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千手柱间就和宇智波斑食用了一顿和谐的早餐,氛围之平和让人不可思议。
末了,宇智波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今天打算做什么?”
千手柱间并不避讳,如实道“今天是十五,要祭祖,稍后我要去一趟祠堂。”
“嗯。”
“斑要去看泉奈那孩子?”
宇智波斑将餐巾折叠好放在桌角,似不满的说道“柱间,从昨天开始你未免就对我的家事太过关心了吧?”
“斑如果想关心扉间我也自然会对你如实相告。”
“柱间,许久未见嘴上功夫见长了。”宇智波斑站起来“与其关注泉奈不如先去打听打听扉间的死活吧。”
千手柱间端着茶杯浅笑摇头,没有回这带刺的话。
宇智波斑的视线多停留了几秒,心里的猜测落了地后他也就没心思继续坐在这里。
“斑。”
“嗯?”
“扉间不会死。”
宇智波斑听闻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分过去一个眼神,等待着柱间的后语。
千手柱间跪坐在餐桌后,脊背笔直如松,脖颈微弯,一手持杯一手托底,口中呼呼的吹着还微烫的茶水,末了轻抿了一口。
“毕竟差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即使那孩子再天才也弥补不了。斑,你也应当心里有数,扉间早就变强了,虽然不及你。”
剩下的话在千手柱间望过来的眼神中昭然若是。
——可比之泉奈,已绰绰有余。
宇智波斑并不接这挑衅,他的面上甚至看不出多少在意。
“我昨天也说过,泉奈不是我的囚犯,我管不到他。但是柱间,我家这小子虽然不太争气,但却十分清楚自己的立场,在这点上我肯定,扉间再过二十年也赶不上。”
说完,宇智波斑转头就走,他实在懒得跟其他人辩驳自己弟弟的短错处,即使这个人是柱间。
泉奈弱是弱了点,有他教训就够了,无需外人置喙。
千手柱间来祭祖只是走个过场,毕竟他现在已经卸掉了族长的位子。
但他今天却非得走这一趟不可。
他单手推开木门,窗纸随着风微微的颤动,泄露进了丝丝缕缕的光亮。
祠堂正中间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人,一个此时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千手柱间反手关上门,一步步走向那人,他心道真不愧是斑啊,前脚才说后脚就应验了。
站在扉间身旁,千手柱间问道“跪在这里做什么?”
“……”
“为认错?还是为之后要做的事?”
“……”
“若是认错还不至于闹到这里来,回去吧。”
“……”千手扉间没有起来,而是笔直的跪在蒲团上。
千手柱间意料之中,他拢了拢羽织“那就是后者。”
千手扉间抿紧了唇,他缓缓的摇头,弧度微小却坚定。
是为前些,也为后者。
祠堂的左右两侧驾着烛火,一排一列,白色的蜡烛燃着火红的光,烛火随着门缝泄露进来的风左右摇摆。
尽头拜访着无数的牌位,一行一列,无数个名字。
黑色的牌位,红色的名字,仿佛一只只带血的眼睛,用着临死前不甘的眼神嘶吼着要后代为他们报仇。
仅仅是呆在这里都让人喘不过气,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上面每一个人死在哪天,死时多少岁,死于何人之手……
这每一个牌位,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总有一天,那上面也会摆放他们的牌位,刻上他们的名字。
千手柱间脚下微动,他绕过牌位桌子,从左到右,一步一个脚印,一步比一步重。
他一句话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因为千手扉间的脊背越来越僵硬,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却连握紧也做不到。
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的光环,仅仅是作为……千手柱间的弟弟而跪在这里。
唯一的弟弟。
“扉间,我从未严格要求过你什么,因为你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会因为自己想做什么而去打乱计划,你始终是严格自律的。”
“作为兄长我可能始终不是那么合格,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弟弟,我当初甚至不懂怎么迎接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兄弟。我磕磕绊绊的带大了你,从你身上得到了经验成长为了大人。”
千手柱间停下了脚步,他的右手边第一个,排位上写着一个他们双方都熟悉的名字。
“在你跟踪我去南贺川后,你曾经问过我‘是认真的吗’,我当时给了你肯定的回答。扉间,现在换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吗?”
