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回身探出左手,那如鸡爪般的老手闪出一层金色的罡芒,正好抓在鹿梅子的剑光上。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极快的金铁交鸣之声,老怪终于将那剑光钳住。又瞪了鹿梅子一下,眼珠子一瞪,手上较劲“嘎巴”一声,竟生生将一柄灵气十足的飞剑给捏成两截!当即狂笑道:“逆徒!莫非你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胜了师父吗!看我……”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却猛地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剧痛,“哎呀”一声险些从天上跌落下去。就在此时鹿梅子先前吐出来那颗珠子,绿光一闪急速射来,“喀喇”一声,吐出一道青绿色的雷光,正好打在绿袍老祖的胸口上。

  鹿梅子一见得手立刻转悲为喜,狂笑道:“老东西!今儿就是你的末日,看我如何斩了你的大脑袋!”

  绿袍忍着剧痛,双目尽赤,被气得仿佛疯魔一般,赶紧调动真元将下身血脉封住。原来上次这老魔头为了补全身子,将师文恭害死。却没料到先前师文恭中了寒萼两枚白眉针,本来已经半死不活,见绿袍老祖生了杀心知道必死无疑,却不能让仇人得了好处。偷偷运动玄功,将体内的白眉针逼到双腿上,正好被绿袍老祖给斩去,接在自己腰上。当时绿老怪做贼心虚,急于恢复身体,哪会细细勘察。没想到此后每日到了寅卯辰三刻,白眉针在两腿发作,痛痒酸麻难以忍受。他又找不到吸星球,只能将血脉封住。再以魔火慢慢炼化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将那两个白眉针化去,真是痛苦无比。

  适才绿袍正好隐疾发作,疼痛难忍,忽然察觉到放在天蚕岭的示警阵法被人破坏,立刻就知道有人要偷文蛛。如今他谁也信不过,强行运转玄功,将白眉针压制住,直往天蚕岭赶去。但等到了地方,却没看见一个人影,岭下秘穴中的文蛛也安然无恙。正在老魔疑惑时,又觉察绿苍山的警阵也坏了,赶到里一看鹿梅子正要斩杀文蛛,这才现身出来。

  虽然同为一门师兄弟,但鹿梅子的修为照辛辰子和唐石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绿袍老祖纵使法宝尽毁,想要杀他也易如反掌。偏偏这时体内法力涌动,让白眉针又发动起来,险些要了老魔的性命。

  徐清眼见此情此景,心中大惊,暗道:“莫非这鼎鼎大名的绿袍老祖,就要死在此人手上了!”不过徐清也真是低估了绿袍的实力。这老魔头终究是一教的宗主,肆虐南方三百年,焉能是个纸糊的身子。虽然被鹿梅子出其不意的击中了要害,反而激起了绿老魔的凶性,“嗷嗷”如兽吼一般,呲牙咧嘴的盯着鹿梅子,恨不得吃他的心喝他血。厉声道:“好啊!鹿梅子!今日我定要让你也尝尝万蛊嗜心的滋味,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这回鹿梅子可真害怕了,刚才他打出那绿珠子,名叫‘乙木神雷珠’,乃是数年前从大荒山无意中得到,能放出先天乙木神雷,威力巨大开山裂石。在百蛮山中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此宝,只等在关键时候救命用的。却没想到那绿袍老魔中了一下,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多年积威之下,他本来就惧怕绿袍,如今还哪有再战之心,“妈呀”一声哀嚎,转身就跑。

  其实刚才遭了偷袭,绿袍也被打的气血翻腾,受了内伤。但他哪肯在叛徒面前吐出淤血,强行将伤势压了下去。狞笑道:“鹿梅子!你也来尝尝万蛊嗜心的滋味吧!”不过绿老魔才话音一落,又忽然脸色一变,“哎呀”一声惊呼道:“全都该死!你们竟敢合伙诳我!”刚才绿袍老祖还想玩一会猫捉老鼠的游戏,此时已经全无兴致。见他双手一分,虚空合抱,口中念念有词。

  鹿梅子仓惶而逃,不时回头张望,却没注意到头上,不知何时竟聚起了一团青幽幽的云雾。再待那绿袍老祖忽然暴喝一声:“看我天魔鬼手!”竟从那绿色的云团中伸出来一只丈许大的巨爪!真仿佛魔怪的巨掌,宽掌巨指,筋骨突兀,灰色的皮肤好比金刚一样闪着幽光,上面尽是新旧叠加的伤疤,也不知曾历经了多少血战。那凭空而现的魔手向下一抓,正好捏住鹿梅子的身子,足有尺长的指甲全扣进了他体里。随即绿袍老祖双掌合击,随着“啪”一声轻响,那巨掌魔手筋脉喷张,就听“咕唧”一声,竟硬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捏成了肉酱!

