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泉奈在那短短的几秒酒醒了,出于察觉他人情绪的本能。

  但随后他就又陷入了酒醉中,身体暖洋洋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想睡觉。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吃惊。

  自从扉间拿走了他的天照,而哥从千手回来后就同意了他们的事,他就从未怀疑过这点。

  而这几天扉间的不动声色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在他去到的那个未来,扉间曾在他的剑身上印下了术式,那并不是简单的飞雷神术式,有细微的不同。是扉间备下的给过去的自己的后手,也是唤醒自己的铜钟。

  与扉间教给他的飞雷神术式有着不仔细注意就不会发现的区别,这让泉奈意识到扉间教给他的飞雷神与扉间本身会的可能是不同的,而过去的扉间却是会的。泉奈想到这点的同时就已经猜测到了扉间的大概计划,只是他不想走原路罢了。

  所以任性的选择了另一条路,彻底打乱了扉间的计划。

  “泉奈,你今晚实在不该喝这么多酒。”千手扉间掐着泉奈的下颚让他转过头来,黑暗中,那双石榴红的眼睛紧盯着泉奈“你酒量还是这么浅。”

  那有什么办法,这是天生的。宇智波泉奈耸拉着眼皮晕乎乎的,他练过,但还是不行,这点他也很无奈。

  千手扉间盯着看了一会儿,直看的泉奈都快睡着了。他抿紧了唇,五指张开掐着泉奈的双颊左右摇晃,只把宇智波泉奈晃的一肚子火。

  啪的一声,泉奈拍开他的手,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声音低低的“这是我决定的事,与你无关。”

  听这话的人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些不虞之色。

  “泉奈,我更正你的话,这是我们的事。”

  宇智波泉奈被噎了一下,咋舌道“我看你你这些年不止长岁数了,连唠叨的本事也长了,烦死了。”

  “泉奈。”

  “………”

  千手扉间坐起来,依旧用那低沉的声调重复喊“泉奈。”

  “…………”

  “泉奈。”

  “你烦不烦人!”宇智波泉奈狠狠踹过去一脚,费力睁开的眼睛透出些烦躁的色彩,他又狠狠的踹了一脚,似乎要把这些日子的气都发泄出来。

  千手扉间任由泉奈踹,然而被踹了五六七八脚后对方的势头依旧没停下来“…………”他抓住泉奈的脚腕“你要是真想运动我陪你做别的。”

  宇智波泉奈动作一僵,他想把自己的脚缩回被子里,却因为被抓着而无法实现这点,于是僵硬在了那里。

  千手扉间从抓着泉奈的脚腕到握住泉奈的脚。

  男人的手足够大,在成年男人中都算是优秀标准,手指又长又粗,因为常年练刀虎口指腹都有着粗厚的茧,磨着不常暴露在外的脚心时会格外有存在感。

  虽然屋子里燃着火盆,但这个冬天温度本就低,即使是两个大男人体温正常这么一会也感觉有点冷了。

  千手扉间扯过被子盖住两人,随后拉着泉奈的腿把泉奈给拽了起来。

  宇智波泉奈心头狠狠一跳,他抓住枕头,严重声明“我不做。”

  “……”千手扉间也没想到泉奈当真了,但他没解释,而是顺着泉奈的话说“这是你能决定的?”

  然后又被狠狠的踹了一脚。

  千手扉间心里啧了一声,拉着泉奈的胳膊直接把人给拽起来了,他敞着双腿,把泉奈放在中间位置,拢了拢被子随口道“你想的事可以不问过我直接做,我想的事就不能了?泉奈,你的标准未免太严苛了。”

  宇智波泉奈算清楚了,今天这事不说清楚这觉就没法睡了,于是他盘腿在扉间面前坐下,虽说敞着腿不像是在谈正经事。

  “千手扉间,你搞清楚,最开始是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决定了那些事,你的计划并没有知会过我,而我也没有必要要听从你的计划。你是你,你有你的做事方法,我不置喙,所以你也别来对我指手画脚。”

  “……你知道我的计划?”

  泉奈笑了笑,然而在千手扉间看来那就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非常可怕。

  “千手扉间,你真是没白长了十三年岁数啊。”

  利用自己这招简直用的登峰造极。

  千手扉间沉默了很久,久到炭盆里的碳条炸开,他才启唇“那是最好的办法,至少比……”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宇智波泉奈对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巴掌。

  非常结实的一巴掌。

  “……!!!”

  千手扉间被打得懵了几秒,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打了,捂着脑袋愕然的看着泉奈,整张脸都透出一个信息。

  ——你为什么打我?!

  泉奈这次冷笑的非常明显了,他恨不得对着扉间的另外半边脑袋再来一巴掌,他磨了磨牙“千手扉间,你脑子有毛病吧?为千手压抑自己不够?为木叶牺牲的不够是吧?现在还想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吃你的人情?想用这种方法牵住我?做你的梦吧!”