“………”
右侧传来的声音舒缓平和,可千手扉间却清楚,兄长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平和。
“我……”
“你自小心思细腻,总是想的格外多。”千手柱间又动了,他拿起贡桌上的银剪刀,走向那烛火架。
随着咔嚓一声,已经燃烧过长的烛芯被他剪去了半截。
重新旺盛的烛火映在他的眼中,却依旧黑沉沉的,无法得到一点回馈的温暖。
“我不好说破,毕竟你自尊心超乎的强。所以每当我们因为意见不同争吵,你来我面前晃时我就知道你想跟我和好,只是放下下那份矜持。我主动与你说话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明白你的委屈,我不会因为那些争吵与你生出间隙,扉间,我们兄弟对此一直心照不宣。”
“我也清楚,你怨我。”
咔嚓……千手柱间将这声作为落音,那一刻,仿佛那朵被剪掉的火苗烧到了千手扉间的心里。
让他睁大了眼睛,那并非被看破的慌张,而更像是‘终于来了’的解脱。
“那天,我放弃了你,对此我从未想过争辩,那是我作为一名兄长的失格。”
即使没有点破,他们也都清楚‘那天’究竟是哪天,所以无需说的更多。
“我清楚你当时在想什么,甚至可以轻易给出来,因为我们都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但我刻意忽略了。”千手柱间放下剪刀,祠堂左侧的烛火被他剪了一个遍,燃的更亮,将右边压的死死地,一时竟显得右边黯然无光。
“我在那时选择了儿时的梦想,选择了遵从我的欲望,选择了和平的未来,选择了更多人可以存活的现实……在那一刻我选择的东西多到数不过来,每一样都是我想要的,都是我赤裸裸的私欲。可唯独有一样…有一个人,也在那时候被我架上高台,与另一个人一同站上了天平,成为了可悲的筹码。”
“兄长……!”千手扉间握紧了拳头,他咬着牙吼道“别说了!兄长!别……说了!”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难堪,仿佛被人徒手剥掉了一层皮,露出内里热乎乎的肉,一阵风吹开都会让他感觉到刺骨的疼与羞耻。
千手柱间仰起了头,长舒了一口气“我可以不那么做,我本来还有其他的选择,可那时候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决定那么做了。这些年我偶尔也回忆过那天,我问自己,把你架上天平这件事有没有后悔过……”
“兄长!住口!别说!!!!”
“我没有后悔过。从未有一刻后悔那天。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千手扉间的指尖抓破了掌心,他的骨节用力到发白,颈侧青筋暴起,他死死的咬着牙,嘴里的血腥气让他几欲作呕。
在这一刻他甚至是羞耻的,曾经被他死死压下的负面想法一拥而上,让他不受控制的回忆那天,越是回想就越是自厌。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个多么失败的人,甚至于……他唯一的兄长都……
“所以,你今日也无需顾忌我,尽情遵从你的欲望去做出选择。”
室内的烛火在这一刻发出爆裂之音,作为背影音带着这句话撞入了千手扉间的耳朵。
又是咔嚓一声,千手柱间不知何时站到了左侧的烛火架上,再次修剪起来。
“十三年前,我遵循自己的欲望做出的选择至今我都没有后悔过,我得到了很多东西,每一样都是我最想要的,私欲一一被满足的现实非体会而不能言,出奇的畅快。”
“扉间,严于律己是一件好事,但若是没有私欲人便不能称之为人,这并不是会令人羞耻之事。承认自己,看清自己,肯定自己,如此一来才可称之为强者,而成为强者带来的好处便是所思所想皆能成为现实。”
千手扉间一时之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回过头去看看自己的兄长。
“——不许回头!!”
一声厉喝制止住了千手扉间的动作,千手柱间放下剪刀,红色的火光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却仍旧削不去那股厉色。
他身着和服羽织,虚弱的走路都得放缓,可此时此刻却仿佛仍旧得见当年立于不败之地的那名开创盛世的忍者风姿。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满足你的欲望,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纵容你。但只有一点!”
“我绝不允许你回头!回头就意味着动摇!意味着后悔!听懂了吗千手扉间!!”