  绿袍老祖吐了一口唾沫,将双手一收,那魔掌就拖着鹿梅子的死尸,退入了绿色的云雾中。可怜那鹿梅子机关算尽,到头来竟连元神都没跑掉,还不知会被绿袍老祖召唤来的魔爪拖到何处去。那绿袍老祖杀了鹿梅子之后,甚至都顾不上还被黑金蛛拖住的文蛛,还有下面聚敛阴气的‘奇门六阴阵’。在他看来此处乃是百蛮山的腹地,除了那些逆徒,谁还敢来这撒野。洞府那边才更紧急,转身就朝百蛮山主峰飞去。

  刚才徐清一看见绿袍老祖到了,心里不由一阵沮丧。文蛛和乾天火灵珠虽然吸引人,但他并不愿为了此物,就跟这个老魔头硬碰硬。若是真引得那老魔头拼了老命,只怕太乙五烟罗也难挡住,最后多半是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但就在徐清准备悄悄撤退之时,却见绿袍老祖竟比他还急,急三火四的就走了!倒弄得徐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望着百蛮山的方向,心中暗道:“嗯?莫非是那老魔头的巢穴又出事了?”

  徐清猜的是一点不假,说到这里还要再翻回头来交代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是说鹿梅子要利用唐石吸引绿袍老祖的注意力,怎么到头来那老魔头忽然又从天蚕岭跑到绿苍山来了?俗话说的好‘人有打虎心,虎要吃人意’,那鹿梅子想利用唐石,可唐石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

  早就说过唐石平时在百蛮山的众多师兄弟中甚有些人望,别看他从来不曾上蹿下跳打听消息,但整个百蛮山上下稍微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唐石的耳目。甚至有些事绿袍老祖不知道,唐石的心里都一清二楚,想想他又怎么可能相信鹿梅子的鬼话。而且唐石也清楚,自从慈云寺一败之后,绿袍老祖把很大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文蛛的身上,焉能容许它有半分差池!

  只不过在鹿梅子找到他的时候,唐石显得更加老脸,不动声色佯做答应,心里却自有一番不可告人的打算。唐石明知道鹿梅子是在利用他,若真如其所言,午时正晌去天蚕岭杀文蛛,绝对是自掘坟墓。因此他回到阴风洞就去寻来了一个信得过的心腹师弟,让他去天蚕岭等到正午一到,就施法术打那文蛛藏身之地,然后速速逃跑。

  因此当绿袍老祖被惊动之后,一到天蚕岭才扑了个空。这时鹿梅子自以为奸计得逞,自然引动了机关,正好被奔到绿苍山的绿袍老祖抓了个先行。说那唐石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舍了天蚕岭的文蛛,却盯上了绿袍老祖洞府中那只。唐石早就打听清楚,文蛛藏身的洞穴虽然就在绿袍老祖打坐练功的宝座下,实际却跟后山养百毒金蚕蛊蚕母的洞穴相通。

  若在平时自然没一点机会,但这回唐石已经很透了绿袍老祖,下定了决心叛变。他非但要杀了文蛛夺取火灵珠,还要顺手将那蛊母杀死,让绿袍好好心疼,以报断臂残身之仇。正因如此那绿袍老祖才会刚杀了鹿梅子,就不管不顾的急匆匆赶回去,后院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唐石的计策是否能成功此处暂且不提,单说徐清见绿袍老祖走后,生恐乃是引蛇出洞之计,也没敢当时就出来。又等了片刻,细细探查周围并无异样,这才飞身落到那山谷内。虽然鹿梅子已经死了,但那黑金蛛还固执的执行着他的命令,用蛛丝粘着文蛛的嘴,使劲的往后拽。文蛛也死命朝着‘奇门六阴阵’方向爬去。

  徐清一看这形式,不由得喜笑颜开,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找了文蛛许久,最后竟会全都不费劲就送上门来了!”但他也不敢得意忘形,知道绿袍老祖随时可能回来,赶紧祭出霜蛟剑,朝那文蛛心窝刺去。

  只听“噗”的一声,就穿了个透腔。徐清也不敢大意,赶紧又驱动飞剑一旋。将那怪物从中一刀两断还不放心,摧出‘玄火’又将其元神杀灭,心里才算踏实。也并非徐清小题大做,他早就在《精怪异志》上见过关于文蛛的记述,说‘此虫来去无影,行动如风,且狡猾灵异,若遇敌受伤不敌,就立刻化风逃走,无从追踪’。若是在此等情况,还让一个灵智未开的畜生给跑了,徐清也就不在修真界混了。

