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日,千手柱间携千手扉间登上了宇智波一族的门。

  不是以森之千手族长的身份,而是作为千手柱间的兄长。

  被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清洗过一遍的族地还弥漫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被寒风裹挟着吹向远方。

  宇智波斑并未大肆宣扬这次会面,只是摆了一桌吃食与几壶好酒。

  但千手扉间打眼一看却不得不夸赞宇智波斑的行事,这饭桌上的一半吃食都符合他和兄长的口味,这已经是一种明面的认同了。

  四人并不客套,坐下来略谈几句就开席了,宇智波斑为了体现自己的好客,便问“前几日白莲入境去找你了?”

  千手柱间一手端碗一手执筷,闻言嗯了一声“聊了几句。”

  “嗯。”

  然后就没话了。

  一旁的宇智波泉奈“………”哥,虽说这个问题问下去很蠢,但这么冷场更尴尬啊!

  对面的千手扉间“………”兄长,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吗?

  大概是接收到了自己弟弟迫切的眼神,千手柱间咳了一声“他还是老样子,愚忠古板的态度简直食古不化。”

  “他不是第一天这样。”宇智波斑冷笑一声“他受殿正那一刀受的不冤枉。”

  确实。千手柱间十分认同。那时他们还小,只知道白莲在那时是顶尖的忍者,却被殿正一刀废了一只眼睛。正值巅峰狂妄的年纪,却遭遇了最大的打击,谁不说一句可惜。

  但与殿正熟悉的人又清楚殿正的人品,那是个非常惜才的人,却不是将他触怒至极点,他断不会这样出刀。

  后来他见过白莲就清楚了,此人的某些观点已经根深蒂固,多说无益。

  千手柱间想到此处忍了忍笑意,他犹记得某天他听说斑去水之国走任务,这个任务时间不长,但回来后的很长时间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然后他深入查了一下,才知道斑在水之国遇到了白莲,交手落了下风,还被说教了一番。

  斑至今都将之视为奇耻大辱。

  不提还好,宇智波斑听见白莲这个名字心情就不是很好。

  倒不是他输不起,他当年没开启万花筒时输的不是一两次,他也没怎么样。

  问题是白莲那个老家伙的价值观跟他完全不同!

  那个老家伙自己想当王八给大名垫脚就算了,还想用这种思想奴役他。他当时刚刚开启三勾玉,正值年少,容不得别人用某些观点来扭曲他,一般的他还没那么生气,偏偏白莲的观念和他对冲的太厉害。

  那场战斗话说好听点是他落了下风,直白点就是,他完全被白莲压着打!

  如果不是他有着写轮眼的得天优势他说不定真会栽在水之国。并且白莲在战斗中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他为人歪风邪气,不尊主上毫无尊卑,总之就是想要全方面碾压他。

  宇智波斑当时就有个想法。

  他特想拿石头把白莲夹在庙里,就是那种为了祈祷建的庙,不灵就会被砸那种。

  宇智波斑狠狠的咬碎了嘴里的脆骨,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一直记着这笔账。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对视一眼,不明白就提了一个白莲而已,怎么气氛就变成这样了。

  千手柱间慢条斯理的吃菜,嘴边压着笑意,不时看一眼斑,然后笑意更深。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可他执筷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筷子插进谁的脑袋里了。

  宇智波泉奈“………”

  千手扉间“………”

  这场家宴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撤席后宇智波斑竟然主动说“泉奈,你带扉间去转转吧。”

  “好。”

  千手柱间也嘱咐“扉间,好好玩。”

  “…知道了,兄长。”

  看着扉间的背影远去,千手柱间听见一旁传来一声冷笑“柱间,你刚才笑的很开心啊。”

  “哈哈哈哈被发现了吗?实在是斑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聒噪!”

