗯，我在长天娱乐有股份，勉强算一位挂职总裁。”
江向灯闻言后漂亮的眼睛都要瞪大了，琢磨了一会方才随着心意“哇”了一声，一旁的手举起比了个大拇指：“这么酷！”
他没有想太多，得到坦白从宽后刚才的疑惑也消散，此刻恢复了往常一样的主动话多：
“这么巧呀，我是不是可以演一个「我的总裁上司朋友」这种剧本了。”
“怪不得你之前说我是太子，原来我还有这层硬关系。”
“你怎么想起来跑娱乐圈投资呀，你偷偷给我讲一讲是不是很赚钱！我最近在考虑自己出去闯荡了！还可以听听你的意见呢！”
陈赋冷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出长天娱乐老板是他妈的事情，在听见第三句话的时候才略有不解地问：“你要离开公司？”
江向灯“啊”了一声，似乎觉得和朋友说这些没什么问题：“和公司的合同还有一年到期了嘛，刚好我也毕业了，我就想自己干工作室，你觉得怎么样呀？”
艺人合同到期离开公司，这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对于制造这一圈套的始作俑者无疑是糟糕的消息。
陈赋短暂地闭了下眼，看着电梯数字从大到小直到开门，他没有说话。
他不放心江向灯脱离他，但现在他已经小有名气，为他填好的山都已经爬到了顶峰，知名艺人都是演员的长天娱乐从来都不是创作型歌手的最优选择。
“你需要我的意见？”他继续走在前面拉着江向灯的手往车位走去。
江向灯敏锐地观察着陈赋的情绪，但他难以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只好有些不懂地应答了这句话：“对，需要呀，你当老板的经验肯定比我多。”
他乖巧被塞进了后座坐好，想着说点什么话才能让陈赋开心：“你真的好厉害呀。”
陈赋稳步驾驶将车驶出了地下车库，心中那阵猛烈的不愉快与被抽离开的不适情绪已经过去，他冷静地回答说：“好，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问我。”
也许有的时候，看着成长的小猫离开为他布置的温暖的窝也是一种爱。
他强压着内心偏执念头，换了一个话题：“你今晚表现得很好。”
江向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挪挪屁股凑到了他位置旁边问：“你这是赞赏下属我呢。”
陈赋勾了勾唇角，淡淡说：“不，是粉丝为偶像尖叫那种。”
他想，自己的情绪果然是由江向灯牵动，否则不会在察觉对方的玩笑话时明朗许多。
“好吧，谢谢！那采访一下我的粉头陈总，你听过我的哪些歌呀？”江向灯笑着问，心中隐隐好奇着对方的答案。
“不要叫我陈总，可以吗？”陈赋不喜欢这个称呼，在他思绪飘到想让江向灯喊老公之前，他侧眼看见了江向灯点头。
江向灯没忍住轻轻锤了陈赋肩膀一下，催促说：“好嘛，你快点回答我问题！”
下一秒，陈赋喉结滚动，回应的两个字沉沉坠入了他的心底。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