  那文蛛“哽”的一声低嚎,两截身子落在地上当即就不动了。徐清心中大喜,正要上前挖出文蛛腹中那颗尚未成型的火灵珠,却被白灵一口咬住裤腿,死活不放。就在他身子一顿之际,那文蛛的尸体异声突起,如同水入油锅般“刺啦”一声。文蛛一身血肉竟全都化作了五彩毒烟,四散涌起,只见邪彩氤氲,弥散半空。徐清大吃一惊,赶紧抓起白灵,施展‘琮离遁光’。骤见光影一闪,眨眼之间徐清已经现身在八九里之外。

  说起来,此时徐清若将飞剑崔到急速,也能瞬间飞出四五里地。但御剑飞行需要一小段时间加速,应对突发变化就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琮离遁光’也不是万能的,若是能有时间从容念咒慢慢准备,也并不甚耗费法力,然而就像刚才那样强行发动法术极费法力。仅仅这八九里就去了徐清体内超过三分之一的法力,甚至比发动一次‘三阳十龙大阵’还费劲。也许等徐清修炼长久法力浑厚之时,将‘琮离遁光’习练精熟,在斗剑时来去无影,方能显出仙府奇书的大威力吧。

  闲言少叙,说那徐清望着下面谷底里弥漫开的五色毒烟,瞬间就笼罩住百十亩方圆的山林。只见那毒烟碰到的山林草木,全都瞬间枯死成灰。看着灰黄枯白的颜色快速向四周延伸,甚至连林下肥沃的土地,也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转眼就变成沙漠,更足以让人触目惊心。

  徐清屏气凝神,将心里的震撼压下,更生出一股兴奋之情。这还只是文蛛身子里蕴含的毒素,若是将它毒囊割下来,辅以精金灵药炼成宝物,又会是何等强悍的光景!就在徐清的心思天马行空的时候,他却没注意刚才紧急施展‘琮离遁光’跑出来之后,霜蛟剑这半天都还没点动静。

  与此同时下面的五色毒雾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鲸吞般疯狂的吸慑着那些毒气。天下之事本来就一物克一物,才须臾间,扩散百亩,嚣张不可一世的毒烟,竟然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霜蛟剑悬在空中。剑脊上嵌着的混元血魂珠闪着亮堂堂的绿芒,内里一股乌光正飞速旋转,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绞碎了似的。

  又过片刻,霜蛟剑猛地一颤,才重新恢复了平静,缓缓的绽出白光,仿佛与先前没有一点变化。不过徐清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剑魂似乎又多了点东西。上次混元血魂珠吞噬血神傀儡时,可让徐清吃了不少苦头,这回他可不敢大意,若那些毒气反噬,只怕立刻就的没命。不过这次那些毒气仿佛都被混元血魂珠照单全收了,并没有点遗漏,也没再涌入徐清体内。徐清赶紧召回飞剑,细细查看一番,见并无甚异样,操纵也还得心应手,便不再研究。早就见惯了混元血魂珠的神奇,到如今也见惯不怪了。

  徐清朝百蛮山方向望了一眼,心里合计着又耽误了片刻,生恐绿袍老祖忽然杀回来。赶紧向文蛛的尸体落去,只见那地穴旁边就剩了两段褐色硬壳,其中的内脏血肉,全都化作毒烟被混元血魂珠吸去。只有腮边还有着两团癞痢似的东西,大约就是文蛛的毒囊。腹部留了一颗人脑袋大小,布满了血丝的肉囊,见其宝光灵动,里面应该就是火灵珠。

  经了刚才的险境,徐清再不敢大意,操纵飞剑将那三个肉囊割下。又以太乙五烟罗护身,同时将真元韵在手上,形成一层隔膜,这才敢伸手去拿。那两个毒囊软呼呼的,角上还有个针管似的小眼。徐清也不敢使劲捏,赶紧驱动真元将其封住,又取出灵符在外头糊了十来层,确保万无一失才收在兜里。

  待收拾妥当之后,徐清又望向了那剩下的肉囊,心里愈发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还没发育完全的火灵珠,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只见银光一闪,飞剑已将那肉囊切开,顿时喷出千百道匹练似的五色毒烟。徐清早知异宝出世必有异象,是以并不惊慌,将太乙五烟罗催动到极致,嘴里那颗九转大还丹也咬碎吞下以备不测。

  只见一颗拳头大的红色珠子猛地从肉囊中飞出,离地约有三丈多高,悬在空中不住的滚动。远远看去仿佛一颗火球,四周包围五色毒雾,更有些如梦似幻的妖艳之美。那火球光辉甚亮,凝而不散,仿佛天上的太阳落到凡间。唯一可惜珠子中心一点隐隐有些晦暗,徐清心里也明白,定是因为文蛛没能吞了另外两个同类,也没经过雷劫,这颗乾天火灵珠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半成品。但天才地宝生之不易,能得三分之一已是侥天之大幸,还有什么奢求呢!