  宇智波泉奈早就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了。

  千手扉间这个人其实很好打败。

  不需要费尽心思去抓住扉间的弱点,因为扉间本身就是扉间最大的弱点。

  扉间太脆弱,而且很敏感,是非常典型的细腻型人格。

  换言之,扉间很容易陷入悲观,并且很难走出来,从而自恶自厌,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而千手扉间又很不好被打败。

  因为千手柱间很早就看出了这点,他作为擎天柱一直在扉间身后支撑着扉间,给予了扉间足够的安全感和信心。

  而扉间是那种只要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手他就非常容易走出来的性格,振作的太快,像是一只不倒翁。

  千手这对兄弟并不是因为千手才活到现在,而是因为他们本身无坚不摧。

  这是一种非常坚固的关系,除非千手柱间死去,除非千手扉间死去,否则森之千手绝不会没落,宇智波泉奈曾坚信这一点。

  可在未来这种情况竟然被打破了,以一种他都觉得滑稽的方式。

  ——宇智波斑攻击了两族共同创建的村子。

  ——千手柱间杀死了宇智波斑。

  从那天开始,千手柱间陷入了自我的死循环。他依旧无可匹敌,依旧无人敢触碰他的威严,依旧是火之国乃至于整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忍者。

  可他却无法再成为千手扉间的支撑了,因为他自己都已经是在勉力支撑着自己和木叶。

  千手扉间周旋在火之国、木叶、漩涡、千手、宇智波以及各大氏族中,陷入了无法自救的沼泽中。

  宇智波泉奈肯定,未来的扉间已经有了严重的自毁倾向,并且已经开始利用起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可以利用的一切。

  以扉间的性格,一定会在无数个午夜反复质问自己吧。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真的错的那么离谱?以至于没有人愿意原谅我……

  宇智波泉奈在回来后就想过很多,在确定想与扉间建立关系后他更是推倒了扉间的计划。

  他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我不知道扉间的计划,他没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做。他的后手我不相信,万一不行呢?我不能全盘交给他,风险太大,那不是我的性格。

  可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扉间想通过‘自杀’来逼迫双方家族承认他们的关系。

  ……………

  天照上的飞雷神术式是千手扉间在未来改进的,与过去的有所不同。

  不同之处在哪里除了千手扉间本人无人清楚。

  如泉奈所想,他确实早早就制定好了计划。

  他不确定泉奈回到过去后是否还愿意与他建立关系,而过去的他那时候还没有开窍,如果泉奈不愿意,恐怕这件事就没有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飞雷神能呼应飞雷神,飞雷神能召唤飞雷神。

  无论是什么情况下,只要泉奈手持天照,那么只要过去的自己在天照面前使用了飞雷神,那么两个新旧术式会立刻被强制连接。

  术式之间相互吸引,新术式会在一瞬间突破空间来到旧术式身边,穿透过去的那个自己的身体。而新术式会在‘千手扉间’的体内与旧术式融合,从而唤醒他十三年后的记忆,将他带回到过去。

  而为了应对意外情况,他又将他改良的飞雷神教给了泉奈,是为了强制启动。

  他教给泉奈的飞雷神并不完整,可以说是一条两端都可以连接的线,一端能连接天照上的术式,另一端则是能强制唤醒过去那个自己的飞雷神。

  千手扉间了解自己,无论何时他身上常年带着特质的飞雷神苦无,这是一个保险。

  如此一来,无论泉奈有心还是无意,宇智波泉奈险些杀死千手扉间这一结果都能完美达成,从而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他能回到过去改变泉奈死亡的历史;宇智波将会士气大振,通过他的重伤,兄长能借此机会和宇智波达成合作;甚至是合作后宇智波斑也会因此对他抱有微弱的友好,为日后他和泉奈的关系做铺垫。

  受一次伤,可以借此逼迫泉奈正视他的存在,改变这一切,没有比这划算的事。

  当然他也曾想过泉奈会为了戒备他而放弃使用天照,他赌泉奈不会说原因,那么这柄刀最可能会落在斑的手里。

  那样更好,由斑来重伤他,在兄长的影响下斑只会觉得抱歉,因为他们曾约定不会对对方的弟弟出手。

  而他想要和泉奈在一起就必须要走过斑这关,泉奈不会为了他违抗斑,那这件事就由他来做,而这太容易了。

  千手扉间设想了很多可能,可泉奈总是能够打破他的认知。

  泉奈反其道而行。

  他不认为泉奈会与他建立关系,泉奈偏走到他面前诱惑他。

  他不认为泉奈会为了他反抗斑,泉奈不仅做了,甚至要摆到桌面上,几乎赌上了一切。

  ……

  当千手扉间抚摸着天照剑身上那已经渐渐褪去颜色的术式时,他的记忆被唤醒,人格渐渐趋于完整。

  他又羡慕有嫉妒,甚至是气愤厌恨的。

  羡慕泉奈对过去的自己那么纵容,嫉妒泉奈给予出去的那些特殊,气泉奈擅作主张,厌过去的自己是个蠢货,恨泉奈看透了他的心思计划。

  为什么特殊的那个一直不是我?