  “要我说还是斑太单纯了,白莲那种性子你在他面前装装不就好了。”千手柱间撑着脸颊道“我当年遇到他时装的差点就和他结为父子了,虽然后来露馅了吧,但那时候我已经足够能和他抗衡。”

  谁像你,愣着就冲上去了。当时你才多大?二十都没有,他都多大了?作为一个能活过四十的忍者,几乎是这片大陆顶尖的战力之一。

  千手柱间叹气,你不被揍谁被揍啊。

  ……

  实际上更小。

  宇智波斑第一次遇白莲时,他刚满十九岁,那时他刚刚开启三勾玉,他的未婚妻宇智波睦月还没有死。

  十九岁,正值意气风发的少年,本就被家族世道打压了数年,自己的想法得不到支持他尚能忍受,可偏偏遇到了一个想法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白莲,正值巅峰时期的白莲。

  白莲信奉国家至上,不可颠覆阶级的理念彻底引爆了被压抑许久的斑。

  宇智波斑败了,一败涂地。不止如此,他还要接受敌人的‘教育’,从武力到心理被全方面的打压了。

  此后的数年,宇智波斑都将这段往事视为耻辱。

  他从未将之看做什么前进的动力,这是赤裸裸的耻辱,没有之一,并永远不会有之一。

  而终有一天,他将亲手洗刷这份耻辱。

  时至今日,只有千手柱间这家伙敢把这件事用闲聊的语气说出来。

  宇智波斑按按额角,每每回想到那段回忆都会令他压制不住怒火。

  那是他年少时期唯一的惨败,足以刻骨铭心。

  “柱间,这次机会归我了。”

  “嗯。”

  千手柱间答应的太痛快,反而让宇智波斑一愣“柱间,我是让你这次不要出面。”

  千手柱间嗯了一声,笑道“我知道,可以。”

  “…你这家伙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卧烟我不会给你,别的条件再考虑。”

  “斑,我说你是不是对我的人品有很大的误解?”

  “确实有误解。”

  “我就说嘛你……”

  “误解就误解在第一印象我以为你是个憨蛋。”

  “……憨…憨蛋?”千手柱间坐直身体,显然大受打击“斑,不至于吧?你这是人身攻击啊!”

  “行了,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戒心太强了斑,说不定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去做这件事。”千手柱间靠着椅背,他笑的平静,偏着头看向自己的灵魂挚友“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对吧?”

  宇智波斑迎着对方的双眼,不多时似乎懂了什么,他嗤笑一声“狡言善辩。”

  “就当我是,但我与斑一样,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我一直都等待着,并且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洗刷那份耻辱。

  所以斑,我将他留给你。

  ……

  这还是千手扉间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进入泉奈的房间,偷偷摸摸那次不算。

  宇智波泉奈指了指木架“衣服挂在那里。”说罢他就自顾自进屋了。

  千手扉间并没有急着进去,他站在玄关处细细打量,入目之处干净整洁,却好像也没多少人气,就是有种缺少人长期住的那种感觉。

  鞋柜里几乎没有鞋,架子上干净到一尘不染,没有乱扔的杂物,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常住的样子。

  屋内一直燃着碳盆,就这么一会已经有些热了,千手扉间脱下羽织挂起来,脱鞋进了屋,他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屋子里走,闲庭散步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宇智波很有钱,这是个非常明显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在泉奈的房间分外凸显。

  触手可及的书架是梨花木打的,千手扉间摸了摸,观察了一下颜色和木纹,还是红梨花。屏风上的山水绘画一看就是大作,触笔娴熟之程度绝不是便宜货。花瓶更是如此,更别提这花瓶在屋里大大小小有数个。

  千手扉间突然道“你喜欢瓷器?”

  宇智波泉奈提着一坛酒从后屋走出来,闻此嗯了一声。

  这可真是个费钱的爱好。千手扉间还没感叹,就听泉奈问“你不是也喜欢名酒吗?”

  “嗯。”

  宇智波泉奈抬了抬下巴,笑道“我的爱好好歹能存得住,你这几口下去就没了。”

  千手扉间无言以对。

  泉奈拍了拍胖墩墩的酒坛,问道“你知道这坛酒多少钱吗?”