  第一百八十二回 回家小憩

  说那徐清以飞剑剖开了肉囊,也来不及再细看,赶紧将火灵珠摄来。这珠子虽有灵性,但此时已没了主人,倒是没做抵抗就落到了他手里,也一样被封了十多层符咒。至此这趟南下莽苍山之行也算完满成功了,不过徐清的收获还远不只这些,他又把眼神落在了那黑金蛛身上。

  刚才文蛛死时爆发出无量毒烟,几乎瞬间毒杀万物。这头黑金蛛乃是洪荒异种,首当其冲竟然还没被毒死!但它也并非完全无碍,浑身僵硬难动,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头顶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观望,大概最希望徐清能将它无视。

  徐清饶有兴致的绕着那黑金蛛转了一圈,还伸手摸摸它身上的绒毛,不住的点头,仿佛非常满意。徐清的审美并没有问题,在他看来养个蜘蛛做宠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前生他家里就有一对塔兰托狼蛛,只是后来被女佣不小心给踩死了。如今看见黑金蛛,见此思彼,就有了收养之心,心想:“这大块头总不至于再让人踩死了吧。”

  白灵的嫉妒心极强,见徐清看那蜘蛛眼神不对,张牙舞爪的就蹦了过来,想把黑金蛛给吓跑了。可恼那蜘蛛竟屹然不惧,根本就不动弹一下,这可把白灵给气坏了。它却不知此刻黑金蛛也吓得够呛,但它也得跑得了啊!

  白灵恼羞成怒,挥起肉呼呼的爪子,就拍了过去。但那它也不敢当着徐清的面就痛惜杀手,并没将爪刃申出来。可那一拍的力气也不小,“嘭”的一下就把黑金蛛给掀了个翻个。白灵还意犹未尽想过去再补一掌,就觉身后一紧,被徐清一把拉住了尾巴。若是刚才徐清还以为那蜘蛛只有些力气,现在他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毕竟天下间能在文蛛临死爆发的毒气中不死的生物,还真没有多少,这样一只大蜘蛛,焉能将它放过了。

  徐清一拍白灵的屁股,比划了一个盒子的形状,又指了一下黑金蛛。白灵了可就明白了,让它去找装蜘蛛的盒子。刚才鹿梅子得意忘形,放出黑金蛛后就把那盒子丢在了一旁。白灵千般不愿,也得乖乖听话,不过它也松一口气,徐清打算把那可恶的蜘蛛放在盒子里,并不会整天带在身边,便不会威胁到它的地位了。

  徐清又朝四周望去,果然就在旁边的不远的草丛里,闪着一片绿幽幽的精光。鹿梅子用乙木神雷珠打了绿袍老祖一下,没等收回去就死了。绿老魔走的匆忙也没顾上收去,此物就又便宜徐清了。招手就将那宝珠摄来,其中乙木之气极为精纯。刚才也就是绿袍老祖,若再换个旁人被打中了胸口,只怕不死也得残废。徐清心里清楚法宝太多,烂而无用,毕竟斗法时也就用那几样。但法宝总是不嫌多的,芷仙还有徽佳徽黎资质都不错,用不一两年就能练就一身本领,正好日后赐予她们防身。

  片刻之后,徐清将诸般琐事收拾停当之后,也不敢久留。让绿袍老祖看见了,还要平添诸多纙滥。观察百蛮山主峰那边,半天毫无动静,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徐清刚才侥幸斩了一头文蛛已经相当满足,原打算见好就收。但百蛮山显然出了大变故,绿袍老祖恐怕是自顾不暇。徐清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朝天蚕岭方向望去,心想:“我何不如再去那边看看,若是有机会也将那只文蛛斩了岂不更好!若万一中途绿老魔赶来,我就马上退走也不可惜。”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清架起剑光就朝天蚕岭飞去。这回他却不用费心再找,远远就看见天蚕岭中间一个隐秘的山坳中,弥漫开一股腥黄的毒烟。徐清循着踪迹往前飞去,不多时就看见那背阴的山坳之中,果然也有一个地穴,大体跟绿苍山那边一样,都是秽暗的玄阴之地。那地穴口上也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文蛛,正挥舞着两只蝎钳,大嘴一开一合向外喷放毒气。

  虽然只是过了这一会功夫,但这只文蛛就仿佛比刚才死的那只更有些灵智。死死将胸前的软肉压在地上,只露出背上的坚甲。又见那黄烟毒气中,竟有一银一青两道极亮的剑光,上下翻动或劈或刺全在攻文蛛!