  哪里还没考虑到?哪里做的不够?真是糟透了,千手扉间一边自憎着这样的自己,却又想有人能给自己一个回应。

  他早已经陷入了无法走出的圆里,越失败就越贬低自己,越贬低自己就越觉得失败是自己不够好,他晃晃悠悠的在圆里绕圈,只差一只手从他背后推他一把,将他推出这个圆。

  原本的未来里,如果宇智波佐助在这里的话他们就会知道。

  千手扉间到了最后都没能走出来,他最终踏入了自毁的道路上。

  又或者说他真正在那时候解脱了,永恒的脱离了。

  宇智波泉奈手肘抵着大腿,手掌托着脸看着千手扉间“就目前看也没什么损失,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很顺利的进行。”

  “…你被斑揍也在计划中?”

  泉奈抬起头,很坦然的嗯了一声“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轻。”

  “…………”

  “因为我哥很疼我嘛,而且我这次违抗我哥还是因为这种事,我哥心里有火,好弟弟当然要学会包容大哥的怒火了。”

  千手扉间一时无言以对,然而迎着泉奈的眼睛他意识到泉奈说的都是真的,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没哄过我?”

  “…………”

  “诱骗年轻的我很有成就感?”

  宇智波泉奈咋舌“是挺有意思的。”他反口道“我总算知道你哄我玩时的感受了,还挺有趣儿的。”

  这回轮到千手扉间无语了“你就非得报复回来是吧?”

  “不然呢?你那时候把我玩的团团转。”

  千手扉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偏过头没有反驳。

  而这回是宇智波泉奈不准了,他歪头盯着扉间“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分裂了吗?会出现两个扉间吗?”

  “……”千手扉间没好气的回“不会!”

  “你刚才那模样可不像,一会年轻气盛的,一会憋着坏就跟未来那时候一样。”

  “…………”

  “说说啊,你把我搞醒了现在又不想理我了?”

  “……”千手扉间非常明显的用眼神剜了泉奈一眼。

  谁料泉奈指着他道“是现在的笨蛋扉间!”

  “……谁笨了!”

  “啊果然是笨蛋扉间~”

  “……泉奈,你真的很幼稚。”

  “诶,又变成老男人了!”

  “…………”

  千手扉间一手拉起被子,腿一扫就把泉奈的下盘圈了起来,两人重重的倒在了床上,惹得床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千手扉间只露着头顶在被子外,闷闷的说“记忆太多了,还没提取完,反正都差不多。”

  听这个语气又有点像现在的扉间,但这个睡姿……泉奈感觉到抵着心口的额头和那软软的头发,看来是正在吃记忆呢,真是够辛苦的。

  宇智波泉奈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搂住扉间的头,手放在扉间的后脑勺仔细的摩挲,轻的温柔,如同他落在对方头顶的吻。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说不出什么‘辛苦你了’‘我想你’之类的话,而他们也没有交心到这种地步,未免太过于暧昧了。

  但果然啊,宇智波泉奈就像是在那个清晨一样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这个内心伤痕累累的宿敌拥入了怀中,把象征着致命的胸口放在对方的面前。

  泉奈什么都没说。

  千手扉间的脸藏在被子里,鼻间是泉奈晚间喝下的酒味儿,还有些烟火气,就好像这个人脱离了喧嚣最终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明明什么都没说,他贴着泉奈的胸口,却仿佛什么都听到了。

  后脑上的手轻轻柔柔,穿插着他的头发抚摸着头皮,微热的温度直接传递给了他。

  他一直相信着,只要是泉奈,一定会在他无以为继时充当那只在他身后的手,无论何时。

  因为在他所有的记忆中,泉奈即使看透了他的性格缺陷,也从未利用过这点来制定陷阱。

  千手扉间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和独处,缓缓合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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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外私设(私设!私设!我真觉得斑非常有智谋,绝对不亚于千手柱间。)

  【在未来,宇智波斑看透了千手扉间的性格缺陷,并且有意的将其纳入计划。宇智波斑那样的人知道,只要他姓宇智波,无论怎么和宇智波割裂关系他做的所有事都会算在宇智波头上。于是他干脆利用这点,攻击木叶从而让宇智波与木叶生出间隙,假死制造木叶的漏洞并成为撬动千手兄弟的那根铁棍,他的死让五大国形式发生了变化,从而让大名开始有所动作。而这一战会将千手柱间为数不多的寿命消耗到所剩无几,未来几年,木叶就会失去霸权地位。】

  【宇智波斑把自己利用了一个透彻,用假死开启了新战争的大门,让所有人焦头烂额。千手扉间在不久后也看清楚了,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学会利用起自己达成目的,然后发现效果非常好,除了自己受伤外能达成很多目的。】

  【宇智波斑是故意的,他承诺不对千手扉间出手,他只是抽走了支撑千手扉间的力量,让他在摇摇欲坠中坚持,这是他的恨和复仇。】

  【因为是千手扉间杀死了宇智波泉奈,他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