火光一颤,室内的亮光也跟着扭曲颤动,恍惚间,千手扉间好像听到了某些曾经落入他耳中的狂言妄语。
——千手柱间,看来你是忘了一件事。人之所以被称为人是因为人有感情,人有私心,人有欲望……可在现在的你身上,我看不到一丁点可以称之为兄长的立场。
千手扉间想笑,起初他还想控制,可这句话依旧在耳畔回荡,他放开嘴角,笑了出来。
拳头一点点松开,指甲从掌心中脱离,伴随着刺痛唤醒了他眼中的某些东西,却在片刻间就沉寂了下去。
他挺直了脊背,抬起了头,眼睑微抬,直视着面前千手家的亡灵牌位。此时此刻,他竟罕见的起了一些胜负欲,呛了一句声“总不会比兄长差。”
……
千手柱间拉开门,闻言哼了一声,也回礼似的骂了一句“臭小子。”
▼………
彼时,宇智波斑潜入了千手一族的地牢。这并非他第一次进入这里,曾经有探子潜入木叶,当时的木叶还没有建立完整的制度,于是基本都会将人关押在这里。
他避开千手的忍者,隐匿在黑暗中,轻车熟路的潜入了进去。
千手的牢房十分特别,它并非长廊格局,而是环状的。
经过入口的长廊,豁然开朗。
最中间便是受刑区,以它也中心牢房环绕着建立,这曾是为了公开施刑给其余人犯看,由此打破他们的心理防御。
每间牢房内设了一道闸门,没有人看守时闸门便会放下来,这是为了防备他们互相交流。
没想到沿用至今。
宇智波斑站在长廊的阴影处,他从袖中掏出一根蜡烛,借着墙壁上的油灯将之点燃,烛火颤颤巍巍的成长起来。
他将蜡烛插进烛台内,捂住口鼻退后几步,彻底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
不多时,只听复数的倒地声叠起,一只手自黑暗中伸手捻灭烛火,宇智波斑踏出了阴暗的长廊,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光亮一下。
他一间间看过去,终于在右侧看见了想要寻找的人。
他踱步走过去,牢门上的锁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凝结查克拉线随手一撬就打开了,随着那令人牙酸的开门声,他站在了床边。
床上的少女即使是他都觉得美丽的非常有味道,是一张极好的皮囊。
宇智波斑掐着对方脸喂了一颗药,对方这才悠悠转型,他的手扣在她的眼睛上,慢条斯理的问“想知道我是谁吗?”
幽谷响子一醒来眼前就是一片黑,她抬起的手顿了顿“……不太想。”
“哦?为何?”
“您蒙着我的眼睛就代表不想让我看见您的脸,我还不想死。”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宇智波斑反而松开了手,他退后了两步,抱着手臂看着她。
幽谷响子知道这是允许,她的睫毛微颤,在这荒凉破落的牢房内睁开了双眼。
入目便是一名英俊的男人,对方的五官长的都恰到好处,可落在一张脸上反而会第一时间忽略了他英俊的这个事实,全然为他的气势所颤抖。
幽谷响子立时顺从的垂下眼睑,不敢再看。
“是谁让你来木叶的?”
幽谷响子毫不犹豫出卖了宇智波枥木“是羽生枥木。”
“嗯,他让你做什么?”
“他没有交代,只让我进入木叶待命,最好可以进入千手。”
宇智波斑嗤笑一声,这可真是进的够深的,直接进到牢房里来了。
幽谷响子也挺尴尬的,她咳嗽一声,狡辩道“第一次干这行,业务不太熟练……”
宇智波斑并没有接这话,他可不觉得是这小姑娘无用,多半是枥木把她给卖了。枥木会是做无用功的人,既然枥木说她是为了制造意外才送进来的……枥木一向是个不能以常理理解的人。
他转换了写轮眼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幽谷响子,是个普通人没错,看不出被做了手脚,但他转念想想羽生一族某种颇为棘手而枥木还继承了的血继限界,他就问了“他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手脚?”
幽谷响子茫然的抬眼“啊?”她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急忙摆摆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听他说如果我命大能活着走出木叶就放我自由,其余的……我不太清楚。”
宇智波斑的眸色微沉,真是个一如既往的家伙。
离开了牢房,宇智波斑命通灵兽给宇智波枥木送去了信,旧事重提,不知那臭小子收到后会在那边怎么打滚笑呢。
很快宇智波枥木的回信就到了,宇智波斑打开信笺,即使是他也不免愣住了,随后啧了一声,眉眼间厌烦之色昭然若是。
真是个没分寸的臭小子!
那经由通灵兽,由宇智波枥木亲手书写的信上落了三段话。
轻飘飘的,可若是落地……却足以炸穿这片天。
[我打开了她的心脏,埋下一道通灵术式,以我的血掩盖了查克拉的痕迹,即使是日向的白眼也无法察觉。]
[那道通灵术式的另一端是断崖瀑布,里面有五万亿张雷符,一旦她的心脏停止跳动,通灵术式就会立刻生效。]
[所以我离开前不是都跟你暗示了嘛~我兜里真的一分钱都没了~那可是我攒了十几年的积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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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枥木:唉,我千辛万苦把泉奈捞出来,转头你们就又回去了,我也很绝望啊。