  “听你这么说肯定不会便宜。”

  “算你聪明。”泉奈示意他坐过来“不过我的家产还不至于连一坛酒都买不起。”

  千手扉间盘腿坐下,也笑了“真是想不到你有一天会为我花钱。”

  “你废话真的很多。”

  “那也不介意再多一句,多少钱?”

  泉奈伸出两根手指。

  千手扉间猜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两万两?”

  泉奈摇摇头,笑道“是二十万。”

  “………”

  千手扉间这次真惊了,他看着那也就有一掌高的小酒坛,二十万?

  他不由得惊叹“肯定很好喝。”

  “……………”宇智波泉奈一下就被噎住了,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扉间“你的重点是不是歪了?”

  “嗯?”

  看着千手扉间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宇智波泉奈啧了一声,把酒坛往前一推,双手环胸往椅子里一靠,冷笑道“喝吧,喝不死你!”

  “………”

  宇智波泉奈心道他就是闲着,非得去收这酒酿,二十万两,他干什么不好!

  非得买这两口就完事的东西!

  他抿着唇有些不开心,又觉得自己不该大题小做,二十万而已,对于他又不是什么大钱。

  可又觉得扉间太敷衍,实在是……他忍不住掀掀眼皮去看对方的反应,却不想正好撞入了一双石榴红的眼中。

  千手扉间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实在是太幼稚了,但他有点忍不住。

  说到底他和泉奈什么流程都走完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在未来床也上过了不止一回,现在亲人也过了明面。

  值得害臊的都做了个干净,这么平常的事却又让他觉得难得,忍不住想多看一会。

  泉奈愿意花钱赠予他喜欢的东西,这种事情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千手扉间一手撑着脸,双眼盯着泉奈,一手抚摸着胖墩墩的酒坛。

  这本是个平常的动作,可奈何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色气。

  挽至手肘的袖子露出了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手腕微动,指腹一点点从酒坛上擦过,那在日光下微微鼓起筋脉的手背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有力又遏制。

  仿佛他想抚摸的根本不是这酒坛,而是他的视线尽头注视着的人。

  宇智波泉奈一抬眼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啧了一声“你敢看敢做吗?”

  “………”

  “友情提示,我哥就在隔壁的宅子里。”

  “………”千手扉间心情蛮好的,听到这话也不气馁“你认为事到如今他还能反对?拿斑来激我,泉奈,你的情报该更新了。”

  “………”

  千手扉间也不想隐瞒,将最近手里在做的事尽数告知,最后才喊了一声“泉奈。”

  “嗯。”

  “我想看看你的手。”

  泉奈有所觉,便把左手递了过去。然而千手扉间却突然觉得有点太远了,明明只隔了一方矮桌。

  他绕到泉奈身旁,手托着泉奈的左手,一点点脱下那只护臂。

  正如那天他为泉奈绘上这株百合。

  千手扉间垂眸看着这朵他亲手绘下的印记,心中的情绪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

  “……你是我的第一次。”

  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还未等宇智波泉奈了解到这句话的全部意义,就听千手扉间继续说“我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做_爱,第一次用尽全部去想要得到,第一次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行事。”

  “泉奈,你是我的第一次。”

  宇智波泉奈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他下意识的想看到扉间的表情,可扉间却弓着身体低着头,以至于他只能看到他的后脑。

  宇智波泉奈动了动手脚,他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强烈的欲望。

  我想看到,我想看到扉间的脸,我想看到扉间说出这些话的表情。

  我想……

  宇智波泉奈伸出右手贴了贴扉间的脸,捧着抬起来。

  这一刻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直至这张脸映入眼帘。

  他无法形容。

  仿佛所有命运都破碎在了这双石榴红的眼中,氤氲明亮,宛如滑过天边一纵即逝的流星。

  “扉间。”

  宇智波泉奈控制不住,他喊道“扉间,扉间……”他的左手也跟着抬起,指腹摩擦着扉间脸上的【黎纹】,又喊道“扉间。”