  徐清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暗道:“嗯?竟然还有别人在打文蛛的主意,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正在胡乱猜测,只见底下一片极密的灌木丛中穿出一道人影,直朝这边冲来。徐清大吃一惊,赶紧御剑戒备。再一细看那来人一身鹅黄色的僧袍,长的白白嫩嫩,大眼琼鼻,眉清目秀,仿佛个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眼角带笑纹,嘴角往上翘,无论喜怒全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不正是那笑和尚!

  徐清微微一愣,在心里一算计倒也释然了,耽误了两日修炼‘千里户庭囊中缩影’的妙法,大约笑和尚也该来了。又看了一眼下面被两道剑光死死压住的文蛛,心里权衡要不要跟笑和尚翻脸,将那火灵珠抢来。或者说若真的那么干了,会不会激起苦行头陀的强烈反弹呢?就等笑和尚飞上来这片刻,徐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已经得了莫大的好处,就没有必要再过分刺激苦行头陀和笑和尚。算起来这乾天火灵珠本来就是笑和尚的,看如今的情况,只怕他也只能得到天蚕岭这只。绿袍老祖已经有了警惕,笑和尚应该也不敢再去惹那个疯狂的老魔头。

  不等笑和尚说话,徐清就先一抱拳,眉开眼笑的说道:“哎呀!竟是笑师兄,没想到竟能在这滇南黔边之地遇上师兄,真是小弟的大幸啊!”

  笑和尚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也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倒是能见着徐师弟,让为兄心怀大慰啊!”二人又相视一笑,仿佛过去根本就没发生过不愉快。笑和尚又问道:“听说师弟跟着齐霞儿师姐上浙江雁荡山斩蛟,怎么又赶到莽苍山来了?”

  徐清微笑道:“笑师兄有所不知,那雁荡山出了大祸害了!冥海玄鲸师兄不会不知吧!那湖底竟然就藏了一只。说来惭愧,初见那巨兽时,小弟还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笑和尚也吃了一惊,道:“雁荡山竟有冥海玄鲸!这可如何是好,听说那东西能覆海搬山,要肆虐起来,只怕浙江一省之地,都要变成水乡泽国了!”要说这笑和尚终究年纪不大,还是个出家的和尚,虽然争强斗狠,大约也有些慈悲之心。一想到千万百姓要葬身水灾,不由显出些焦急之色。

  徐清接道:“幸亏有优昙大师的指点,霞儿姐布下‘伏魔困灵阵’,才将那巨兽暂时困住。不过要将那冥海玄鲸杀死,还需英琼师姐的紫郢剑。可惜小弟修为不够,只能办些跑腿的事,这不回来寻找英琼,请她前去斩鲸的。”

  其实笑和尚也就是一问,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徐清来了到底有什么打算。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大喊:“师兄小心!这怪物要发疯!”一语未了就从树丛里飞出来一个身材高壮的黑脸青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的虎头虎脑。此人徐清也有一面之缘,乃是万里飞虹佟元奇的弟子,名叫尉迟火,因为长的黑有个外号叫黑孩儿。因为佟元奇座下出了罗九那个叛徒,虽然尉迟火入门较迟,也算是那一脉的大弟子。

  再朝文蛛一看,果然摇头摆尾,吞吐毒气更浓,直奔徐清和笑和尚立身之处涌来。二人全都眉头一皱,也不理对方如何,各自架起遁光躲避。徐清扫了一眼愈加凶悍的文蛛,朝着笑和尚一抱拳,道:“刚才路过此地,看见这边妖气大盛,就想过来看看有何功德事业。既然笑师兄已经占先,小弟自然不能夺人所爱,还请笑师兄速速斩除此怪。小弟还有些俗事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说罢又朝尉迟火点了点头,压住剑光就朝北方飞去。

  徐清这爽利的举动,倒是把笑和尚和尉迟火给弄得有些发愣。要说那凝碧崖说大不大,有点大事小情也背不住人。当初笑和尚跟徐清闹得那一出戏,各门各院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尉迟火自然也不例外。刚才徐清一现身出来,他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若万一二人再一言不和,动起手来,可就要出大事了。万万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客套话,徐清竟说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