  千手扉间用着仿佛要将宇智波泉奈揉碎的力道,将他拥入怀中。

  而宇智波泉奈也死死的抓住千手扉间的后背,身体因为莫名的恐惧后知后觉的颤抖,一声又一声喊着:扉间,扉间,扉间……

  千手扉间的脸几乎埋在泉奈的颈窝里,他的力道不减,仿佛要确定什么一般,死死的抱着泉奈。

  “扉间。”

  “嗯。”

  “扉间。”

  “嗯。”

  “扉间。”

  “嗯。泉奈。”

  “嗯。”

  “泉奈,谢谢你。”

  “……扉间。”

  “嗯,是我。”

  于是宇智波泉奈便笑了,他的颤抖也停止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顾虑,为何恐惧,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千手扉间也跟着笑了。他曾庆幸泉奈回应他,后来又恐惧,如果当时泉奈没有回应他怎么办,到现在,他只觉得这实在太幸运。

  能与泉奈/扉间心意相通,这当真是做梦一样的事,却成为了现实。

  这将成为最美好的现实。

  ▼……

  而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年底,水之国终于向火之国宣战了。

  理由是宇智波一族绑架了水之国的公主,并拒不归还。

  宇智波现任族长宇智波斑主动向火之国大名请缨,迎战水之国白莲。

  言道:必将白莲的颈上人头作为年礼献于今上,以庆大名继位之喜。

  三日后,国都回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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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这里应该回收一个伏笔,是关于原著的延展。

  但我给忘了……所以就在这里解释一下吧。

  51章,四战战场时,未来的斑曾对泉奈说过一段话“柱间一死神屋敷拓実就发难了,他以大义名分谴责漩涡一族实行人柱力之举的行为,水之国与他合作屠杀了涡之国的居民,雷之国那边也没落下。在漩涡一族彻底被他们灭绝后,因为分配战胜品起了矛盾,神屋敷和卧烟撕破了脸,他转而和雷之国合作刺杀卧烟清洵,白莲因此而死,二代水影上位。我隐藏身份,在卧烟清洵孤立无援时对她提出了合作,她只能答应。”

  斑和白莲一直有这么一档子仇,现在这条时间线他可以直接了解这段恩怨,但在原著的未来,因为一国一村理念的发展,宇智波斑无法不顾国家立场去击杀领另一个国家的影。

  而在宇智波斑离开木叶后,因为这份恩怨,他最先盯上的就是水之国。

  神屋敷吞噬对漩涡一族不对他投诚心有不满,借此发难,那时千手柱间甚至还没死,双方已经有了间隙。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被柱间的儿子撞见,而因为神屋敷拓実与卧烟清洵的合作,白莲从水之国来到了火之国,抓住了千手弦间。

  他们都清楚千手柱间快不行了,白莲想用他唯一的儿子来加大此次水火两国灭涡之国后的分配利益,但千手弦间宁死也没让他得逞。

  千手弦间的死传入木叶,加快了千手柱间的衰弱。

  而在千手柱间断气的当天夜里,涡之国被水火两国联手灭国。

  白莲将为国家而死视为荣耀,于是宇智波斑就给他搭了一场为国牺牲的舞台,宇智波斑没亲自动手,但他在白莲死前露面了。

  白莲在断气的那一秒知道自己上当了,也清楚自己保护的国家将会沦为宇智波斑的玩具,可以说死不瞑目。

  他为之奉献的一生,为之而生为之而死的国家,在临死的那一刻,所有的坚持尽数化为齑粉。

  现在和未来,相同的时空,可因为某些改变,导致宇智波斑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现在,泉奈还活着,所有人都在为了共同的和平努力,他拥有健康的身体,所以他能光明正大的迎战,洗刷年少的耻辱。

  未来,他已经不在意年少的轻狂,因为他在意的已经是更加遥远的月之眼,一个白莲对他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因此他不屑一顾。他随随便便就用白莲最在意的东西去碾碎白莲的骄傲,用白莲的痛苦回报自己年少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